梅雨季[be] 第4章 软刺

“别紧张，如果不想去就算了。”

叶明苏解释道：“没有不想去……但有点紧张是真的……”

季从昭笑了笑，说：“现在见家长是有点早，回校前我妈看到我的手机壁纸了，问了一嘴，我没隐瞒，就直说了，没想到我妈记着这事，今天发消息问能不能带你见见她。”

“那什么时候见面？”

“你什么时候有空？”

叶明苏拿出手机看了看课表，“后天晚上没有课，可以和伯父伯母一起吃个晚饭。”

她说完又觉得很不好意思，“抱歉，课业太忙了，见长辈还要看我这边的时间……”

季从昭逗她：“我也很忙啊，后天晚上我刚好也没课。”

两人在楼下聊了会天，季从昭已经联系好了本校的导师，他的成绩很靠前，托福110，履历也不错，基本上可以保研。

十点半门禁，季从昭的宿舍还有一点距离，叶明苏见时间快到了，急忙催他回去。

季从昭快速地亲了下她的脸颊，说：“明天见。”

又要到晚上才能见了。

很快来到了后天，叶明苏的课结束了就匆匆离开，这堂是实验课，她身上沾了消毒水的味道，不得不回宿舍整理一番。

又加上堵车，他们迟到了半个小时。

期间，叶明苏坐在副驾驶上非常焦躁不安，季从昭安慰她没什么的，“我和爸妈说了堵车，会晚点到，放松点。”

叶明苏点点头，开始收起自己焦虑时的小举动。

季从昭停好车，牵着她的手进了餐厅里的一个包间。

季从昭的父母都很热情，他们对叶明苏也很友好，叶明苏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局促，但很快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季母笑着说：“我觉得苏苏好眼熟，总觉得像在哪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叶明苏说：“我和从昭是高中同学。”

“怪不得呢，八成是开家长会的时候见到的，苏苏这么漂亮，见上一面就会印象深刻。”

第一次见面，叶明苏收到了季父季母的礼物，饭桌上一片欢乐，她和季从昭对视时，能看到对方眼睛里由衷的喜悦。

这顿饭结束得有些晚，宿舍是回不去了，季母得知后便热情地邀请叶明苏跟她住，让季父和季从昭住一间房。

也没别的办法了，叶明苏向季母表示歉意。

季母亲热地挽着叶明苏的手，“你这孩子太见外了，一见面我就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你来打扰我，我还求之不得呢。”

一行人来到酒店，季从昭不好明面上问，只能给叶明苏发消息：

苏苏，如果你不习惯的话，可以自己住一间房，我会和我妈说的。

叶明苏回复道：不用的，我和伯母还可以聊聊天。

季从昭：不用勉强，有什么不舒服的直接告诉我。

叶明苏：不会，伯母对我很好啊。

到了房间，季母往沙发上一靠，哎呦叹了一口气，“苏苏，你不知道，这两天旅行可把我累坏了，我这两只脚可跟着我遭老罪了。”

叶明苏急忙说：“伯母，我打点热水你泡泡脚吧，会舒服很多。”

“不用的，怎么好麻烦你，”

“没事的伯母，举手之劳而已。”

“那就谢谢苏苏了。”

叶明苏端着热水出来时，季母突然很激动地叫她快过来。

“苏苏快来，你看这是谁——”

叶明苏把盆放在季母脚边，季母热情地道谢：“真是麻烦苏苏给我打洗脚水了。”

叶明苏一边说着“不麻烦”，一边看向季母的手机。

画面中的是个年轻女子，穿着家居服，朝她挥了挥手，“你好啊明苏，还记得我吗？我是兰榆。”

叶明苏的笑容凝固了下，不过很快恢复正常，“你好兰榆。”

打完招呼后，季母就把手机拿走了，用同样热情的语气和兰榆聊起了天：

“哎呀小兰你不知道有多巧，我看着苏苏眼熟，一问，你们仨还是高中同学呢，真是缘分啊，阿昭那臭小子还藏着掖着，生怕被我知道了。”

季母开着免提，叶明苏听到兰榆说：“阿昭腼腆的呀，从小到大都这样，林姨你还不知道？”

季母笑着说：“阿昭我是最了解的了，这个臭小子最爱护短，小时候你们在小区玩沙子，他总是护着你……”

叶明苏不知道要干什么，只能坐在一边干愣着，偶尔季母会提到她一两句，五六分钟过去，季母低头看了看洗脚盆，说：“怎么这水不热了？”

叶明苏便急忙去换热水。

端水回来时，季母表现得非常不好意思，“哎呀真是劳烦苏苏了，那个苏苏你快去洗澡吧，明天还有课是不是？”

得到指示，叶明苏拿着洗漱用品进了卫生间。

季母和兰榆热络地聊到很晚，叶明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夜，叶明苏被一道白光照醒，她把眼睛掀开一条缝，发现是房间的大灯被打开了，随后是卫生间门开合和冲马桶的声音。

翌日，因为有早课，叶明苏起得早了些，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卫生间换好衣服，洗涑完悄悄离开。

季从昭已经等在外面了，见她眼下有乌青，问：“怎么了，昨晚睡得不好？”

叶明苏点点头：“有点认枕头。”

“是吗，你认什么样的枕头？”

叶明苏说：“是高中时老是低着头，慢慢地就睡不了高枕头了，但是没有枕头又睡不着。”

“是认矮枕头啊？”

“嗯。”

季从昭用指腹轻轻摸了摸那小片乌青，“时间还早，吃个早饭再回学校吧。”

前段时间，季从昭和几个同学合伙开了个小公司，小打小闹地制作出两个小程序，没想到上线后反响不错，被一家当地企业注意到，上周来洽谈定制，今天下午签合同。

这之后几年，季从昭一边读研一边扩大公司业务，叶明苏则是继续深造。

二十六岁那年，叶明苏进入A大的附属医院工作，季从昭崭露头角，早已带领公司走向上市。

唯一没变的就是两人仍是忙，忙到脚不沾地，季从昭在A大的附属医院附近买了套房，两人下了班后能依偎在一起说说话。

带叶明苏的是科室主任，很严厉，叶明苏没少挨骂，上岗两个月，她硬是被骂出了粗神经，一开始还会惴惴不安，现在就消化得格外快，飞快在随身笔记上记下错漏，下一刻就能投身工作。

上一年，季父季母搬来A市定居，之前他们家是开房地产公司的，这几年房地产不景气，再加上季从昭的心也不在这上面，一合计，他们便早早将公司脱手了。

忙归忙，每月叶明苏都会去拜访季父季母，她之前读书时，季母倒不提结婚的事，现在工作了，便有些催婚的意思。

每次都是季从昭替她挡回去，说她工作忙，等在医院稳定下来再提这事。

每次都用这个理由，季母便有些不悦：

“少来敷衍我，你郑阿姨也在那里上班，她说苏苏工作得蛮好的，才不是你说的没稳定下来。

“妈妈就是急啊，急着把你们的事定下来嘛，都谈了这么久了，就算不领证，办个订婚仪式也是好的啊，你说是不是苏苏？”

没等叶明苏说话，季父倒先开口了，“苏苏，别理你阿姨，她想抱孙子想疯了。”

季母嗔怒道：“你这人怎么讲话的？反正孩子的事你一点也不上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事自己做主就行了，我们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叶明苏只能笑笑不说话，高中时她努力学习，不敢有一丝松懈，大学进了顶级学府，周边优秀的人很多，她半工半读，像一台永远不会停止工作的机器，直到现在工作了，也没轻松到哪里去。

她想过结婚的事，但不是现在，至于季母急着抱孙子，更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努力了这么多年，终点不是生孩子，也不会让生孩子妨碍到她。

这顿饭的氛围不怎么好，季从昭安慰叶明苏别放在心上，叶明苏坐在副驾驶，坦白道：“从昭，我不是没有和你结婚的打算，只是生孩子这件事，我近期没有计划，我觉得需要让你知道。”

季从昭安抚性地拍了拍叶明苏的手，“我知道，你安心工作，我妈的话不用放在心上，关于孩子，其实我不喜欢小孩，一想到你会在他身上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我就感到……心里不平衡。”

叶明苏笑他：“乱说。”

季从昭摇头：“绝对没有乱说，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送叶明苏去医院后，季从昭驱车驶向公司。

没一会儿，季母打来电话。

季从昭接通：“喂，妈。”

“你送走苏苏了吗？”

季从昭：“嗯。”

“不是妈着急，怎么苏苏一点想和你结婚的意思都没有，你们俩是什么情况，感情还好吗？”

季从昭：“妈，你在说什么？我们感情一直很好，结婚这件事又不急，苏苏刚上班，事业最重要。”

“真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要选临床，整整读了八年书，家里又没什么人供她，儿子，你真没给过她钱？”

季从昭皱起眉，季母的话让他心里刺刺的很不舒服。

“妈，你今天是怎么了？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苏苏是半工半读，平时都拿一等奖学金，我问过她在钱上紧不紧张，她说不想和我有金钱上的牵扯，也从没和我借过钱，平时过节的转账她都不收，还有，妈，你不要在苏苏面前提她父母的事。”

季母在另一边唉声叹气，“算了，你们的事我不管了……”

季从昭：“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哎，等一下——”

“怎么了妈，还有事？”

季母：“阿昭，小兰回国了，这事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