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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家 第79章 烟雨

作者:走马观枫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6-10 23:40:17 来源:文学城

急诊大楼忙坏了,通道上随处可见负伤的警察,邓烟雨在窗口看到大楼下面警灯闪烁,黑压压的防暴大队已把入口封死。

“抵美协会要冲进来,你看地上的砍刀棍子,只能这样了。”

“带枪的压制了吗?”

“早逃了。”

极乐逮住个还能跑的新警问了伤者情况,邓烟雨听完更慌了,推开门冲到里面走廊,一眼看见坐在排椅上的人。

他低着头,黑发稍乱,两手垂在分开的腿间,身上警服又脏又破。尽头手术室亮着灯,是这片画面里唯一的光源。

邓烟雨站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不再靠近。

窗外隐隐捶响春雷,铅云在逼近,黯淡的光线披满长廊,他毫无反应地坐在那里,安静得像一层灰烬。邓烟雨记得很清楚,今天明明是个大晴天。

她握了握拳头,走上前去,在他面前站定。

他一点没动。

极乐和毒株不准备接近,转身去问其他警察关于事件的细节。

邓烟雨目光下移,一枚紫露草警徽掉在地上,金色的背面刻着警号。她当初住在他家,曾在收纳篓里发现了警徽,翻过来有一串数字,心道原来公美的警号藏在这里,为什么要藏起来呢?问题没想完,她就转头和靠在沙发上翻阅杂志的男人抱怨道你洗警服下次记得摘花花啊,这次好在它自己掉了,金属的东西还带着尖尖头很容易划破我们的衣服的。

虽然只瞥过一眼,但这个警号,她知道自己会记一辈子。

邓烟雨蹲下,把它捡了起来。

“公冶警官……”

一阵长久的死寂,公冶略微有了动静,也只是撑住额头,并不出声。他想回应点什么,可已经没力气开口。

太累了,太厌烦了,张口说话都觉得费劲、没必要,不想接触任何人,只想一个人待着。让我一个人待着,别管我了,好想去死,死了也好……

死了也好。

他痛苦地抓紧头发,又松开,目如死灰,空洞得寻不到一丝希望。邓烟雨伸手慢慢攀住他的膝盖,仰起头注视着他:“你的警徽掉了。”

公冶不想看见人,偏过头,散漫的黑发遮着表情:“随它去。”

“你不要了吗?”

“……”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

“那我替你保管?”

“……”

邓烟雨握住他的手:“但是,警徽是人民警察专属物,具有神圣的含义,我不能随便替你保管,所以还是需要你自己拿着,如果你也不需要了,就把它还给曾经给你的人。无论过程再艰难,我们都要做到有始有终,好吗?”

“不要和我说话,”公冶声线轻颤着,哀声说,“拜托你……”

“不要和我说话……”

走廊外有朦胧的哭喊声,好像是个婴儿的,也特别像一个成年人。邓烟雨听了会儿,垂眸说:“是么,你快受不了,想逃避了吗?”

“……”

“那就逃避吧,找一个你认为舒适空旷的地方使劲发泄,把至今为止积攒的愤怒与委屈无所保留全部发泄出来,直到觉得够了,身体里差不多空了,那就重新回到这里,然后,再好好地看我一眼,可以吗?”

公冶垂下了手。

“我们没法选择,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总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挫败与打击,不过我们也有幸福的时候、欢笑的时候,即便真的没有,我们的人生也能在不断爬起时下定的决心中渐渐富有意义,再渺小的事物也有意义,所以不要觉得自己不配活在世上,不要悲观地看轻自己,因为从出生那天起,从睁开眼睛看到世界的那天起,你就已经赢了一次,你就是有意义的。”

刹那间,一些碎片般的记忆飞速闪过——女人干瘦的手,苍白的病号服,争抢与哀嚎,混战下飘落的照片……一幕一幕陌生却历历在目地闯进脑海。

公冶失魂落魄地抬起眼。

“医生和护士在和死神抢人,贺警官也在加油,大家都在拼命努力,只有你是一个人,我明白的,一个人太累了,你也不想一个人抗下所有苦痛,所以靠向我们吧,我们一起努力,一起面对好不好?”

他惘然地看向邓烟雨。

邓烟雨坚定地深望着他:“放弃也可以,但我是个小心眼,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放弃,明天能不能振作起来?”

“明天不行就后天,在贺警官醒来之前,你得振作起来,不然被贺警官知道你一蹶不振缩在角落里长蘑菇,他会笑掉大牙的。”

公冶眸子微不可察地一闪,漾开了翠绿的色彩,在破碎地流转着。

“我抱抱你好吗?”

“……”

“让我抱抱你。”

邓烟雨刚张开双臂,公冶就俯下身向她靠去。

“哭出来吧,”邓烟雨闭上眼抱紧了他,“你总是不哭,憋在心里。”

“我哭过,”公冶说了句很孩子气的话,好像为了争论一个无关紧要的对错轻声道来,“我想起那次,把你送进手术室的那天……”

“那天你哭了吗,我居然不知道,知元哥也不告诉我,”邓烟雨温柔抚摸着他的后脑勺,“这下好了,你有小辫子在我手里了。”

公冶抱着她,不说话。

“不要怕,贺警官会渡过难关的。”

“他为什么要替我挨下那一棍……”

“因为你总是被欺负,任谁都会心疼。”

“谁都会……”

“对呀,谁都会,贺警官,熊警官,友知姐,暮火哥,特发科的大家,朗院长小马哥和孩子们,还有好多好多我不知道但你一定知道的人,”邓烟雨说着说着脸红了,“还有我,我超级心疼你,宇宙第一心疼你。”

公冶心跳沉了一拍,邓烟雨捧起他的脸,说:“哭唧唧也没事,你可以跟我哭,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感觉你会说出去,我有点不信你。”

“啊是吗?所以你只对着知元哥哭唧唧,因为知元哥嘴巴比蚌壳还紧,他不会把你的糗事往外传?”邓烟雨故意摆出生气的脸,“我要吃醋了,我们可是共患难的情分,你对着我哭一下不行吗。”

公冶疲惫的脸上化开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我有时候觉得,小雨你真的好坚强。”

“那当然,我立志要做女强人的,我还跟祁宴宣战了,开个大公司吞了他的祁耀集团,”邓烟雨趴在他大腿上,托着腮笑,“怎么办呢公冶警官,十年后你可能高攀不上我了。”

“我现在已经高攀不上了,”公冶束手无策地说着,摘掉她头发上的小灰尘,“你受伤了?”

“嗯?”邓烟雨活力满满地动了动手臂,“没事啦,小伤,话说你和毒株一样鼻子好灵哦。”

“怎么伤的?”

“今天我们抓了三个小坏蛋。”邓烟雨把救猫的事滔滔不绝叙述了一遍,公冶听得心里不安:“以后不要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左侧传来急迫的脚步声,是蒋淮和熊小滚,公冶见状起身。

“人怎么样?”

“还在抢救。”

衣衫褴褛的路法医拉着庄鹭在外头控诉,极乐越过她们蹑悄悄追上来,躲在毒株身后用夸张的口型向公冶知会:赵、局、也、来、了。

蒋淮紧张地望了眼手术室,似乎要把贺开宇这个人从里面好好地望出来,再面向公冶,神色严峻:“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私自行动吗?”

公冶预料到会迎来这个,半晌低沉地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就可以一笔勾销?”蒋淮脸色铁青,声音也狠了,“躺在里面的是我的下属!你倒好,身上的伤都愈合了吧。”

熊小滚面容难掩痛色,拽住激动的蒋淮,想为公冶分辩一句,却不知从何开口。

“为什么要责怪他?他身上的伤哪里好了?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他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邓烟雨直视着蒋淮,整张脸面无表情,甚至端着几分冷酷,一连串问题让在场所有人不禁惊疑。

“贺警官和影青警官揪出了东行碎尸案的真凶,而他们被凶手陷害纷纷受伤进了医院,为什么现在是负伤流血的一方在接受您的批评指责?”

“让真相浮出水面有什么错,反倒是您,现场发生暴乱的时候,请问领导您在哪?您的下属为了救人受伤的时候请问领导您在做什么?”

公冶和极乐完全石化了,并且露出这一生从未露出过的恐惧绝望的表情,熊小滚瞪呆了眼睛,毒株抄着手臂斜倚一旁看好戏。

蒋淮匪夷所思,像是不理解这里怎么会有个外人在。

“看我干什么,我不能实话实说?您在赶来的途中理应了解过事件原委,杀人的是抵美协会,引发暴乱的是抵美协会,堵在医院门口试图冲进来再杀一次的也是抵美协会,所有的坏事恶事烂事都是抵美协会干的,请问这和影青警官有什么关系?因为他是美食家?你歧视他?让公美视情况戴美瞳执法不就是你们上层定的吗,他按规章办事你凭什么一上来就朝他发火?原来当官的这么横啊,只知道推卸责任压榨基层欺骗民众——”

“邓烟雨——!!”熊小滚厉声一喝,拧着惨淡的眉毛吩咐,“无关人员立刻离开这,你和影青出去!极乐你们都出去!”

“哎好!”极乐就等这一声,麻溜地拉起邓烟雨往外撤,邓烟雨顺手牵起尚未反应过来的公冶,毒株不疾不徐跟在最后。

夜色降临,他们坐在庭院长廊下。手术还没结束,急诊大楼灯火通明。

极乐满脸惊讶:“小雨你太帅了,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啊,那气势愣是把一个正处级骂得吱不出一声!”

邓烟雨平静下来后脸都绿了:“正处……”

公冶安慰:“没关系,蒋队不会在意。”

毒株实在想笑,背过了身。

邓烟雨撩了下头发,故作镇定:“他是你们领导,又不是我的领导,我说说他怎么了,而且我又不是出于个人恩怨,这是民愤,民愤。”

毒株:“牛逼。”

毒株的补刀让邓烟雨更下不来台了,极乐反手打了毒株一拳,搂着邓烟雨好声好气地哄着:“牛逼牛逼,太牛逼嘞,咱们小雨终于给组长出气了,这两天组长在蒋队手底下干活每天被批得狗血淋头啊……”

她带着邓烟雨在长廊上散步吹风,公冶来到毒株身边,说:“适应了吗?”

毒株:“还行吧。”

公冶:“其他组的同事有接触过吗?”

毒株:“没有。”

可能是戳到痛处了,毒株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冷淡,公冶知道再问下去,他会产生腻烦心理,于是不再开口。

夜风吹响树叶,拂动他们的衣领,毒株率先开口:“九保没跟你说我问题很多吗。”

“说了。”

“那你怎么想的,干嘛安排我外出执勤?”毒株瞟他,“把我丢在办公室里磨洋工不是更好吗,出去了就是祸害人。”

“谁说你祸害人,”公冶转过身,“九保的人?”

毒株像被看穿心思的小孩,躲避着家长直射下来的视线。

“书面工作有刺舟在做,”公冶静静地看着他,“极乐跟你合拍,能惯着你也能管着你,你和她一块工作会相对轻松,所以我这样安排,并无他意。”

毒株眼角轻抽,低头说:“哦。”

“不要再想着九保分所对你的评价。”

“那你呢,你好了没?”

公冶轻瞥他一眼,微微清嗓:“我心理比你健康。”

毒株爆笑:“哈真的吗?一半一半吧leader,你要是比我健康,那前面坐在椅子上崩溃抓头的是谁??”

公冶:“……”

毒株知道自己过分了,缓了缓,尴尬地说:“我刚态度不好,我改正。”

公冶一脸漠然:“你还是说难听的话吧,我听着顺耳。”

毒株:“……”

他们等到了晚上八点,也没等来消息,公冶让极乐他们带邓烟雨先回家,极乐没听见,她去找防暴队的人问情况了。

毒株喊了她一声,甩着钥匙去开车。公冶想起一事,问邓烟雨:“和管家调过监控吗,敲门那事。”

她抬头和他对望片刻:“啊,嗯,问过了,是有人找错门了。”

其实没有问,最近课多加上兼职,她天天早出晚归,遇不上管家,而且自那之后没再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她都把这事抛诸脑后了。

警车开来了,临走前公冶对极乐说:“确认她安全到家了再走。”

极乐愣了下,点头:“知道。”

半小时后,警车停在晓月公寓楼下,邓烟雨下车朝他们挥了挥手。

“宝贝有啥事就call我,我都在!”

他们在楼下等了十分钟左右,极乐|透过车窗看见七楼房间亮了灯,便碰了碰小憩的毒株:“出发。”

房间内,邓烟雨靠在门口,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手机屏幕上是公冶的联系方式。

她差点打过去了,因为门外那个东西——

电梯在第七层打开,外面黑漆漆一片,走廊灯又没开,邓烟雨熟门熟路往自己公寓门口走去,月光把她那一户照得比较明亮。

木地板泛起细微浮尘,她门前放着一个礼盒,系着红缎带。

“这是什么?给我的?”

邓烟雨疑惑地拿起盒子,缎带丝滑地扯落下去,她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只卷发娃娃,诡丽的面部七窍流血,四肢被绞断,做成了人彘的样子。

娃娃冲她凄厉地笑着,她吓得赶紧扔开,血娃娃像颗肉球从盒子里咕噜噜滚出来,借着月光与她一眨不眨地对视。

邓烟雨呼吸乱了,抖着手输入密码要进屋,转念一想不能任由它睁着血眼躺在这,便把娃娃装回盒子里丢在门边。

关上门后,她双腿几乎瘫软,手摸到开关把灯全打亮,一看手机,不知何时已翻出了他的号码。

不行,不能打给他,他已经很累了,不能再麻烦他。

邓烟雨拉上窗帘,坐到桌前,抱着膝盖把头埋起来,命令自己冷静。

到底是谁。

深夜敲门,送血娃娃,做这一切的到底是谁?

她想不通,但她冥冥中能感觉出,对方将会有第三次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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