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3
“所以就这样确定了?不走了?”
千里迢迢从琼萤星赶过来的谭遇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结果,有点不解地看着闫阅。
闫阅点点头:“嗯。”
谭遇明忍不住问:“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工作?”
他本来的意思是闫阅跟他一起去琼萤星,就在他住的附近找份工作,尽管他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基本的照付还是能做到,他也不怕什么Omega协会,如此既绝对安全也比打拳更有前途。
闫阅沉默一会儿:“现在找了个行政的工作……”他停顿了几秒又接着道,“能学到挺多东西的,别担心。”
“是吗?”谭遇明一时还有点不敢相信,狐疑地盯着闫阅,“别骗人啊?”
“嗯,我现在的老板……挺好的。”
“是吗。那就好。”谭遇明摸着杯子,眼眸闪过一丝失落。
他说帮闫书找个老师的时候他是真没想到其实一直在筹划腺体割除手术,哪怕后面暗示可能需要掩盖踪迹也只以为是闫书需要躲些人,谁叫闫阅开口闭口总是说闫书有多受欢迎。
直到他被逮捕进入审判的消息传来,谭遇明才觉不对,但他什么都不能做,一做闫阅身上的嫌疑更大更容易洗不脱,于是忍着忍着,忍到闫阅被驱逐去流光星,忍到他在仙域星定下来。
来之前万种说词说服他,来之后才发觉一句都说服不了他。谭遇明透过火锅弥漫的雾气看他,从精神面貌到穿着,闫阅看起来确实不错。他的目光顿了顿,还认出这个牌子的衬衫不便宜。
心里不知怎么有了个不好的猜想,该不会两个人还没分手,但分明他前不久说过已经分手了啊。
恰在此时,闫阅忽地抬起头:“对不起。”
谭遇明一愣,有些不自在地拨拨头发:“没事。”
两人一时安静下来,视线游离半晌最终停在“咕咚咕咚咕咚”蒸腾着的火锅身上。
谭遇明抿抿唇仍有些疑虑:“你的工作真的就这样定下来了?确定不改了?”
“嗯……应该是的吧,这份工作挺好的,同事和气,老板大气,虽然比打拳难但比打拳更吃得开,凭着这份经验,说不定以后工作也是随我挑……”闫阅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火红的火锅。
正在翻滚的火锅,搅着食物跟着一块儿翻滚,层层氤氲缭绕的蒸汽,忽地模糊了闫阅的视线。
他想,他们这样算什么?
他望着望着,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竟毫无预兆地全都涌了上来。
他又凭什么摆出那番姿态,说什么要教他,说什么去他的公司上班,说什么……学会对自己好。
闫阅心里忽然就很难受,压抑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将他扑倒,慢慢地眼睛情不自禁红了。
很久以后,谭遇明道:“你确定就好,以后多商量商量吧,别总是一个人扛,虽然不一定能完全解决但至少你的情绪有个输出的地方。”
“嗯,好。”闫阅确实感觉有点对不起他,抱歉地朝他笑了笑。
谭遇明一下子就看到他红了的眼眶,不禁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虽然事实上是有点责怪的,怪闫阅瞒着他,但谭遇明从来没想过他会哭。在谭遇明的记忆力谁都会哭,只有闫阅一直很倔强。
那时候他已经在福利院生活好多年,同他一样健康但又没被领走的孩子极少,谭遇明一时又充当别的孩子的哥哥一时又充当助教。
很忙碌也很寂寞,直到闫阅带着闫书出现在福利院,他终于有了个同龄的朋友。
谭遇明轻轻叹口气,再次强调:“我就是挺担心的,绝对没有责怪的意思。”
“嗯……”闫阅点点头,“没有告知你是因为……闫书那会儿太紧急了,我有点紧张过度。”
“知道。”从小他对闫书就很紧张,谭遇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打量闫阅的神色更多的话咽回心里,他想来日方长,不急着一次性把话都讲完,以后再说吧。
想到这里,他一笑:“走吧,半个东道主,不带我逛逛吗,难不成今天就准备把我困在火锅店啊。”
“怎么会。”闫阅摇摇头,起身朝服务员招招手,准备结账。
这顿饭从中午一直吃到快下午,才终于结束。闫阅又陪着谭遇明在四处走走,接着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当时的境况。
在火锅店吃饭的唯一坏处大概就是身上的火锅味很难散去,幸好仙域星哪哪都是植物花朵,走了好几圈,闫阅感觉身上的味道好像消散了许多。
他把谭遇明送到酒店,正准备离开。谭遇明忽地叫住他,思索半响最终只到一句:“明天见。”
“嗯,明天见。”
闫阅坐进车,望着一路飞驰的风景,将才突然冒出来的情绪一点点又按了回去,他脸色平静地回到家中。
“回来了?”客厅,容翌抱着电脑正在处理工作。
闫阅点点头惜字如金:“嗯。”
容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火锅味,又看看平静的神色,想了想没有追问。谁知,第二天他又单独出门并且这次晚上将近十点都没回来。
容翌望望安静的手机,脸一点点沉下来。他坐在客厅,也无心处理事情,翻着联系方式就准备打过去。
恰在此时,门边传来响声,耳朵敏锐地听到开门声,容翌也没动,只把手机放回去。
“啪嗒”,钥匙落地,只见闫阅脸颊泛红,带着一丝酒气站在玄关处换鞋。
容翌皱皱眉。
换好鞋子的青年,眼眸微抬,看见了坐在客厅的他但却无视走掉了。
容翌愕然,交叠的双腿放下,敲敲桌子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闫阅顿住,面无表情望着他。
容翌气笑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准备把人给揪住,谁知闫阅灵活地很一个滑步滑进卧室,反锁。
“闫阅!”
然后任凭他怎么敲门就是不打开。
并且自这天起,他忽然就在家里看不到闫阅。闫阅每天起得非常早,晚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早一点晚一点,不管什么时间回家,两人就是碰不到。
公司里倒常常能看到,然而他不是跟陈斯越一起就是与别的同事,一副醉心工作积极提升自己模样,弄得陈斯越还感慨他们办公室怕是要多一个工作狂魔了。
容翌望了眼还泛着热气的咖啡,不明白他是怎么了,这简直前所未有。
他托着下巴,开始仔细思考自己是不是无意中把人给得罪了,周五那天的记忆于是翻来覆去的在脑海翻了个遍,然而容翌依旧没找到原因。
他又想起周末,是闫阅的朋友说什么吗?但他们什么关系,是朋友能比的吗?怎么可能因为一段话突然给他甩脸子。
容翌百思不得其解。中午,公司食堂用餐,他忍不住提前起身准备找闫阅,顺便在用餐的途中说清楚。
谁知人却不在。
陈斯越:“他去销售部了,最近好像有个单子……哦,就是上次你说得那个……”
陈斯越闭上嘴巴话停了,疑惑望着气势忽然变得强硬可怕的容翌。
容翌确定他就是在躲着自己,这种毫无理由毫无预兆的僵持,让他面如沉水。
他双手抱臂,望着闫阅的办公桌,轻轻扯了扯嘴角。半晌,忽然转身。
接下来的几天,容翌继续投入工作,仿佛根本没发现什么,正常得简直像失灵了一般。他们也好像真的变成普通合租室友。
说不定再过不了多久,容翌就要搬出去了。
闫阅望着天花板,心不在焉地想着。
“都下班了,发什么呆。”陈斯越路过,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闫阅猛地回过神,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旋即立刻收拾东西。
动作干脆利落一点也没有刚才的走神,陈斯越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不该问,最后他挠挠鼻子还是没问出口,毕竟一个老板一个老板男朋友,两口子吵架谁问谁遭殃。
“那我就先走了。”他憋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
“嗯,下周见斯越哥。”
“下周见。”
临出门,闫阅下意识看了眼容翌的办公室,见透出一抹灯光,他眼眸微垂,片刻转身走了。
“咻——”闫阅刚打开门,一道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旋即余光出现黑影,他下意识抬手抓住砸过来的东西。
是一副拳套。
闫阅正在诧异之时,容翌沉声道:“过来我们陪练,让我看看你生锈了没有。”
闫阅看看他再看看拳套,猛地攥紧。两个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客厅打起来,
非常清醒的状况,是闫阅没想过的,以往打架总有一方不清醒,现在——他眯眯眼,半蹲着腰脚轻巧地转圈,眸子紧紧盯着容翌。
S级Alpha又怎样。
闫阅舔了舔唇,寻着空隙猛地朝容翌出手了。
容翌的反应当然不慢,一时间整个房子全是“砰砰”的打声,空气时不时破空,温度无端上升。
尽管休息几个月,但身体记忆和经验日积月累,不是一时一刻就能磨灭。
闫阅轻轻扯了扯有点汗湿的领口,眼皮上的他没擦,任由慢慢流过。
容翌听着他的喘气声,眼眸闪过一丝兴味的光,他攥紧拳套,松松被打到的肩膀,下一秒迅速上前。
“砰。”是拳头撞上拳头的声音。但热身结束,这才是开始啊。
房间狭窄客厅自然宽敞不到哪里,不过做个简易擂台还是行的。容翌瞅准时机,忽地一把把闫阅将压在身下。
他挟制住他的双臂,见腿不老实又迅速用腿夹住,要害被警告,闫阅知道大势已去,摊到在地板上。
容翌还没准备放过他,轻轻挪动身体,整个人都躺在他了的背上,长长的双腿有点无处可放。
他拍拍他:“锻炼。”
闫阅双手撑着地,做了几分钟的俯卧撑,手实在没力气,控制不住往下掉,在即将砸向地板时——
一阵眼花缭乱,整个人都被挪到他的背上,感受容翌起起伏伏的身体,像回到摇篮似的,不知不觉他闭上了眼睛。
“睡了?”
闫阅偏过头,不想理他。一只手绕过来捏了捏他的脸,闫阅没法,睁眼,正对上容翌的眼睛。
一对眸子黝黑,显得目光格外深沉的眼睛。
容翌的手往下滑,顺势捏紧他的脖颈。姿势非常别扭,他一边往下拉他一边仰头。
闫阅反应很快,躲开他的吻,哪知下一秒整个人落进他的怀里,随后就是一记深吻,吻得肺部空气稀薄逐渐窒息,最后还被惩罚性地咬住舌尖。
“这就是我们的关系,一对相恋五年的情侣。”他听见他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