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点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站在他门口,他睁着葡萄似的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你怎么啦?”
黎致修以为他淋了雨,急忙把他牵进房里。
乌点点摇摇头,发丝上的水珠顺着弧线甩落而下,滴到他小巧的鼻尖上,他眨了眨眼,睫毛上也沾上了几粒水珠。
黎致修凑近他轻轻给他揉搓掉,闻到他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沐浴液香味,“你洗澡了?”
“嗯。”
“是被淋湿了才去洗的吗?”
乌点点摇摇头,他的眼睛热切地看着黎致修。
黎致修不明白他的用意,四点钟出头,第一次见这个点去洗澡的。
但他在心中窃喜,乌点点只是去洗澡而已,他还是来找他了!于是没想那么多。
他把人按到镜子前坐下,拿起吹风机试了试温度再给他吹头发,“洗了澡怎么不顺便把头发吹干再过来?”
乌点点露出淡淡的笑容,样子温良纯真,但黎致修觉得他有几分狐媚。
他们吹头发期间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黎致修也不敢看镜子里的他,只是温柔尽心地给他吹着头发。
黎致修看着差不多可以了,他关掉吹风机,“好了。”
他把手伸进他的发丝里给他搽几下检查,柔细的发丝摸起来很舒服,他忍不住多摸几次他的头,注意到镜子里的乌点点像一只无辜的小狗看着他,他立刻抽回手,转去把吹风机归回原位。
看着乌点点还坐在镜子前,目光随着他的身影而动,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他旁边,“找我,做什么?怕打雷吗?”他知道一直以来“怕打雷”都是乌点点的借口,但他还这么问,就是希望乌点点能够有理由留在他身边。
乌点点没回答他的问题,拿出一张明信片递到他面前。
是他刚刚飞下去的那一张!
他再次后悔那么做,现在这东西被人直接拿出当面质问,他恨不得给自己挖个坑躺下。他内心惶恐不安,下垂的双手拳头捏紧,手心里闷出了汗,他感觉到额头冒出的汗也要流了下来。
“我也想你了。”乌点点淡淡地吐出这句话,把明信片放在桌前。
黎致修的心像爆米花炸开一样,bomb一声那么响!那么甜!可他的表面装作云淡风轻,努力克制住他的喜悦,因为乌点点表情那么冷静,怕他是在忽悠自己。
他搓了搓手,“你热吗?我去开个空调?”
他内心暗喜:反正我是要热死了!
幸好乌点点能体谅他,他拿起镜子旁的遥控器调温度。
黎致修的屋子没安装智能家居系统,因为他怕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起身去把落地窗关上,但没有拉上窗帘,屋外的树枝随着风雨摇曳像在与他招手,他便把此景当做是它们在鼓励他。
两人面对面干坐着不知可做什么,要放在以前,裤衩子已经不知飞哪去了。
但现在黎致修想把他们的关系转变成恋人,他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他有些手足无措,不敢直接看乌点点的眼睛,干咳了几声,眼神在屋子里乱飘,最终锁定了他的吉他。
“下雨天和音乐挺配的,要不我唱首歌给你听?”他不停地眨眼睛,恨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纯情!
乌点点“嗯”了一声答应,模样乖巧可爱。
黎致修把吉他抱在怀里坐到床边去,“你想……听什么歌?”他说话有些口吃,真想扇自己几巴掌镇定镇定。
“听你喜欢的。”乌点点的声音微弱,差点被屋外的倒水一般的雨声掩盖住,但黎致修还是听得清楚真切。
他发出爽朗带羞的笑声,“那我就随便唱一首了?唱得不好听的话,你别介意嗷。”
“嗯嗯。”
这是黎致修第一次听到乌点点发出两个“嗯”,他在心里乐开了花。
他房间里的这把吉他太久没用了,他校着音,余光偷偷瞥向乌点点,他只是乖乖地坐在那里,看起来也和他一样拘束,不过,比起现在的他,他似乎比自己更加松弛。
心情好像被他拿捏住了!
他试图找回主动权,拍了拍他的床,示意乌点点也坐到床上来,“坐过来,雨声太大,怕你,听不见我声音。”
乌点点走过去挨着他坐,收紧双腿活像一个未开过荤的小男孩。
黎致修轻轻扫着弦,停了下来挠挠头,“我可能会忘词,你别介意哈。”
“嗯嗯。”
黎致修弹了一段长长的前奏,用脚踩着节拍,清了清嗓子唱道:
I believe I fell in love…
歌声戛然而止,他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埋头自顾自地笑起,因为调起高了,声音太夹,他有些不好意思。瞥见镜子里的自己竟然羞红了脸,他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副面孔,简直太可怕了!
乌点点也笑起,弯弯的眉眼如初月,他笑得肩膀微微颤抖,额前的发丝跟着身子轻轻摇晃。
黎致修掐了一下他的脸蛋儿,乌点点缩了缩头,二人相视而笑。他真的想亲上一口!可他们仍未明确关系,他不可以亲!
乌点点抓住他的手将他推开,“接着唱。”
“好!那我,重来?”
“嗯。”
黎致修坐正身子,清了清嗓子,拨起琴弦,悠扬的歌声充满整个房间:
I believe I fell in love
with you this summer.
I believe you gave me
this will to change the weather.
I believed in every little things between us.
You know,
You know,
You know.
黎致修看着乌点点的脸庞,不禁微微一笑,对方也看着他微笑。
I believed in you and me,
causing every pleasure.
I believed we could live
through this hell together.
I believed
you'd stay, stay, stay,
but still.
I'll be thinking about you.
乌点点上半身躺上床,跟着节奏翘着脚,柔情似水的眼神注视黎致修的背影。
黎致修发现后,红着脸转过身面对着他继续唱:
I'll be thinking about you.
I'll be thinking about you.
4ever ever now.
4ever ever now.
……
这个夏天降雨真多,屋外雨声不知在为谁诉说着心事,缠缠绵绵而温柔缱绻。
黎致修收起吉他,跟着乌点点躺上床,侧过身子,他们面对面互相凝望着彼此的眼睛。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他只听见自己杂乱无序的心跳声。
他仰躺回去,看着天花板,闭上了眼睛,不自觉落下两行泪。
“嗯?”耳边传来乌点点亲昵的问音。
黎致修吸了吸鼻子,深呼吸缓和自己的情绪后问他:
“我住院的那段时间,你有来偷偷看过我吧?”
黎致修侧过头去看乌点点,乌点点仰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他眨眨眼没有回答,双手放在腹部上抠着手指。
“住院的那段时间,我穿过的衣服总是消失,隔日又香香的放在我枕边;我每天醒来,保温杯里总是盛满热水;还有,我的床边总出现几本小说给我解闷,这些都是谁做的啊?好难猜哦。”
乌点点咬住下唇没有回应他。
“对了,其中一本书我不小心把书签夹到最后一页去,结果第二天那本书不见了,换成了另外一本。好可惜啊,那本书名字不好记,好像是两个人名,但我忘记叫什么了,现在找不到那个人的话就看不到故事的结局了。”
“你说的,是《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吗?”
“嘶!好像是这两个人名,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致修用挑逗的眼神看着乌点点,乌点点露了怯,用掌心把黎致修的脸推到另一边去。
黎致修大笑起来,胸口一阵一阵起伏,他调整姿势,侧过身面对乌点点,一条手臂垫在脑袋下,认真地问乌点点:
“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我可以追你吗?”
“嗯?”乌点点水灵灵的目光望向他,房间的光线微弱,只有黎致修身后的窗照进的零碎的光,即使如此,乌点点的眼睛仍映出闪闪的光。
黎致修吞下一口水,声音变得颤抖说道:
“我说,我喜欢你。你呢?”
黎致修捏紧拳头,内心忐忑地等待着回答。
乌点点嘴角翘起一个美丽的弧度,“我……”,他的脸染上了绯红,“我也喜欢你。”
黎致修松了一口气,双臂大张躺在床上,而后侧着身撑起身体,一点点靠近乌点点,看着躺着的人儿脸蛋红红的,他俯身轻轻点了一下他的嘴唇,想要把人圈在身下却退缩了,他躺了回去,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乌点点坐起身,脱下他的睡衣,肩颈、臂膀一点点破除解封。黎致修僵在床上不敢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乌点点笑颜舒展,拿着他的衣袖蒙上黎致修的眼睛,俯身献上一吻。
黎致修透过薄薄的衣料看见乌点点朦朦胧胧的脸庞,只觉嘴唇湿湿润润的,他按住乌点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他翻身将乌点点躺倒,蒙在眼上的袖子滑落而下,乌点点半边脸被蒙住,他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他从未对人的肌肤有如此强烈的渴望,不自觉萌生起一缕缱绻之情,弄得人心痒痒。
黎致修揭开盖在乌点点脸上的衣裳,他起身出门去。他再回来的时候,他递给乌点点一把刀,“要是我弄疼你了,你就捅我。”
乌点点接过刀,“噗嗤”笑出声,“你傻啊。”
他缓缓起身,拉开落地窗,把刀扔在阳台,然后关紧落地窗,把帘子拉上一半,慢悠悠坐回床上。
他撩起黎致修的衣服,轻轻摩挲他的伤疤,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已经给我说了57个了,已经够了。”
乌点点的睫毛微微颤动,神情有些许悲伤。
他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温柔地说:
“好啦,我没怪你。你在我的心口上留下一条伤疤,你以后不可以无声无息地走了知道吗?我告诉你,下辈子我要一直缠着你,要让你好好偿还这一刀。”
乌点点抬起眼眸看他,眼底闪烁着泪光,“嗯”的一声答应。
“我爱你。”乌点点的声音带着哭腔。
黎致修的心脏从未跳得如此快,他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吻上他的眼睛,额头与他依靠在一起,“我也爱你。”
火热的肌肤紧紧相贴,心脏为彼此而热烈跳动。
……
感受被潮热紧致裹挟,黎致修喘着粗气看身下人,他的背有些刺痛,那是乌点点为他的背划下一道道爱的痕迹。
他掐了掐乌点点的鼻子,乌点点的头跟着摇摇晃晃,鼻子下的双唇柔滑细腻,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诱人的光,他忍不住落下一吻,如雨落在玫瑰花瓣上,他与他的唇瓣轻轻贴合,灼热的呼吸均匀喷洒在二人之间。
他的吻克制而温柔,只轻轻一点即分开。
乌点点弓起腰,肌肤和褶皱的被单摩擦声与屋外绵绵的雨声交杂一起,以碰撞声为鼓点发出窸窣作响。他的脸蛋像熟透了的红苹果,漆黑双眸微微颤抖,小舌头伸缩哈气,满脸写着不餍足。
黎致修倾身而下,用鼻尖轻轻点触他的鼻尖,偷着笑呵,把乌点点勾得饥饿难耐。
乌点点把头往上仰,咬住黎致修的下唇,把人拖拽着往下一同沉沦。
唇齿间的交缠炽热而缠绵,晶莹丝线是热吻后不舍分离而搭建的桥梁。
黎致修把乌点点的头发梳到后脑勺,乌点点抬起湿润的双眸看着他,眸底倒映出他的脸庞。
而在他眼里,乌点点的眼神迷离失焦,眼眶泛红含泪,面色潮红发烫,鼻翼微微扇动,呼出热烘烘的气息,微张着的嘴伴着一声声咳嗽喘气,模样可人,令人忍不住更加狠狠地爱他。
“慢点儿……”
“叫哥哥……”
……
一场大战后,乌点点裹进被子里缩到床边角落。
眼看着他快要掉下床,黎致修把人连带着被子一把拉过去,他把他紧紧拥进怀里。
乌点点发出低低的呜呜哭声,肩膀一颤一颤的。
黎致修把人抱得更紧了,轻轻抚摸他的脑袋安慰。
乌点点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在他的怀里不安分地乱蹭,直到后腰热乎乎的就老实了。
乌点点毫不矜持地放声大哭,哭得梨花带雨的……
雨不知是在何时停的,乌云散去,天空放晴了。
远山沐浴在夕阳下,鸿雁盘旋在日落黄昏时,它们仿佛也在找它们的归宿。
淡黄色的日辉照在乌点点的侧颜,此刻看他依偎在怀,睡颜恬静。他肌肤之下的血液滚烫,这一切如梦幻一般。
四周静得出奇,只有怀里的乌点点发出微弱的凝噎声,黎致修摸了摸他的脑袋,在他耳鬓边厮磨,说了一句又一句:“我爱你。”
乌点点的睫毛微微颤动,慢慢抬起有些湿润的双眸看他,黎致修以为他把人吵醒了,把人抱得紧紧的,听他还在抽泣,哄孩子一般哄着他:“别哭了嗷,要不我给你唱歌好吗?”
“唔……”乌点点用尽所剩力气带着重重的鼻音挤出这一个字。
而黎致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轻轻拍打乌点点,在他的耳边轻轻哼起——
Oh, honey ~
Picture me upon your knee,
With tea for two
and two for tea.
Just me for you
and you for me
alone ~
Nobody near us
to see us or hear us.
No friends or relations
on weekend vacations.
We won't have it known, dear ~
That we own a telephone, dear ~
Day will break and I'll awake,
And start to bake a sugar cake.
For you to take,
for all the boys to see.
Oh, darling ~
We will raise a family.
A boy for you,
and a girl for me.
Can't you see how happy
we would be?
……
黎致修的脸贴着乌点点的脸,在他耳边呢喃:“献给我们疯狂而又热烈的夏天。”
他轻轻落下一吻在他的脸上。
乌点点看着远在天边的落日晚霞,抬起手触碰,哑着嗓音说:“夏天还没完,秋天还没到,这个夏天,还很长。”
黎致修抓住他的手与他紧紧相扣,缱绻氤氲之间,爱意在紧扣的十指生了根发了芽。
故事背景是设定在一个南方小城市,雷阵雨天一会儿下大雨一会儿出大太阳的,八月底落日大概在七点左右,甚至八点的天还是亮的,算一下他们花了多长时间,好像是正常时间吧。
弹唱的那首是韩国乐队Glen Check的《4ever》,歌词是在表白,但曲调有点悲伤,因为双方都差一句“我爱你”。
最后哼唱的歌曲是《Tea For Two》(鸳鸯茶),感兴趣可以去小破站听张敬轩的哄睡版本,wyy也有,但千万别代入哈,那个版本只是我写这最后一段的灵感来源,嘻~
*
最后还有一章是受视角的,然后就真的没啦
我这罪恶的速度差,写剧情,时速3k,开船,时速100,TT
大肥章battle成小肥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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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