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宝,你发什么呆呢?快过来帮我理一理头纱!”
郑屿宁的声音让林茶夕回神,透过镜子看到自己脸上还没消散的迷惘神情。
那天晚上,梁子樹再次向她坦白感情,但面对他眼底不再压抑的汹涌情愫,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是还爱着他,但他的告白太突然了,所以心慌意乱之下她直接逃了。
没错,她竟然话都没说直接跑了。
甚至还忘了把墨团带走,它只好暂时留在了梁子樹家里。
而近几天除了工作上的事情,还在忙碌郑屿宁婚礼上的事情,加上她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理清心绪,所以还没来得及去接墨团。
而梁子樹也默契的没有将墨团给她送回来,不过估计那小家伙也乐不思蜀了。
她简直苦笑不得,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半晌,林茶夕敛神,今天是宁宁的婚礼,暂时不要去想其他,陪她开开心心的度过人生中重要的一天。
她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帮郑屿宁整理头纱。
郑屿宁看着镜子里面容姣好,神情温柔的女人,开口:“夕夕,我听说梁子樹成为你公司的合作伙伴了?”
林茶夕闻言一顿,她还没来得及跟她说梁子樹的事情,宁宁是怎么知道的?
她应下:“嗯,宁宁,你怎么知道?”
郑屿宁解释:“害,就是贺岩他们公司和梁子樹也有合作,自然而然也就知道啦。”
郑屿宁转头,揶揄的看了一眼林茶夕,故弄玄虚: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我和贺岩结婚,梁子樹居然也随了一份大礼,估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呐。”
林茶夕眼眸轻闪,转移话题,“好了,把头转回去,小心别把发型弄乱了。”
郑屿宁笑着转回头。
林茶夕帮郑屿宁理好头纱后,微微弯腰,下巴轻靠她的肩膀上,透过镜子看着两人。
林茶夕开口:“宁宁,你今天真美。”
林茶夕声音有些艰涩:“我们一起逃课出去玩的画面好像还停留在昨天,怎么一眨眼,你都要结婚了。”
郑屿宁闻言鼻尖泛酸,眨了眨眼,笑着开口,“好了好了,不要煽情了,待会儿我妆哭花了你负责。”
林茶夕噗哧笑出声,“好,不说了。”
她最后真诚道:“希望你以后都要幸福。”
郑屿宁打趣:“好,以后贺岩惹我生气了,我就直接抛弃他来投奔你。”
林茶夕笑道:“贺岩只会在下一秒将你哄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如果他实在是太过分了,不用你说,我,岑允斯,还有叶以筠都会替你出气的。”
郑屿宁大笑出声:“好,一言为定!”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带来阵阵暖意,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宁静,温馨。
-
林茶夕从化妆室里走出来,来到酒宴大厅。
耳边回响起离开前,郑屿宁给她说的话:“闺蜜自然是要坐主桌的,还有,待会儿有个惊喜等着你~”
林茶夕笑着朝她说的餐桌走去,远远的,看见了岑允斯那伙人。
她视线一一移,与同样坐在那一桌的男人目光相接。
男人看见她后,立刻站起身。
梁子樹一头短发干净利,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衣着简约低调,但外貌却依旧亮眼夺目。
林茶夕站在原地,轻轻咬了咬牙,这就是郑屿宁说的惊喜?她看是惊吓还差不多。
但也就愣神了一瞬,接着神情自然的走过去。
梁子樹帮她拉开座椅,她也没矫情客气,直接挨着他坐下。
梁子樹开口问她,“口渴吗?”
林茶夕拒绝交流:“不渴。”
梁子樹看着女生抗拒他的模样,微微抿唇,眼底闪过一丝痛色,看来上次还是把她吓到了。
他另选一个话题开口:“墨团和粟米估计是想你了,这几天吃的东西都不多,你什么时候去看看它们?”
这句话果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林茶夕偏头看他:“再过两天吧,等宁宁的婚礼结束后。”
梁子樹敛眸,应下,“好,它们会乖乖等你的。”
我也会。
他们这段短暂的对话刚刚结束,整个婚宴大厅的灯光骤然熄灭。
接着大厅里响起浪漫的婚礼进行曲。
林茶夕了然,和众人一起将目光放到酒宴大厅的大门处,新娘会从那里走出来。
林茶夕神情认真的望着大门,却怎么也忽视不了像是粘附在她侧脸上的灼热视线。
她略微一皱眉,偏头看他:“认真点。”
梁子樹眉眼低垂,“哦。”
林茶夕见他应下,重新偏回头,可下一秒,那种粘腻炙热般的视线又刚回到她脸上。
她扯了扯唇,没再管。
就在这时,厚重的大门被推开,灯光聚焦到门口,郑屿宁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手挽着郑父的胳膊朝着站在红毯另一端的贺岩走去。
半晌,整个酒宴大厅的灯光亮起,林茶夕看见郑父眼底含着水光将郑屿宁的手放在贺岩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贺岩紧紧握住郑屿宁的手,向婚礼宣誓台上走去。
两人在台上念出写给对方的信,互诉衷肠,接着进行婚礼宣誓,在众人的见证下,为对方戴上戒指。
最后两人动情一吻,惹得台下响起轰鸣的掌声和起哄声。
渐渐的林茶夕觉得眼前像是起了一场薄薄的雾,不然为什么遮挡了她的视线。
下一秒,眼前多了一张纸巾,林茶夕眼睛不适的一眨眼,一颗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擦擦。”
林茶夕没有拒绝,接过后小心的擦着眼角和脸颊上的泪水。
原来看见朋友幸福,真的会流泪。
就在这时,台上的郑屿宁突然提到她的名字。
“我想将这束捧花赠给我的好朋友林茶夕!希望她能够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林茶夕猛地抬头看过去,郑屿宁朝她挥了挥手里的捧花。
“夕宝,快上来!”
林茶夕回神,在一众的起哄声中走上去,接过她手里的捧花。
向台下看时,隔着众人,视线不期然的和梁子樹相触,看见了他眼底宠溺温柔的笑意。
她握着捧花的一紧,他会是对的那个人吗?
婚礼流程暂时告一段落,郑屿宁换了一身礼裙,和贺岩一起一桌一桌开始敬酒。
等轮到她们这桌时,贺岩看着梁子樹,笑着招呼:“梁总,招待不周见谅。”
梁子樹声音低沉:“这样就很好。”
他可以近距离的,明目张胆的靠近她。
他看向他们两人,祝福道:“恭喜。”
郑屿宁笑着应下,看了一眼林茶夕,冲她眨了眨眼:“夕宝,你也帮我多招待着梁总。”
林茶夕不知道郑屿宁又在搞什么名堂,不过看样子是还想撮合她和梁子樹,说不定这座位也是她故意安排的。
林茶夕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无奈,应下,“好。”
梁子樹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可是等郑屿宁他们两人去下一桌后,林茶夕看着他说了一句失陪后起身离开。
梁子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人群里,直至再也看不见。
他收回视线,抿了抿唇,心底的难堪和苦涩加深。
另一边,林茶夕来到洗手间,出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不知道为什么,领完捧花下来重新入座后,她的思绪一直在被身旁的男人所扰。
她硬是等到郑屿宁敬完酒才暂时起身出来透透气。
镜子里的自己化着得体的妆容,刚刚的泪水也没将妆容弄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敛神,转身,却看见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女人穿着一身明艳的红裙,衬托出身材姣好,一头卷发披肩,妩媚大气。
她瞳孔轻颤,“姜曼?”
姜曼红唇一扬,应下:“嗯哼,很惊讶?”
林茶夕点点头,甚至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
姜曼看着她呆愣的样子,轻笑出声,解释道:“我在京市开了连锁超市,机缘巧合下遇见了郑屿宁,得知她要结婚了,之后就是你看到的,我来参加了。”
林茶夕了然,开口询问:“宋闰和宋阿姨也来了吗?”
林茶夕注意到在她问出这句话之后,她面前的女人眼底快速掠过一丝痛楚,快得让她误以为是错觉。
姜曼重新扬起笑容,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故作轻松:“其实我早就看见你了,碍于没有找到机会,现在我们找个地方叙叙旧?”
林茶夕点点头,她也很好奇这些年她和宋闰过得怎么样。
半个小时后
林茶夕神色慌乱自责,推开咖啡店门,大步往宴会厅跑去。
急乱的风拍在她的脸上,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她喉间发涩。
耳边响起女人的话语:
“宋闰在那场灾害中牺牲了,他的离世对我和宋阿姨的打击都很大,但梁子樹生生将责任都归咎他自己身上,扛下了所有。”
“灾后重建完成后,梁子樹就辞掉村支书的职务,那段时间,他整个人很颓废。”
“你知道吗?就像那种只剩一口气吊着,有一次我去找他,想把他骂醒,结果看到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手里紧紧的攥住一根红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你送的吧?”
“后来他自己应该也是想明白了,整个人又振作起来了,跟着他姐姐,一家人都去了京市。”
“哦,你还不知道,梁子樹的姐姐,梁芷晴,前些年她扔下两个孩子离开,别人都以为她是胆小,怯懦,逃避责任,但她只是意识到男人靠不住,一直在外打拼,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她会喜欢你的。”
“后来有听梁芷晴谈到,他创业刚开始并不顺利,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毕竟三言两语很难讲清楚。”
“后面他在京市闯出了名堂,就立刻将我和宋阿姨都接来了,还给我提供创业基金,我就重操旧业开起了连锁超市,之后对我们也是多加照顾。”
“茶夕,其实梁子樹不说,我也知道他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你可怜可怜他,多给他一点希望,不然我不知道他心底一直紧绷的那根线什么时候就断了。”
林茶夕消化这些刺痛她心脏的话,她想起那个陆离光怪的梦境,没想到真的应验了。
她太清楚他的性格,就是因为深知,所以她知道他一定会将错误全部都归咎到他自己身上。
她也没想到那场地质灾害牺牲的人会是宋闰,她还是觉得荒诞至极。
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她甚至还能想起来,他站在她面前感激她的样子,他说他会努力挣钱还债,其实她想说的是不用还。
她不敢相信宋闰的离世会对梁子樹产生多大的伤害。
如果她当年能够再细心一点,调查到真相,哪怕再多给他打一个电话安抚他,那他这两年是不是就不会一直生活在痛苦里了?
可是没有如果。
但是还有现在和将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气喘吁吁的推开宴会厅大门,视线快速看向餐桌,却没看见人。
她心下一紧,快步跑上前,额间的汗水被风一吹带来阵阵凉意。
她看向岑允斯,急切问:“梁子樹呢?”
岑允斯见她打湿的发丝:“走了好一会了,你找他有急事?”
林茶夕没回他转身往外跑,想到她今天一直对梁子樹冷脸相待,喉间发涩。
出了酒店后,她直接打车到梁子樹的公寓楼下,上楼站定在他的公寓门前。
下一秒,敲响门,屏息等待。
没等多久,“咔哒”一声,房门被打开。
林茶夕立刻上前紧紧环抱住男人的腰,哽咽出声:“阿樹。”
梁子樹感受到怀里突然涌进的真实温度,瞳孔骤然一缩。
半晌,弯下腰,将女生抱住,接着越抱越紧,像是要揉进骨髓,声音艰涩,“嗯,我在。”
林茶夕听到熟悉的声音,抬眸看他,下一秒,她踮起脚,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感受到女生的热情主动,梁子樹头皮发麻,但还是微微拉开,哑声轻问,“林茶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林茶夕应声,随后呼吸急促的追吻上去。
梁子樹听到女生的回答,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断裂,他根本无法思考,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伸脚将门关上。
“砰”的一声,林茶夕被男人抵在门板上,承受着他极尽的吮吸,勾缠。
这场无名火一路从房门开始蔓延,沙发,卧室……
林茶夕好像度过了漫长的漂泊,感觉自己被一次又一次送上云端,轻盈逶迤,又不断一次次被拉着坠入沼泽,呼吸困难。
最后,世界的秩序终于恢复,一切归于平静,房间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但是放眼望去,贴身衣物,衬衫,领带,抱枕乱糟糟的堆砌在棕色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