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眉眼之间 > 第8章 第八章 促膝

眉眼之间 第8章 第八章 促膝

作者:栏杆生锈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5 15:23:56 来源:文学城

是公孙策起的头,他问包拯:“大人,林大人的事……”

包拯提笔着墨,一心二用,“轻则贬谪重则流放。”

相爷言辞笃定又有冷意,让公孙策心生不忍,“大人,林大人虽确实说过‘非万金不释’,可明显是特意嘲讽那犯人,并非贪贿不成有意杀人。庞太师此番挑动言官污蔑林大人,大人怎么……”

包拯终于抬头,“先生是怪本府无情?”

公孙策忙道不敢,可相爷已皱眉说:“且不提林春曙的话用意何在,单只他严刑拷问还失手杀人就足以判他流放,这一项是断无法更改的,先生。”

包拯落笔端坐,面目肃然令人生畏,“你我都清楚左右厅事务繁杂,每日大小案件多如牛毛,刑讯逼供都是常事。本府能体谅诸司辛劳,可这不代表本府要纵容此等歪风邪道,林春曙由本府提携,才任左厅判多久?就已知道逼供这样的手段。”

他说到这里不免惋惜,也义愤填膺,使得冷意愈甚,可末了也只有一声无奈叹息。

“自本府上任以来,即便多有整肃也无法彻绝恶习,冤狱何尝只一二而已?即便林春曙果真不为收贿,也难逃贬谪。”

相爷垂目看向案下,“先生可明白?”

公孙策本是聪慧之人,一点即透,很快了悟说:“大人意思,是想借林大人一事杀鸡儆猴?”

“不错。”包拯从案前起身,立在向北的窗前凝目看牢狱所在,纵有飞花落叶、春景如故,他也神思凝重,好似看见众多的冤魂呜咽哭诉。

“纵然收效甚微,能让他们收敛一二就不算毫无意义。

“行差踏错总要代价来偿,谁也不例外。”

这道理公孙策自然明白,“可是大人,林大人原话是什么意思,绝不能任由庞太师恶意揣测。”

“这是必然。”

相爷言辞铿锵,形容间颇有厉色,“林春曙失手杀人一事本府不会为其开脱,可子虚乌有的事也不能有着别人信口开河!”

他言之凿凿,宛如磐石,公孙策深受震撼,郑重地拱手作揖,低声道:“大人英明。”

包拯笑笑:“先生可有破局之法?”

“学生惭愧,暂时想不出好法子。”公孙策面露羞愧,直言说,“若是林大人能咬死不认倒还有希望,毕竟当时境况如何,都是旁人一张嘴,林大人不认,谁也奈何不了。”

相爷闻言一顿。

他抬头面露审视,意味深长问:“先生问过展护卫了?”

公孙策犹豫片刻,拱手施礼说是,“大人虽说过信任展大人,但……人是会变的。就连学生自己都不能向大人保证由始至终。人有牵挂、有**,就有软肋。这是能拿捏在敌人手里的把柄。”

包拯道:“当时可不止展护卫一人听到林春曙的话。”

“是,还有方都虞侯。”虽然心有迟疑,可先生依然坚持道,“没有真凭实据谁都可能将林大人的话说给有心人听,方大人不足为虑,若是他,只消远离他、不与之深交就好。学生只怕潜在身边的人生有异心。

“圣人曾说:‘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君子不立危墙下’。大人愿意信任下属,学生深感高兴,可有些事不得不防。譬如目下,大人如何知道学生是敌是友?是否为了取得大人信任在兵行险着?”

包拯缄默至今,终于有两分笑意,“先生坦荡,倒让本府不知所措。”

他踱步到茶几旁,招公孙策过来:“说了许多,先生想必也渴了。”

包福过来倒茶,包拯问:“今日祸事大半是林春曙咎由自取,先生可同意?”

公孙策沉吟道:“话是林大人要说,人是他授意下死于严刑,说是咎由自取,学生并无异议。”

包拯又问:“不论展护卫在此事上是否扮演了传话的角色,事端终究是林春曙自己埋下的,先生以为呢?”

这话也是不错的,公孙策细想了想,点头赞同。

然而他又说:“可这中间推波助澜的人也绝不清白,若是展大人,这必然是大人身边一颗隐雷,如何能置之不理?”

这是要不死不休,见公孙策绕不开,相爷干脆道:“先生可知此番几个上谏的谏言官中有一位李正言?”

公孙策回忆半晌,点头说:“这是去岁殿试的探花,因文章锐利直言不讳得圣心,特开恩入门下省位从正言官。”

“不错,也是因此,李正言起点太高遭同僚眼红,素日多有排挤,此番不无要一鸣惊人的意思。”

包拯突然说起这个不大相干的人,公孙策虽不知用意,但仍不禁心生感慨:“不过一岁秋,这位耿直的李探花就已变了模样。”

包拯反问:“先生以为,李正言是借林春曙之事在向太师示好以谋一条康庄大道?”

公孙策一愣,“是学生疑错了?”

包拯不答,他说起其他:“这位李正言在明月弄养有外室,是方临安的庶妹。”

相爷可谓一语惊人,公孙策整个怔住,愣愣直视相爷说不出话来。

心里头却万千思绪纷飞,好似就要抓到了什么。

包拯呷饮一口茶汤,沉吟道:“左正言虽隶属门下省,但上头毕竟还有右正言、左右司谏,李正言能安身立命,方临安不能,有野心的不是李正言,是方临安。他要李正言往上爬,这样他的庶妹才能不止是外室,他也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诸直都虞侯。”

“他!方大人以外室要挟李正言?!”公孙策恍然大悟,那些看不懂的倏然全懂了,他忍不住惊叹,“李正言身为谏言官却偷养外室必然是丑闻一件,李正言本就受同僚排挤,哪里能再经得起这一风波?真正与庞太师狼狈为奸的是……方临安!”

先生一经点醒就通透首尾,相爷面露欣慰,但公孙策一腔热血却猛地一下凉下来。

公孙策慢慢坐回去,迟疑道:“这些,大人又是如何知道?莫非……”

他早已就当日的三个当事人细查过?

包拯晓得公孙策的未尽之言。

“说来也巧。”包拯道,“卢校尉新居就在明月弄,他几位义弟轮番监管修葺一事,蒋校尉偶然碰见过李正言从五里巷中出来——那里可不是他府邸所在。

“正言官上谏当日随朝的是蒋校尉与他掌管的兵吏,而展护卫在当日下朝后跟踪方临安,亲眼见他进了五里巷,却与跟踪李正言来的蒋校尉遇到一处。”

闻言公孙策一怔,“展大人他……”

“是,正如先生所想。”包拯隐晦地笑了笑,“展护卫深知当日情形,也知道来日必会遭人怀疑,因此这两日暗查方临安——幸得他与卢校尉轻功高绝,已知道不少内情。”

先生脸上一热,嗫嚅道:“那早先学生询问展大人的,不都……”

相爷宽慰道:“展护卫胸怀坦荡,不会怪罪先生。本府知道,如先生所言,展护卫仍有可能是与人勾结有意演给人看,但最关键是,本府信任展护卫,正如信任先生你一样。”

公孙策心里震撼,久久才起身,深深一揖,“大人信赖,学生愧不敢当。”

包拯伸手虚托,直言道:“如是,为了不辜负本府心意,先生不如替本府出个好主意,如何才能让林春曙不以故意杀人之罪被问责。”

先生神情坚定,“学生定不负大人所托!”

公孙策告辞离去,包福上来更换茶水。相爷却没急着处理案上那许多公务。

他进到院里向房上张望,随即笑了,“无风无浪本府还道怎么落英缤纷,原来是白护卫。”

可房上那少年罕见地没以礼相待。

他坐在瓦上像没听见,但目光垂下来,与包拯对视。

相爷倒也不恼。

他朝白玉堂招一招手,“外头天冷,白护卫,你我进屋一叙。”

末了不等对方回答,径直回到屋里。

里头一阵窸窣动静,白玉堂听见他与包福说:“去换盏碧螺春来。”

看着包福去而复返,白玉堂迟迟没动。

他想起展昭说“身在这里,哪个人不是小心翼翼”,又听见公孙策说“咎由自取,并无异议”。

咎由自取?咎由自取!

我身在这里,想畅所欲言,却口不能张。

我能察觉手足,可边框在这里,缚我左右,无法动弹。

哪个不是小心翼翼?

白玉堂发狠地笑了起来。

所以目下在这里的,可以是展昭、是别的任何人!

却绝不该是他白玉堂。

﹋﹊﹋﹊﹋﹊﹋﹊﹋﹊﹋﹊﹋﹊﹋﹊﹋

相爷已安生候他多时。

见白玉堂终于进屋,便引他过来坐下,居然也不问来意,反而道:“林春曙一事,白护卫有何见解?”

白玉堂挑眉:“大人不责怪我偷听您与先生说话?”

包拯摇头,“白护卫趁着无风以落叶暗示房上有人,本府心知肚明,如何能叫偷听?”

白玉堂哼笑一声。

他回头答先前包拯问的:“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他也不避讳,翘起唇角拿公孙策的话回答,讥讽之意十足。

包拯凝视他,“难道白护卫不这样以为?林春曙用刑在先,总归是大错特错。”

白玉堂笑了,他反问:“大人果真是这么想的?”

相爷道:“白护卫认为是什么?”

白玉堂直言不讳:“难道不是林春曙失言在先,有人借机杀人栽赃?”

包拯心中微惊,当下道:“白护卫何出此言?”

“横竖这出戏关键已非林大人将要如何定罪,而是人称公正廉明的相爷坐镇下的开封府,出了个因严刑逼供致人丧命的罪人。禽医的死是失手还是着意,已不重要。”

对面人语出惊人,包拯渐渐面露赞许,他仔细打量眼前于他而言堪称年幼的少年,半晌才道:“白护卫所思所想与众不同,公孙先生都没想到的事白护卫竟能察觉,不愧……”

不愧什么相爷没说。

可白玉堂并不在意,他眉眼微垂,刺人的笑意敛却后少年人脸上冷意很盛。

“不过立场不同。”

白玉堂垂目看茶盏里天顶倒影,平板描述事实,“先生知道左右厅有拷问人的手段,才没去置疑严刑下造成的人命是不是人为,因为……那是寻常事。”

相爷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寻常。

“这与白护卫最初以为的公正截然不同,是不是?”

白玉堂摇头否认,“如果这样能得到结果,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本朝法规,无特殊性质的大小案件早则三日迟则半月必须了结,否则经办的官员要受重罚,贬官流放都不为过,对嘴硬的疑犯施些手段,是官吏之间心照不宣事。

这一回林春曙事发,归根结底是同外府的官员协查时被捏住了把柄。

非万金不释。

这是林春曙嘲笑禽医自大时说的,他贪一时嘴上痛快,却让心怀不轨的方临安死死掐住了命脉。

林春曙下令逼供,疑犯“死于”酷刑,林春曙给方临安送上了脖子。

包拯忽然有些明白他在意的是哪一件事了。

但相爷没往深里细究,反而说:“想来白护卫也知道了,左厅这一回审的是‘登仙’的案子,疯牛伤人一事性质恶劣,左厅详查七日,最后揪出真凶。因证据不足不肯认罪,气焰嚣张,林春曙已先动了怒。被作为导线的那一句话,是方临安引他说的。”

那日审问,犯人跪在堂下,却好似站在云端看人,哈哈嘲笑:“林大人,物证不全、一个人证一面之词,您真敢定草民的罪?”

事后方临安火上浇油:“如若那林家人拿钱来求,央大人放过他,林大人该如何?”

林春曙方才嗤之以鼻,“钱?多少?本官丑话说在前头,他家人若敢来,非万两黄金甭想见本官一面!”

这才有后面祸事。

“说到底,全赖林春曙心浮气躁,可白护卫与他毕竟不同。

“林春曙沉不住气,你可以。”

相爷一席话,说到末了竟让白玉堂发出一声嗤笑,“大人抬举,我受之有愧。”

可相爷神容坚定,其中郑重让白玉堂渐渐面沉似水,低声道:“即便是又如何?莫非要逆来顺受委曲求全?”

白玉堂抬起眼,狠绝道:“五爷一刻也受不了。”

少年锐气夺目又耀眼。

包拯喟叹,“怪道展护卫如此爱护,白护卫性子,本府也甚是喜欢。”肆意又张扬,怎能不让人向往。

白玉堂一时没能醒神。

心想怎么扯到这个?

不过他还是道:“不可能,早先展昭还说……”

白玉堂突兀闭口不言,眉头微蹙,已然察觉不对。

包拯意识到这便是今日白玉堂突然下定决心的缘由,即便不是根源,也必然在其中推波助澜,当即趁热打铁:“白护卫不妨同本府说一说,多个人出主意也好过自己胡思乱想。”

白玉堂犹豫片刻,将卢方与展昭说的和盘托出。

包拯始终沉思,听到最后,觉得有趣,“白护卫以为,展护卫是意在警告你多加收敛?”

“原先是这样想的。”

但眼下知道这些倏然发现许是他想左了,展昭早已知道林春曙的事,林春曙今日牢狱之灾全因失言,卢方又何尝不是说了错的话。

可展昭要他转告卢方切莫妄言,没要他如何。

与其说展昭在暗示他什么,不如说他真的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展昭告诉他这里是虎狼之地,但之后呢?

展昭说,哪个人不是小心翼翼。

这里面,展昭姿态坦荡,没特意暗示他。

看少年神情,包拯晓得他已经悟过来了。他低头饮了口茶,问说:“白护卫可知道,为何尊兄有六品职,而你是四品衔?”

白玉堂唇角一翘,笑了一声,“大人这是要我自夸?”

相爷毫无防备,闻言诧异地笑了,“白护卫真令本府耳目一新。”

但随即相爷问了一句白玉堂答不上来的话。

包拯说:“那白护卫不妨再猜一猜,为何展护卫能实领护卫职,而你是品衔?”

看相爷模样,与他单纯的不如展昭是不相干的。

白玉堂想了一圈,想不到那个答案,便道:“请大人赐教。”

包拯道:“因为官家厚爱。”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