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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与太监 第18章 疯假

作者:雪扶枝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7 00:15:57 来源:文学城

到了七月底,寒气忽然散了,秋老虎热的闵莲生跟个病猫般,懒得动弹,他借着新婚同圣人告假,休憩在南苑,将大小事务都扔给千户们,千户们也都习惯了提督怯热的惫懒,很少来南苑打扰。

闵莲生从沈雪砚那里哄到了冰鉴司的手书,将冰鉴摆满了南苑屋内,睡得很是舒坦。

同时,沈雪砚花重金托人从南疆移了些四季常开不败的紫木樨栽在南苑,眼下花枝开爆了,雇的南疆师傅还未曾入京,别人修剪她又不放心,刚好屋子里摆满了冰鉴冷的她呆不下去,索性便着人搬了檀木梯子她自己修剪。

秋阳透过木樨枝叶,碎金似的漏下来。

沈雪砚踮脚站在檀木梯上,银剪掠过花枝时,惊起几点金粟般的碎花,簌簌落在她发间。

忽而一阵风过,枝叶深处传来细微的窸窣声。

她指尖一顿,轻轻拨开眼前浓密的花枝——

闵莲生正阖眼躺在横斜的树杈间,睡得安静。

秋日的阳光穿过叶隙,斑驳地洒在他身上,青年往日阴鸷的眉眼此刻舒展开来,蟒纹常服半敞着,露出里头素白中衣,活似只偷懒的黑狐狸。

他一手枕在脑后,一册《金刚经》摊在胸前,想是装模作样读着便睡着了

不是怕热么,何时躺过来的?

沈雪砚轻轻"啧"了一声,剪下一小枝紫木樨花,俯身别在他指间 。

他似是察觉,眉头微动,却没醒,只是无意识地偏了偏头,鸦发未束,发丝垂落,遮住了半边慵懒诡艳的脸。沈雪砚伸手拂开,指尖碰到他微凉的皮肤,顿了顿,又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

他仍没醒,只是眉头舒展了些,呼吸绵长。

她收回手,继续修剪花枝,动作却比先前更轻,剪刃划过枝叶的声响几不可闻。

偶尔有花瓣落下,停在他衣袍上,她也只是静静看着,眼底浮起安静笑意。

树下,酥酪抱着搁置花枝的框,沈雪砚刚要示意她噤声,就发现酥酪眼睛红了,似乎是刚刚大哭过一场。

“哭什么,周十三欺负你了?”

郡主…"小丫头眼圈泛红,手指绞着帕子,"周十三又往奴婢家里捎银子了。"她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得方正的纸,指节发白,"还、还写了这个…"

是婚书。

沈雪砚指尖一顿,剪尖悬在花枝上未动。

酥酪声音低下去:"他说…要带奴婢回周家村办婚席。"

沈雪砚垂眸,见那婚书上墨迹端正,一笔一画写得极认真,落款处"周十三"三个字旁,还特意按了个拇指印,朱砂殷红。

"你不愿?"

酥酪咬唇:"奴婢…怕别人笑话。"

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帕角,"他已是…那样了,奴婢的弟弟还要考功名,娘亲也要在村里过活…"

沈雪砚低头瞧了眼闵莲生,紫木樨花枝繁叶茂,将他遮挡个严实,酥酪好似没瞧见他

浓荫掩映间,闵莲生睡得安稳,衣襟上缀着几朵小小的花,连冷峻的轮廓都被秋阳柔化了几分。

沈雪砚没有再说话,她不大懂这些事情,也不好对别人的姻缘作出什么言语。

酥酪找了个树下的石头坐,手中捻着一片细碎的花瓣,愣愣出神。

她说起周家村的夏夜,那时候周十三还不叫周十三,他叫周长安。

蝉鸣聒噪的傍晚,他蹲在田垄边,用柴刀给她削木头小雀儿。她坐在石磨旁,晃着腿笑他:“长安哥,你削的鸟像只胖鸡崽!”

他挠头傻笑,黑瘦的脸被夕阳晒得发红:“那,那等我以后有钱了,给你买金的。”

后来哪有什么金鸟,连木头削的小玩意儿都成了梦里的东西。

那年大旱,田里颗粒无收,债主上门逼着卖地。她娘病得厉害,弟弟又年幼,她咬咬牙,拉着周长安的手说:“咱们去京城吧,听说宫里招人……”

周长安闷头在院外蹲了一夜,天没亮就跑去里正家,跪着求人写了卖身契。

她记得那天清晨雾气很重,他攥着换来的银子塞进她手里,低头不敢看她:“酥酪,别怕,我、我陪你去。”

她哭得喘不上气,他却红着眼笑:“没事,反正……我本来也娶不起你。”

后来,他就成了小太监周十三。

刚入宫那年,她跪在慎刑司的雪地里求情。

周十三被按在刑凳上,单衣渗出血色。

"二十板子!他这般瘦弱..."执刑太监嗤笑打断:"小丫头,他替你弟弟顶了偷盗的罪,没打死算造化。"

板子落下时,他咬烂了嘴唇没吭声,却在听见她哭时突然挣扎:"酥...酥别看..."血沫子溅在雪地上,像零落的红梅。

入宫第三年,娘亲病危的信捎来时,她正因打碎贵妃茶盏被罚跪。周十三连夜翻宫墙出去,回来时后背血肉模糊——西华门的钉板刮的。

他抖着手递来药包:"娘...咱娘会好的。"

后来她才知道,他当掉了祖传的长命锁。

再后来,他得了西厂提督赏识,进了西厂当起居小太监,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她娘亲的病一天天好起来,弟弟也中了秀才,周十三也想了法子将她从贵妃宫里接到了西厂。

说到这里,酥酪不说话,抱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雪砚当故事听,听得入迷,如今故事戛然而止,她瞧着小丫头的眼眶泛红,也不好问接下来打算如何。

这个午后一时安静下来。

秋日的阳光像融化的蜜,透过层层叠叠的花枝叶漏下来,落在沈雪砚的湘妃色裙裾上。她踩在檀木梯上,银剪轻巧地修剪着横斜的花枝,如雪般的紫木樨花便簌簌落在她衣袖间,沾了满身甜香。

宽敞的木梯旁搁着半盏凉透的花茶与一盘糕点,是她方才剪枝时顺手放的。不知何时,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从枝叶间探出,指尖勾着瓷盏边缘,悄无声息地将它拎走了。

沈雪砚眼尾微挑,手中银剪一顿。

茂密的树冠深处,闵莲生懒散地倚在粗壮的枝桠间,抿了口茶,瞧见她看他,微微笑了声,瞧着是刚睡醒的样子,还没反应过来。

沈雪砚瞧着他这副模样,心被勾的痒痒,他这副模样像极了前世与她见的那几次。

乖,安静,像哪家的少年郎。

她心里软的不得了,她心里一软,伸手拨开落在他额前的一缕碎发,指尖顺带蹭了蹭他的眉心。

闵莲生顺势握住她的手指,贴在自己颊边,猫儿似的蹭了蹭,闭眼轻叹,声音比风还要轻,“……还是夫人这儿清净。”

沈雪砚另一只手放下剪刀,食指放在唇间,示意他噤声,闵莲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瞧见树下发呆的婢子。

酥酪还不知道闵莲生在,她望着夕阳将自己的影子拉长,映在南苑新布的药田上,忽然开口问,“郡主为何从不在意督主…身子不全?”

沈雪砚的手指还搁在闵莲生的颊边,听到这句话时,她像抚摸小猫儿一样摸闵莲生的脸,“因为我知道,我不能没有他。”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保护我。”

闵莲生捏了个凉糕放入口中,轻嗤一声,“你知道就好。”

酥酪好像听见督公的声音了,但转念一想像是督公那么怕秋老虎的人,此时应当是在南苑卧房小憩。

气氛都到这里了,她暂时忘却了自己的事情,想起了一些宫廷八卦,“奴婢在贵妃宫中当值时,听说有位才艺卓绝宫廷画师被收入郡主府替您作画,与您两情相悦,后来画师染病去世......

您若是心仪过那样的公子,为何会嫁入这里,督公纵然权势滔天,却到底还是身子不全。”

言下之意,您既然心仪过那样惊才绝艳的公子,又怎么会愿意嫁给一个残缺之人。

“什么画师?说来听听,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酥酪好像真的听见督公的声音了,抬头一瞧,忽见枝叶间中多了片玄色衣角——那蟒纹曳撒的纹样她再熟悉不过。

"督、督主!"她膝盖一软,手中花枝哗啦散落,额头几乎要磕进泥土里,"奴婢该死!奴婢不知您在此休憩..."

树影沙沙作响。

沈雪砚在木梯上低头,只见闵莲生慢条斯理地从枝叶间探出半张脸,唇间还叼着凉糕。

"本督主看起来...很可怕?"

酥酪抖得更厉害了,像秋风里的枯叶。

沈雪砚瞧不下去了,让酥酪先下去了,“你吓她做什么?”

闵莲生不大高兴地吃着糕点,望着别处。

沈雪砚垂眸,想来是酥酪那句“身子不全”叫他不高兴了。

是,当着他面说这句话确实是不大妥当,他生生气也是应当的。

这段时间,他将事情做得极好,让他抄家法他便抄。

他没叫她听见北苑的那些事情,也没让外面任何有关他做的事情入了她的耳朵,更也没有什么外面的烦心事扰了她的生活。

就算她将原先死气沉沉的南苑布置成郡主府一般的花鸟闺庭,他呢,除了生了一天闷气倒什么也没说。

她应当是奖励他些什么的。

可是这些日子她过的太安逸给忘了不说,还叫他在自己的府邸内听见“身子不全”这几个字。

她确实做的有些不妥。

"下午不是瞧见你睡在了屋内?"她压低声音,指尖轻点他眉心,“何时来的。”

“不记得了。”

沈雪砚唔了声。

她不大会哄人。

或许他明天就忘了这件事情罢。

也或许画只乌龟写个她的名字也就不了了事了?

沈雪砚拿起剪刀,正低头整理银剪上缠绕的金线,忽听头顶"喀嚓"一声脆响。抬头便见闵莲生折断了手边花枝,碎花扑簌簌落了他满身。

沈雪砚瞧着花枝断口,心疼坏了。

“你怎么这么大脾......”

话未说完,眼前忽然掠过玄色残影。

木梯被一股巧劲带得倾斜,她整个人跌进带着沉水香气息的怀抱。闵莲生抱着她跃回树下,将她困在枝干与自己胸膛之间。

“你及笄宴上那幅画,谁给你画的?”他的声音极低,像是从齿间磨出来的,带着几分压抑的冷意。

“画师。”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像是火星溅进油里。

闵莲生眸色骤然一沉,指节捏得“咔”地一声响。

“我倒不知,哪个画师,敢这样盯着郡主描摹。”

他指尖抚过她的眉梢,一路沿着鼻梁滑至唇瓣,力道不轻不重,却像是要把谁留下的视线都擦去一般。

“奴才更不知——” 他忽然低头,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嗓音低哑,“那人可曾也像这样……近看过你?”

沈雪砚偏头避开:“你今日告的是婚假,不是疯假。”

闵莲生低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名字。” 他指尖力道加重。

“不记得了。”

“好得很。”

未尽的话语隐没在陡然紧绷的呼吸里。

他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像是压抑着某种即将失控的风暴。

“他已经死了,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没人提我都忘了。”

闵莲生轻声嗤笑,“也是,我气什么,逢场作戏,我气什么。”

话音未落,他骤然松开手。

沈雪砚怔了一瞬,待她扶着树干望去,那人却已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背影冷得像淬了冰。

这……

这可如何是好啊。

“闵莲生。”沈雪砚试探喊一句,见他停步,她连忙道,“你生气归生气,可是晚上还是得回屋睡觉。”

“没你我睡不着。”

闵·以为会被哄·督主气的撂下一句:“郡主半年之后有的是时间睡。”

“那你回不回来?”

“死不了就回来。”

家人们

阿巴阿巴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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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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