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憬垂眸片刻,偏头望了眼孤月,“嗯,知道了。”
“我不知遇见何人,若你当真对他有意,此人秉性纯正,且你信得过,留在身边做个伴也是好的。小憬,这些年,你也不好过。”
扶余鲜少唤他“小憬”,自他及冠后总唤他表字,今日却连用此称,饶有劝说之意。
“我对他无意。”
“倘若无意,你喝那药又是为何?”
没料到师父会说这话,沈憬沉默半晌,也没能接话。他悔恨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竟与个刚相识不过几日的人行欢好之事。实在不合他本性,却又的的确确是他做出来的事。
“一时着了他的道罢了。”
“小憬,你若当真被人算计,又如何能放过他性命。你的手段随我,我又如何不了解你?”扶余提起灯盏,衣袂迎风飘飞,他留给沈憬一个背影。
“明日是怀虚先生忌日,我一早便赶回别野山去,你且早些歇下吧。”
怀虚先生是扶余学艺的师父,也是他实际的养父。
但由于怀虚先生六亲缘浅,终生不能有子嗣,所以扶余如此称呼是为了避谶。
“师父也早些就寝。”
汀屿阁
寝殿内放置的那碗汤药早就凉了,沈憬沉思片刻,还是端起后就一饮而尽。
与其相信道理,不如绝了所有祸患为好。
今日总觉昏沉,身子也沉,腹部也隐隐作痛,他起初没留意,现在却不得不在意了。久不经情事,一日破戒,竟这般难受。
他用骨节轻抵着头上穴位,缓了些气,才堪堪好受了些,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按在小腹上,他忽得明白了缘由。
屋外传来侍女的声音:“殿下,清华池已经安排好了,王爷可以前去沐浴了。”
待他褪尽身上衣物,他才看清身上密布的红痕,满是蔚绛留下的痕迹。甚至腿根处,还有清晰的咬痕。
他早上醒得匆忙,都没来得及看清身上痕迹就匆匆裹了严实。现在看清了,想杀人灭口,却来来不及了。
他们昨夜疯得不像话,明明是在做极乐之事,却像极了发泄压抑已久的情绪。他们从榻上到地上,又从地上到桌上,折腾了半宿,直到他筋疲力尽被人箍在怀里,才终于结束了这一场恶战。
没人能扛得住这么弄的,就算是他这样身手的人也不例外。没因纵欲过度死在那榻上都是命大。
沈憬真觉得自己疯了,疯魔得不像话。只因为蔚绛与旧情人的几分相似,就着了他的道,让自己沦为那人泄欲的解药。
蔚绛的东西还留在他身子里,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弄出来,真是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胯骨那儿还留着两个手印,昨日那人一直掐着这处儿,指痕还隐隐约约印在他肤上,沈憬低头看着那儿,昨夜一幕幕又涌上心头。
“殿下今日竟别有一番风情。”
“这只耳坠与殿下极配,我很喜欢。”
“殿下这胸膛美而有力,肤若凝脂,美得不可方物。”
……
蔚绛口出的那些虎狼之词一时间再次蹿进了他的脑海中,他握紧了拳头,却又无处释发,只能打向了水池面,溅起几处水花。
“混账!”
三日后,启程的日子到了。
蔚绛一出府,便看见烬王的马车已经在等他了。
“蔚二相公,这边请。”章亭恭敬地说,伸手指着方向。
“好。”
他一入马车轿中,来自沈憬的凉意就立即渗透了他,他也不恼,陪着笑,静静地与他对视。
“殿下久等了,下官来迟了。”
见对方并无什么答复,他便想坐下。谁料此时恰碰上马车发动,他一个没站稳,重重地撞在了沈憬身上。
他更健硕些,撞得沈憬头脑发闷,他没好气地说:“蔚大人这么急着投怀送抱。”他抬手便想着推开他,奈何刚一伸手就被那人单手钳制住,暴力地按在头顶。
“我不仅要投怀送抱,我还要求个吻痕。”说罢,蔚绛也没给他反抗的机会,蛮狠地抵上自己的唇去,贪婪地品尝着沈憬口中滋味。吻罢,还轻轻舔舐了一圈美人的唇周。
他这才舍得放开沈憬,刚一松开他的手,便听见愠怒一声:“你发什么疯?”
沈憬又一次被他亲得发昏,皱着眉,眼中朦胧依旧,刚被钳制的手腕处也隐隐发痛,他抬手一看竟已被勒出红痕来了。
蔚绛这回强吻,没有缘由。他看见沈憬,便情不自禁吻了上去。就算硬要搬个理由来……
惩罚他,乱跟旁的男人上床。
蔚绛极快地从前襟取出一物,在沈憬滚烫的携着怒意的注视之中,小心翼翼地挂在了他的右耳上。
是那耳坠,是那日落下的。
“殿下可还记得,这耳坠是您情动时,我忧着伤了您,才摘下的,否则我是不会摘的。”蔚绛擦过他的侧脸,小心把弄着那枚耳坠,以一种极为暧昧亲昵的姿势贴着他,另一只手摸到他的后腰处,将他揽得更近些。
沈憬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找死。
他冷冷地瞪着这个登徒子,因亲吻过而红润的唇瓣翕合着,隐忍着浓烈的情绪。
“殿下可知为何?”蔚绛见他这般,更是激动,不愿撒手。
这简直比春/药还能蛊惑人心。
沈憬后腰用力,拉他自己与他的距离,却又被他一寸寸推近了来,他阴狠地说:“滚开,本王杀人不眨眼,你离脑袋落地不远了。”
当真不眨眼吗?六年前是谁提剑的手都在颤抖?不也是你沈憬吗。蔚绛微微扯了扯唇角,马车的颠簸无意将他二人颠得更近些,他的唇不过一寸便能贴上沈憬的额。
这样的冒犯姿势,违背了身份尊贵,他却丝毫不在意。
反正更不敬的事都做遍了,还怕这些?
他没理会沈憬威胁的话语,而是接着方才自己的话,道:“这玉耳坠戴在殿下耳上,更衬得容色万千,美艳不可方物。”
当然,如若配上当夜美人情动,眼角微红,眼眸噙泪道模样就更好了。这番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暗中设想着,心下又是欣喜。
沈憬面不改色,耳根处却沾了些绯红,“说够了吗?”那人总让他觉得莫名熟悉,让他恍惚不已。他心沉下来,望向那人的神情更冷。
“殿下,你若杀了我,又要和谁共赴巫山?”蔚绛这才接着方才他说要割了自己脑袋的话,不急不缓地说。
“本王与谁共赴巫山,与你,没有半分干系。”沈憬带着几分不屑道,眼底含着讥笑,抬指伸进蔚绛的黛蓝色前襟,一字一句道:“自然可以是任、何、人。”
蔚绛盯着他半晌不言,用力地攥住他扣在自己衣领中的手,握得愈发用劲儿,“那下官别无他法,只能杀尽殿下所谓的‘任何人’了。”
他前倾站在马车里,整个人似是半压在沈憬身上,举手投足都带着些压迫。
沈憬极其厌恶这般要屈于人下的姿态,他的手还被人紧紧攥着,他怒意更甚,咬着后牙,却意外地发现自己……
错愕间,又听见那人的声音。
“殿下,我想要你。”
就是这样一句不入流的、污秽的话语,直直地、毫无防备地砸进沈憬的耳中。他两腿发软,不知缘由,但多数是因为眼前人,就如同那夜一般。
他既羞愤于自己的身体反应,又愤怒于蔚绛的荒唐话语,他咬牙切齿,“滚。”
蔚绛按着他上身,一手探尽他的下摆,听着那人愈加粗重的呼吸声,一寸一寸摸到了他腿跟的位置,轻轻地掐了一把,明显地感受到那人在发颤。
他暗自诽腹,离了我,谁能将你的身子摸得这么通彻,能把你弄成那般漂亮的模样?就算真的敢有旁人,他也定要提了刀剑将那人活剐了!
在将要擦枪走火之时,蔚绛收回了那只手,乖顺地落了座。
“殿下的车马太金贵,下官第一次坐,难免有些不熟悉的。”蔚绛终于坐稳,眼眸带笑,佯作一副歉意满满的模样,好似方才蛮狠强吻、肆意轻薄之人并非他一样,“还请殿下见谅,别再罚跪下官了。”
沈憬脸色冷,声音更冷,“也不知蔚大人上次跪得如何,本王事务繁忙,没来得及亲自监督。”他死死地盯着眼前人,像是在用眼神刀活剐那人。
“自是按照殿下的吩咐,老实跪完了。”现在这膝盖还肿着呢。
“听说你购置了一处宅邸,怎么,蔚昀的宅子不够你住了?”
蔚绛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传到他的耳朵里,但也不意外,毕竟连他在青楼里寻欢作乐这等事都能通报到殿下耳中,区区买个宅子又算得了什么。
“回王爷,兄长的宅邸自是留给我小侄儿的,我霸占太久也不合礼数。况且,殿下买臣初夜的银两也是足够的,只是臣每月还需补些月供,日子会艰苦些。不知殿下是怜悯臣,再赐臣一笔,让臣免受挨饿之苦。”
那美其名曰的赏赐是什么,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沈憬想羞辱他。
是想买他初夜。
“殿下,这银子你可算是打水漂了,昨个儿,我可不是雏子。”蔚绛诚挚地说,“殿下而今也算得我的人了,不过不是头一位罢了。”
沈憬赏他冷眼,也不知道这等人事有什么好自矜的,念着他年岁,想着他初经人事自然沾沾自喜也合理,幼稚可笑的紧,便也不打算理他。
“你若是想被本王一脚踹下着马车作这京中的笑柄,你就接着说。”
“下官自是不敢。只是不知殿下为何在百官中选择了臣,与您共赴江南?”
择共事之臣,自不能随心所欲。沈憬本来也没有要他同去的想法,只是那夜蔚绛的言论,让他不得不怀疑蔚绛也是无咎山的人。
无咎山与寒隐天相较量,自是小巫见大巫,掀不得什么风风雨雨,就算要覆灭整座山,也不过在他沈憬一念之间罢了。
只是,他对这个人起了兴致,企图摸清他的底细。
遐思间,那人望向他的眼神更为炙热,盯得他心底发痒,他抬眸瞪了蔚绛一眼,“还没看够?”
蔚绛依旧是一副面上正经却隐隐显得轻佻的模样,“回殿下,没有。”
“……”有病。
从燕京到姑苏的路程走陆路太颠簸,又不容易找到落脚之处,水路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们行至燕京码头就上了沿江航行的轮船。
轮船是由姑苏一个有名的商贾斥巨资打造而成,船上的设备与装饰便足显其金贵。船票的价格也较一般贵了不少,往往只有官宦富商之家才会选择乘坐。
沈憬与蔚绛二人都只带了一个贴身的小厮——郁杰、章亭。抛开各主子的恩怨不讲,这两位小厮也像是冤家见面。两个人又都年轻气盛,总是在比谁能气死谁。
为了不惊扰民众,二人各自使用了化名——韩瑾、方易。
倒不说蔚绛这位新晋的探花郎的名声或许还未传至江南一带,这沈憬的名声可是足以震慑一方的百姓。这渊朝上下,谁人没听过他的名字?
上船后,沈憬便跟故意躲着他似的,刻意选最偏的厢房,不愿和姓蔚的多接触。
只是还是没甩开那人。
蔚绛问了船总处,千方百计打听了沈憬的厢房号,要了他隔壁的一间。
沈憬无奈看见了他,只能朝他白了一眼,旋即合了门,眼不见心为净。
江南一带自古繁庶富裕,百姓安居乐业、幸福美满。只是海盗之事最近频起,惹得民众也忧心忡忡。
不巧的是,海寇也盯上了这艘价值不菲的轮船。
海寇登船之时,正巧是客人们用晚膳的时候。船上的歌舞秀正在热闹的气氛中展开,客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海寇来了!”靠栏杆的一位身形臃肿的商人突然对着海面大喊道。
一瞬间,船上的人惊慌失措,有的急忙找到孩子,带着他们匆忙离开甲板;有的不慎跌倒,又迅速爬起去找自己的友人;也有人迅速收好自己的昂贵物件,朝里头奔去……
几个身上只穿着短裤和简陋上衣的海寇陆续登上甲板,准备着肆意抢掠一番。
沈憬和蔚绛听到呼喊声便连忙出了厢房,登上甲板来查看情况。
此时,甲板上早已乱作一团。
一个面相凶狠的海寇正在抢一个女子手中的木箱,她拼了命地想甩开这个人,却又因力气悬殊,最终还是被夺了去。
她只能跌坐一旁,无助地哭泣。
二人冲上前去,朝着这群海寇施展身手。那些海寇人虽众多,但到底只有三脚猫的功夫。
沈憬一脚踢在前头那个海寇的胸口,那人受力过大倒地,他又踩住海寇的脖子,将那只箱子夺了回来,并扔回给了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
蔚绛则是牵制住其中几人,打落他们身上的武器,捡过一二,将数人刺伤。
“别把他们打死,但允许你打个半死。”沈憬看向他发话,语气略显沉重。
蔚绛于是听话地在他们身上补了几刀,却又避开要害。
海寇中有个胆子大的,双手把持着大刀战战兢兢站在沈憬身后,应是想趁其不备从背后突击。蔚绛睨了他一眼,飞速揽过沈憬肩头,熟稔地扣在他腰上,将他拉进怀里,自己则一脸不耐烦地瞪着那个心怀鬼胎的海寇。
他轻咬了咬沈憬的耳,声也暧昧,“可以让他死吗,他拿刀对着你诶。”
沈憬知他不会放开自己,淡淡道:“随你。”
“说来也怪,杀人不眨眼的大恶魔,在我这儿却这么娇软,莫不是真对我有意思?”难得这等关头,蔚绛还能说的这些**的话。
“……”沈憬无言一阵,回眸扫视了身后那个不怕死的海寇一眼,想着他二人这般亲昵的姿势竟被人瞧见了,耳根一热,“动手吧,他看了不该看的。”
“遵命。”得了令的蔚绛放开他,惬意地甩了甩自己的长剑,嘴角还挂着一丝玩味的笑,看得那海寇更是惊诧不已。
蔚绛一步步上前,不紧不慢,隐在暗处的手悄悄握紧了剑身,随着“唰”一声,那柄长剑直直得、不偏不倚得插进了那人的胸膛。
伴着一声惨叫,沈憬朝那看去,视线被那颀长身影挡了严实,他秀眉微皱,“滚开些。”
蔚绛偏了半寸,给他看着,那人死相凄惨,死不瞑目。沈憬倒也不是想看人的死相,他想看的只是蔚绛的手段。
心狠手辣之徒,与他无异。
那人又将那点视线掩上,不让他再去看死人,只听得轻悠一句,“看死人做什么,当心脏了你的眼。”
沈憬诧异,“看你,就很好了吗?”
那个海寇头子眼见得团伙被这两人打得四零八散,也难免得慌张起来。“二位大侠,我们下次不敢了,行行好,这次就放过……啊!”
沈憬单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往后一用力,那人便口吐鲜血,猩红的血迹溅在沈憬素白的袖子上,分外明显。
那人高声祈求道:“大侠……放过我——”
“日后胆敢再行一次偷盗之事,后果你知道的。”沈砚冰一脚踹开那个头子,声若寒霜地警告着。
“不敢了不敢了,快走!”那几个海寇互相搀扶着逃离,一份财物也没能抢走。
蔚绛来到他的身旁,凑近他的耳边说道,“诶哟,韩公子好身手啊。”
“蔚公子,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何处习来的武功,我可是听说蔚二公子不善武艺。”沈憬神色不善地看着他,眼里藏了几分警惕。
“那些都是谣言罢了,我可不是文弱书生,从小父亲便请了蜀地的师父教授我兄弟二人。”
“那我该称赞方公子一句——文武双全了。”
“彼此彼此。”
此时,一个轻柔娇羞的声音在二人背后响起,“感谢二位大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二人转过身来才发现是刚才那位被夺了木箱的女子。她面含羞涩,红晕已然爬上了双颊。
“这位姑娘不必客气,我们也只是刚巧在此能够出手相助罢了。”蔚绛率先开口道,虽然刚刚抢回箱子的不是他,但他清楚沈憬不会应对这等场面,便替他说着,“韩公子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
那女子葱白的手指扣紧了木箱,“这里头是我母亲的遗物,我带着它们前往金陵投奔舅父,若是丢了……”
见沈憬不开口,蔚绛勾勾唇,鬼点子加上心眼子,忙不迭地说:“这又回来了不是,这次好好保管就成。姑娘你叫什么呀?今年多大了?一个人前往金陵吗?”
一连三个问题把姑娘问得都有些局促不安了。
“小女名唤颂遇,今年十七,家住京郊之地,今年父母相继病逝,只得一个人踏上这条船前往南方投奔娘舅。”颂遇垂着头,凄楚地诉说着身世的悲惨。
“坎坷已过,姑娘你以后定会平安顺遂、喜乐无忧的。”蔚绛笑着宽慰她。
“谢大侠吉言。不知二位贵姓?”
“我是方易,轻易的易,他叫韩瑾,怀瑾握瑜的瑾。”
颂遇行了个礼,“那颂遇不打扰二位了,二位的恩情小女终生难忘。”
颂遇离开后,诡异的安静又充斥在二人之间。
“方相公不是断袖么?怎么又跟这颂遇姑娘眉来眼去?”片刻后,沈憬不留情面的讽刺着他。
“天地良心。还不是你一言不发,我又不能让这姑娘难堪才说的这么多话。怎么到您那儿就变成**了?”蔚绛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匆匆解释着,他忙冲上前,“怎的?见我同旁的姑娘谈心,沈姑娘恼了?”
这一声不叫不知道,叫了就见那尚未入鞘的刀又抵在他脖颈上了。蔚绛愣神,思绪纷回六年前,那夜也是这个人,以相似的姿态,刀架颈侧。
只是这次,沈憬的手纹丝不动,谈不得半分情面。
他眼底冰凉,见蔚绛无辜地看着自己,半晌还是收回了长剑,留了句“管好你的嘴”。
暮色朦胧,这甲板上点着几盏油灯,却还是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别跟过来,离我远点。”沈憬下了逐客令,却对身后那人没有什么用。
他还是自顾自地追了过来。
“韩相公这白衣真是可惜了,染上了血迹怕是洗不干净了。”蔚绛抢过他的衣袖,略带忧伤地说。
“一件衣服而已,洗不干净就扔了,我还差这点钱吗?”沈憬用力甩开他,只觉得有些无语,压抑着声音怼道。
“行,我知道韩公子豪气了。”蔚绛只是觉得一尘不染的白衣被鲜血玷污确实可惜。“你用过晚膳了吗?”
“这般大胆不敬,小心本王割了你的脑袋。”沈憬听着说“你”“你”“你”的,心下甚烦,忍不住警告他。
“是,请问殿下用过晚膳了吗?”蔚绛俨然一副讨好的模样。
“看着你气饱了,你若是现在滚开,我就不追究。你若是一直赖着不走,你的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好嘞,下官惜命这就退了,殿下记得用膳。”
沈憬转身回了厢房,静静地坐在床沿。
有病。
他还是这么想。
居然敢叫他沈姑娘?
是想死吗!
明知他杀了蔚昀,又为什么不报复他,还嬉皮笑脸留在他身边。究竟是“兄弟情深”戏码是演的,还是蔚绛已经把自己划进了“死局”。
蔚绛的身手完全不在他之下,内力自然也不容小觑。与他过多的纠葛是对是错,沈憬自己暂时也不能想透彻。
还是说,他到底是不是蔚绛……
别的男人是谁:哦,也是我。(某不知名小攻又吃自己的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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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肆意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