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眉眼之间 > 第17章 第十七章 登闻鼓

眉眼之间 第17章 第十七章 登闻鼓

作者:栏杆生锈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5 15:23:56 来源:文学城

两个到了府外,下人已牵了马在外等候多时,展昭正要上马,卢方忽然喊住他,上前来一揖。

展昭大感意外,伸手虚扶,“大哥这是做什么?”

卢方面露惭愧,因为心焦语速很快:“原是劣兄寻常不能进内府去,劣兄担心五弟不走正门,虽说……劣兄想托贤弟留意内院,以防他当真找上包大人。”

虽说什么卢方没说,起先展昭没懂,后来一转念,想起一件事。

那还是闵秀秀刚来京那日,与卢方碰面后白玉堂去明月客栈,展昭眼看他翻墙上去,要推窗户的手不知怎么的又缩回去,转而去走门。

看他面有郁色,展昭问起来,白玉堂倒是愿意和他说。

“不许走窗。”

当时白玉堂道。

长嫂如母,想是闵秀秀没少教导,卢方没说的后半句应是猜测白玉堂不会翻墙胡闹。

展昭想着,就答应下来,“大哥放心,大人那里我会留意。”

卢方面露感激,便要道谢,不想先有“咚!”一声鼓响骤然击长空而不绝。

恍惚之间,这鼎沸的城邦竟有片刻失言。

鼓声并不激烈。

它由远方先起,沉缓深重,它坚毅如山,沐岁月而至,双足踏地重重催响它生的号角。

卢方狐疑抬头,“这是……”

他也听见了,可他还没将疑问说出口,第二声鼓响已彻九霄。

飞鸟俯云霄长啼,仿似在叩尘封千年的旧史。

展昭渐渐变了脸色。

他恍然大悟又难以置信,似自语又仿佛在回答卢方没能说完的后半截,“是登闻鼓……”

黑骑一声长啸。

它如黑云,眨眼驰掣远方,独留卢方茫然立在原地,喃喃自问:“登闻鼓?登闻鼓?”

竟是登闻鼓!

他似喜似悲神容古怪,仿似要笑的眼眉嘴角却垮下去,喉头颤抖连连道:“好……好啊……”

最后长长一喟:“五弟啊!”

卢方豁然仰倒下去。

﹋﹊﹋﹊﹋﹊﹋﹊﹋﹊﹋﹊﹋﹊﹋﹊﹋﹊

汴梁城里的登闻鼓已有许多年不曾响过。

展昭曾有幸听过一回,那还是十多年前,他与师途经汴梁,一个年轻人为故地府司错判的冤案辗转上京,要替族人鸣冤。

那年轻人在鼓院击鼓,未秉冤情,却先被杖笞二十。

那时展昭就知道,凡击登闻鼓,不论案情、出生,先要受廷杖二十;状告父母官者若冤情属实,加杖一百便就罢了,若所告不实,一百二十杖不可免甚至要徒刑三年。

这些是已渐渐忘记的事情,直至官拜四品,佐相爷左右,拾律法研读,展昭才又依稀记起来这样一件往事。

展昭不信白玉堂会不知。

原本以为去开封府投状已是顶天了,哪知他竟如此狠绝,一点退路也不留!

日头很晒。

他内家修为已臻化境,寻常不会有明显冷热,纵使顶着烈日一时三刻也不觉得热,何况他一路纵马驰骋,带得风呼啸,应有凉意习习。

可直到展昭在鼓院前勒马,才知竟汗湿重衫。

这是许久没有过的体验。

那少年正立在登闻鼓前,手里一面耍玩着一只木锤,一面听许司谏讲话,大抵是听到动静他转头看过来,见是他,就挑起一道眉哼笑一声,“兄长。”

展昭没来由一股邪气上行,阔步上去拧眉夺过他手中鼓锤,厉声道:“还知道称我一声兄长?你知不知道……”

“知道。”白玉堂有些意外他的怒火,但还是似笑非笑的模样,展昭拿他无法,又碍于外人在场,只好强抑下来先与几位司谏正言互见了礼。

想来是没想到来敲登闻鼓的会是白玉堂,不为朝事竟是鸣冤,几个正言在后面窃窃私语,许司谏小避旁人,拉住展昭到一边说话。

他拿一份崭新的状纸给展昭看,愁眉说:“展大人,你看这如何是好?白大人怎么要状告王芑老丞相?”

这是展昭万没料到的事。

虽王芑已告老还乡,可他是包拯半个恩师,历经两朝,很有威信,说王芑错断冤案,只怕有半个朝廷的人都不信。

但展昭还是道:“不是他要告。”

许司谏下意识问:“那是谁?”

不过自己一说完,醒悟过来忙道:“眼下这不是最要紧的。”

许司谏指了指里面正堂,“许大人已经拿着原状进宫了,白大人这刑罚是受定了,可……”

许司谏一咬牙,“白大人要求加脊杖二十!”

展昭一震,“你说什么?!”

这还是几个正言出来看见白玉堂,晓得自己压不住又进去请上峰时的事。许文宗是谏议大夫,与许司谏同出一宗,那许正谏一看状纸,晓得事情不小,免不了要问白玉堂:“白大人,你知不知道这状纸递上去后的后果?”

白玉堂反问:“如今我已敲了登闻鼓,大人还能压下不成?”

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让许正谏顿足长叹,与检院那边两厢一议,无奈匆匆面圣。

许司谏按规同白玉堂诵一遍刑律,没想就得来这样一句话。

这里动静一大,那边白玉堂就看过来一眼。

可目下两个人没一个顾得上,许司谏自己也难以置信极了,他压低了声音囔:“展大人你说这白大人是什么意思?哪里有人要求加刑的?还是脊杖!这不是找死么!”

他一时着急,就没了尊卑,口不择言,展昭却已没心思留意了。

毕竟比起这小小一张状纸上的事,他知道的更多些。

譬如白玉堂,又或者卢方的态度。

展昭想起一道刑制。

谓折杖法。

这还是(太)祖时定的代用刑,凡杖、笞、徒、流刑,无关重罪,皆可行折杖法,其中折脊杖二十的是徒刑三年或流刑三千里。

而关乎鸣冤状告的刑律中只有一项。

——若查实属诬告,则“……加杖一百,徒三年。”

许司谏暂时没明白,“展大人这是何意?”

可展昭已转身走开。

他找白玉堂,开门见山道:“你要加脊杖?”

白玉堂越过他瞧了眼许司谏,漫不经心地挑起唇角,“是又如何?”

展昭眉眼沉下来,“你早已知道?”

他没头没脑一句话,白玉堂听得懂,哼地笑了,“自然——不知道。”

看展昭轩眉一竖,是要发怒的前兆,他又讥诮一笑,“但爷知道结果不会如他所愿。

“说到底,执迷不悟的只有他蒋四一个而已。”

蒋平执迷不悟,你就这样陪他发狠的胡闹?

展昭气得很却不能发泄,强忍半晌又道:“你大可不必受刑,击鼓的是你,鸣冤的是他,律法没有言明这样的情况该是哪个承担。”

他语气不好,白玉堂听得明白,一时没说话。

他像看一个陌生人,新奇地将展昭打量好久,直到展昭快要不耐烦,才讥笑道:“就我四哥那身板,只怕前面几板子就能要他的命。”

他指的是臀杖,敲登闻鼓,先就要遭二十廷杖,折杖后是七臀杖,他连脊杖都已想到,只怕连最后的一百廷杖都没落下,那许司谏没说全的想必还有二十七臀杖。

“就算如此。”展昭皱眉道,“你又何必要赶在开审之前挨这一顿打?若是真能翻案,你不是……”

“不可能。”

他笃定极了,却不与展昭说他为什么如此肯定,“更何况五爷不趁他们正糊涂着好说话,怎么要求不脱衣裳?”

受臀杖是要除衣裤不假,但念在同朝为官,不论哪个总会顾念着同僚面子,哪里是急在这一时的。

展昭还待要说,白玉堂倏而岔开话道:“如今已七月了吧?”

展昭不懂他忽然哪里来的感叹,一个是字上到喉头,白玉堂又道:“转眼就是重阳了。”

展昭一顿。

他知道了。

时历多年,要重审旧案不知要花费多少时日,原是白玉堂敲的登闻鼓,总是涉案人,未到结案就不能离京,可七月之后就是重阳,中秋他尚且能推脱不回婺州,重阳却不能。

即使能赶在重阳之前结案,到那时再受刑,只怕将养不好。

听闻白家还有一位老夫人在世,是白玉堂的亲祖母,老人家年事已高,如何能让她知晓孙儿受伤的事。

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脊杖,一个不慎不死也半残,哪里是匆匆俩月就能养好的。

展昭沉着脸不再说话。

﹋﹊﹋﹊﹋﹊﹋﹊﹋﹊﹋﹊﹋﹊﹋﹊﹋

登闻鼓被敲响,整座皇城都能听见,那时赵祯正与皇后在御花园,乍听鼓响,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登闻鼓的鼓声……已有许多年没有听过了。

陈林差了宫人去问,宫人来去很快,回来秉了陈林知道,他就先一惊,赶忙去与皇帝道:“圣上,是白护卫,敲了登闻鼓,如今人刚进检院。”

圣驾回鸾,更换过衣裳才前往常朝殿,两位正谏大人已等候多时,请过圣安才秉明来意。

陈伴伴转呈那状纸。

许正谏小心坐回去半个身子,拱手道:“这两份状诉,一是原状,不知何故撕毁后白大人才当场誊抄一份新的。”

皇帝看了半晌。

他将两份状诉都看得很仔细,末了才问许正谏:“卿有何见解?”

许正谏与检院的陈正谏互一对视,一时都拿不准天子问的是哪个。

虽面上没有表现,可许正谏觉得慌。

皇帝太平静了。

他仿佛在听一件极其寻常的事,仿佛被敲的当真只是家门口一口再寻常不过的鼓,为的还是别家丢的小物件。

自上奏起,常朝殿上下就平静得处处透出诡异。

这让两位谏议大夫像踩在钢刃上,半步也不敢轻易挪。

眼下听皇帝出声,许正谏寻思着小心说:“回圣上,臣斗胆猜测,白大人不是投状人。”

那两份状诉字迹迥然,有这个结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另一人为什么没露面、来的反而是白玉堂,让许正谏百思不得其解。

他心里疑惑,话里就带上一点,大抵是太明显,皇帝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既然想不通,问一问本人就是。”

他召来陈林,“拟旨:今有无知刁民误击登闻鼓,杖责二十,罚铜钱十贯。”

许正谏心头一跳,暗想:官家这是什么意思?

可皇帝自然不会明说。

他又道:“宣包拯、白玉堂。”

陈林领旨下去,自有近侍跑腿不提。

最早回的是去鼓院的太监,鼓院临近宣德门,路程短,一个来回不过片刻,那太监进殿请了圣安,秉道:“白大人来不了了。”

两位谏议大夫皆是一惊。

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多想,太监已接着道:“白大人受了刑,已晕过去了。”

许正谏与陈正谏霎时嗵地跪倒,许正谏冷汗涔涔,大声道:“圣上,臣不曾下令对白大人行刑!”

陈正谏亦焦急道:“臣可作证,许大人绝无此令!”

事关前任丞相,鼓院尚且不敢私自开审,更何谈刑罚?且看皇帝那道明旨,分明是不欲声张今日事,就这般情形,白玉堂受刑晕了?沾上的只怕都自寻死路。

皇帝一扫底下两位臣子,问那太监:“怎么回事?”

这事态有些奇怪,太监察言观色,已生出几分惶恐,再听天家开口,上身几乎紧贴地面,如实道:“回万岁,是……是白大人自请受刑。”

常朝殿登时诡异地静了片刻。

皇帝皮笑肉不笑地连声道:“好,好啊,好个白玉堂。”

殿中上上下下当即跪倒一大片,大气不敢出,陈林斗胆劝道:“圣上息怒。”

皇帝笑了一声,“息怒?朕几时在生气?”

他这样,多的是人以为言不由衷,正是气到极致,小太监一颗心肝颤颤,却不能不说,将心一横又秉:“展、展大人有话要奴婢代呈圣听。”

“展昭?”他掺和什么?皇帝道,“说。”

太监忙道:“展大人说,有冤情的是蒋平蒋校尉。”

蒋平?

皇帝一时没想起来,陈林想了想,小声道:“圣上,蒋校尉是白大人义兄,现居卢校尉府上。”

“是他。”

皇帝皱了皱眉。

他又看向龙案上状纸,半晌道:“都下去吧。两位爱卿先在值房等候。”

一众人又跪安退出常朝殿,前面有太监领路,许正谏左右瞧了一圈,低声问陈正谏:“依陈兄所见,官家这是什么意思?”

陈正谏示意他噤声,“不敢揣度。”

虽这么说,但他还是道:“不管怎样,今日事一个字也不能从你我这里流出去,鼓院那里官家已宣了旨,应当都已意会,不需担心,倒是这里……左右还有包大人。”

许正谏一愣,“陈兄以为,这事官家要经开封府?”

“猜测而已。”陈正谏自己也迟疑,“一个是包相恩师,一个是下属……”

他说到这里,忽然道:“许兄,即便这白玉堂敲了登闻鼓左右也不过二十臀杖而已,怎么就晕过去了?”

既不是老弱妇孺,又正值壮年,哪里会……

两个面面相觑,都大感意外。

常朝殿上,皇帝也正问就此问那去传话的太监。

这是已打听清楚的,因此太监很快道:“回万岁,还有二十脊杖。”

陈林偷偷瞧的时候,皇帝脸上没有表情。

老伴伴低下头。

小太监退了出去,皇帝坐在龙案后沉思,然后他问陈林:“蒋平,是行四的那一个?”

陈林微微俯低身子说是。

“江家的案子……”皇帝又说,他像笑的样子,又仿佛没有,最后只说:“召杜槐。”

皇城司使杜槐。

大宋开朝刺探军情的皇城司近年逐渐不再局限于军事,打探各类阴私得心应手,他们像影子,游走在各类秘密的夹缝间,一丁点腥气就足以吸引他们。

宛如……苍蝇。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