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0
闫阅刚结束比赛,因着要退出明断训练馆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这几场拳赛,前来挑战的对手大约是不想他以“赢”的姿态离开,最近是越发疯狂。
这一场他打得比较艰难,现在还没离开是正在接受护理小组的检查,突然接到来自容翌的电话,闫阅先是诧异,随后便有些慌张。
难道容翌的易感期又提前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个例子。交往后的一年,闫阅本已经习惯两三周一次的易感期,结果有一天也是像今天这样突然接到了容翌的电话。
而往往这种突发情况都表示着容翌易感期的严重,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恢复理智。
闫阅紧赶慢赶,乘坐的飞行器很快抵达山脚,外来的飞行器被规定只能停泊在山脚下的通道,他道了一声谢赶忙下来,就看到管家已经在旁边等着。
“陈叔。”闫阅向他打了一声招呼,对方笑着回了一句,但表情很是奇怪。
难不成这次易感期比以往来得更加凶?闫阅心微微提起,“陈叔,这次是遇到处于发情期的Omega了吗?”
Alpha的易感期根据自身体质大抵都有固定的时间,但一旦遇到发情期的Omega,这种固定便会被打破,从而提前进入易感期。
闫阅担心的是,容翌他还有理智吗?
管家堆出鉴于复杂和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等闫阅看清,他很快笑着摇了摇头,最后等闫阅走进去忍不住提点了一句:“说话前,记得先斟酌斟酌。”
这倒是和以往不同的叮嘱。
闫阅深呼吸一口气,叩响门,片刻轻轻地推开,身体已经绷紧准备随时接受他的袭击,然而房间却异常安静。
放眼望去就是一张大床,以及亮着的浴室,此外就没别的,而浴室也安静得不像有人在里面,这景象给他的感觉就是容翌根本就没在。
闫阅诧异地站着门口,轻嗅几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柑橘香味,当然了,这并不是Alpha的信息素,作为Beta他也闻不到任何信息素,这只是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
大部分Alpha其实不太会掩藏自己的信息素,一是越是分化级别高的Alpha信息素便越强劲,二是Alpha天性使然,他们会将信息素涂满,无意识或有意识的占有的一种表现。
闫阅是闻不到自己身上来自容翌的信息素,但周围的人却都闻得到,易感期结束身边的Alpha同事和偶尔遇见的路人都能做到至少一周不靠近他。
身为Beta他感受的信息素威压并不多,不知道到底有多恐怖,不过最开始遇见容翌时,脑子确实晕了一下。
闫阅低头打了个电话,铃声从最里面传来,角落有道连接书房的门,很快穿着衬衫的容翌走了进来。
“坐,”他手一指,脸色淡淡地问,“听说你要离职了?”
容翌眼皮微抬,打量着坐在对面的青年,可能出来得急,一向服帖的发梢微翘,竟然看出几秒的懵懂。
“对。”
对,然后呢?容翌盯着他。
闫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抿了一下唇道:“接下来大概会考公务员。”
容翌交叉相握的双手僵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怔然,片刻手指自然放开,他惊奇地看着闫阅:“公务员?”
闫阅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难得找回了最初说要考公务员时的那种尴尬与羞耻感,抿抿唇,他低头小声补充:“院长已经给了资料,不管成不成功,总要试一试。”
仔细看,闫阅的气质就很符合体制内,有点钝,一看就是乖孩子,外貌又是一等一的好,人精的体制内就比较喜欢他这种看着很安心。
容翌挑眉:“挺好的。”
这个世界无时无刻都在变,他作为公司的掌舵人既把控着旧产业的稳定与转型又紧跟时代潮流操纵新型产业,因此不愿意把一丝时间浪费在没必要的事物上,比如定期的易感期。
由此易感期失控发疯的时候,需要的事一个不被信息素影响能够沉着冷静地逆着人流,将他控制的伴侣。
这种最适合的是Beta。
但容翌很挑,并没有遇到符合要求的Beta,直到他作为成功的校友去大学演讲,看到坐在前排的闫阅。
他无意间透露的淡漠,眼睛带一点审视地看着众人,整个人仿佛游离所有人之外。
尽管引起兴趣,但容翌不得不承认,少了信息素的Beta就像没有香气的苹果,时间长了有点没趣味。
于是这几年,他们只有在易感期才见面,隔着距离,偶尔咬一口不仅有新鲜感还非常美味,就是闫阅怎么做到没脾气的呢。
闫阅仰头,都不知道怎么聊着聊着自己突然就被压倒。他咬牙,无视身上带来的疼痛,鼻青脸肿的将容翌反压到在沙发上抽出手铐拷住。
……
做完这一切,闫阅浑身大汗淋漓,像是从水中出来,趴在容翌身上喘息好一会儿,直到缓过来,踉跄着起身去冰箱拿抑制剂。
[以下这段没有违规,只是描写攻打了药剂(抑制剂是abo常规设定的合规药剂、与现实无关)]
哪知才刚一动,身下的人就开始剧烈动弹,闫阅一手摸在他的颈动脉,一边皱眉:“安分点吧。”
容翌眼神涣散游离,抑制剂的效果很快见效,在他的注视下,乌墨般的眼睛逐渐聚焦,最后猛地起身,困住他的手铐也在顷刻间裂开。
闫阅身体绷紧,屏住呼吸紧张地等着他的下一个动作,按照以往的经历,这个时候的他极容易暴怒。
然而,却见容翌偏头,扯扯嘴,脸色虚弱,眼神锐利地朝他伸手。
闫阅迟疑一会儿,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下一刻整个人倒在了他的身上。
容翌双手插进他的头发,摸到湿漉漉一片,他轻笑:“看来格斗课还得继续上啊。”
闫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容翌却压着他的脑袋,吻了吻咬出血痕的嘴,片刻翻身,大腿将他锁住。
他一边吻一边往下,本就在打斗过程中崩裂的扣子更加方便他行事,动作实在不算温柔。
闫阅倒抽一口气。
容翌顿了顿,抬起头便看见脸颊的痕迹,他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另一只拇指按住淤青轻轻揉搓。
“疼。”闫阅皱眉。
容翌扬眉,眼眸闪过一丝笑意,动作温柔很多禁锢意味却并不少,俯身咬住他的唇:“一会儿就不疼了。”
*
翌日,闫阅醒来,窗帘没拉开房间很是黑暗,一转头容翌没了身影。他掀开被子下床,扯扯领口,经过一夜,镜子里照出脖子那块儿的皮肤痕迹已经变得深紫,吓人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人给揍了呢。
闫阅又撩起衣服看了看,腰间腹部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个时间点早已没了容翌的身影,偌大的空间,就只有管家陈叔,看见他出来立马询问:“闫先生,早餐已经做好,需要现在端上来吗?”
闫阅点点头道了声谢,坐到餐桌旁,日光透过玻璃窗照到地板,整个房子亮堂得像镶满了钻石,透过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满是绿茵红花的花园,园艺师弯着腰仔细打理。
心好像因为明亮、宽敞和绿意变得开阔,闫阅静静看着。
下城区每个街道也都种满高大挺拔的树木,但绿意却没这么旺盛,破旧的房屋建筑,时不时就被水淹没的路面,很难享受如此的清爽。
当然尽管如此,他们下城区在外星球的人看来仍然不失为天堂,星历321年时星际战争爆发,用了将近一百五十年的时间才停歇,而这时所有主动或被动的星球都已面目全非,资源、科技、人们生存皆建立在灾后重建。
闫阅出生时距离灾后重建已经过去一百年,所有的伤痛仿佛已经被抚平,每个人活在统一的制度下欣欣向荣,然而撕开表象曾经的上中下阶级又在悄悄死灰复燃。
拒绝了陈叔让司机送他回去,闫阅独自下山,身上每一寸牵扯出酸痛,这种痛又与打拳时的痛不一样,但不管怎样都需要他活动开。
他边走边伸展肢体,等走到山脚下背后一身的汗,但骨头和皮肤却舒服许多。
“呼——”
头顶的飞行器一辆接着一辆格外地呼啸而过,有些大概好奇他为什么从山顶走下来,还会特意打开探视镜朝他看来。
几秒过后,有人开始笑嘻嘻跟他搭话。
[嘿——]
[哥们儿,需要栽一程啊]
[喂——]
对于这种无聊的把戏,闫阅一贯懒得理,径自继续往下走。
“磁——”忽地,嚣张得嗡鸣拉长发出刺耳的声响,然后快速戛然而止。
闫阅没有抬头但却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眼睛一眯,兜里的手不自觉攥紧。
只见前方属于各类交通工具的停车点,站着若干个戴着白塔标志的执法队。他们一部分手持检测器,一部分挥旗示意路过飞行器停下。
无论是谁无论何种身份,遇到戴着白塔标志的执法队都不得不停下接受检查,于是闫阅眼看行人排成一列列,甚至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飞行器也被拦下滑行到前方的通道泊车点。
一般情况,白塔执法队都藏于高塔很少出没,这时有Omega逃跑了?
闫阅脚步一顿,走路的速度在无意识见变得缓慢。
“姓名。”
“年龄。”
“过来验一下,少废话赶紧的。”
拿着检测器的执法人员,拉着一张脸,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像冷箭似的一阵一阵传进耳朵,每一句都充斥着不耐烦。
闫阅越发肯定出事了。
“长官,我要是Omega早就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了,还能苦哈哈的在这晃吗?”
“对啊,现在的Omega不都在第一次分化时就查出来了吗?”
“别说有的没的,赶紧撕开试剂。”
“好好好。”
“长官,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正在查看试剂的所谓长官,眼眸微抬,望着面前嬉皮笑脸的男人,刚准备骂人,视线却被他身后不远处的青年吸引。
他有着一头浓墨般的乌发,皮肤小麦色,垂在裤缝旁边的手臂线条流畅,虽然是放松状态但隐隐还能看见紧实的肌肉以及若隐若现的力量感。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外貌长得很清俊。
只可惜,跟Omega比起来还是差一点,眉目间的神韵有点钝啊,如果像Omega一样又灵又清透,配上这张脸该多么相得益彰啊。
长官有些遗憾地想。
闫阅能感觉到前面执法队的人先是定定看他一眼,不等做出反应,对方又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
这片区域被拦截过往的车辆和飞行器逐渐少些许,很快就变得清静。不知道那位逃离的omega此时是否知道白塔正在搜寻他,也不知道他清不清楚白塔力量。
但经验很少的闫阅却很清晰地看见一波接着一波涌上来,讲车辆、飞行器、行人当做重工武器一样检查的执法队。
这种力度,一个人怕是有点难逃啊。就在闫阅心情越发凝重时,忽地一声呼喊响起——
“哎,那个牛仔衣你等一下,回来重新测。”前面走到一半的人突然被脸嫩的执法官叫住。这位刚加入白塔不久的小年轻大概是急于表现,毕竟第一次跟随前辈们出任务,心中秉持着宁可弄错也不放过的想法,检测得格外严格认真。
牛仔衣男无奈转回来。
闫阅看着年轻的执法官抽出一根针,在他另一只手的指尖取了一点血放进检测盒。血珠从上到下滚动经过AOB三个分区,最后停留在B。
小年轻抿抿唇,脸色冷淡下来:“抱歉,打扰到您了。”
牛仔衣也不敢说啥,心绪半是庆幸半是复杂,他收起手,有时候觉得Omega没自己自由,有时候又想自己要是Omega就好。
闫阅没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眼睛垂落,“滴滴滴——”他放在兜里的手机猛地响起。
瞬间,一行人目光全齐刷刷朝他的位置看来。他附近先前感受到一股强大Alpha信息素而不得不站远一点的人,本来猜想着执法队来了个不能惹的Alpha,所以才老老实实排队。但此刻忽地发觉这信息素大概不是来自执法队,顿时所有人不自觉往外走了走。
本来就显眼的人变得更加显眼,闫阅目光略过一群面色有些许痛苦有些许恐惧的人,心情顿时复杂。
他装作不知很是镇定地摸出手机,看清备注后旋即抬眸望向天空,恰好跟手机的型号图对上号的飞行器在这时降落在停飞点。
“刷刷刷”四五个检查人员立时围了上去,将司机淹没个彻底。几秒后,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神情严肃轮廓俊朗穿着笔挺制服的执法官走了过来,“谁约的飞行器?”
“是我。”闫阅漫不经心从后面走出,边举起手示意,一双黝黑的眸子沉着冷静,但相比起神态他的脸更加引人注目。
“咦,”
“这不是下城区的那个那个打拳的那个。”
很快,人群中有部分将他认出来,表忠心似的连忙跟旁边的执法官说他是下城区的拳手。
执法官眉微挑,目光犀利。
闫阅看着旁边脸部抽抽,目光微微带一点惊恐,心智却是一根筋的小年轻,没有犹豫就伸出胳膊,等待自己被抽血。
“这个不用。”谁料,轮廓俊朗的执法官抬手制止了小年轻,唇角微翘,朝他点点头。
闫阅皱眉,狐疑地看他,打量片刻非常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那位执法官只是用意味深长地目光打量他,显然对方应该是认识他。
闫阅心中浮现一个猜测,或许是容翌的朋友?他心不在焉的坐进飞行器,眼睛透过后视镜往后看,越来越多的人被拦下,就连回到下城区也看到执法官们挨家挨户敲门。
看来白塔是真的出事了。
闫阅抿紧唇,心头萦绕一股不祥的预感。这预感是多年前,他做噩梦时常会感知到,本以为会习惯,谁知真到这一刻才发觉如此令人不安。
在即将跟其中一位对上视线的刹那,他猛地拉上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