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苦艾酒[破镜重圆] 第18章 谁是情人

那声“嫂子”，雾见微只当没听见，理都不理。

见状，孟厌修随手把孟跃童打发走了，还告诫他别再过来。

雾彰全程看下来，担心女儿这带刺的性格以后会吃亏，忍不住又嘱咐了孟厌修几句，说来说去，就是两人要互相包容之类的话。

孟厌修都点头应下，扮演着一位得体的女婿，直到双方已经无话可讲，他便对雾见微的父母说：“我先失陪了。”

雾彰拍拍他的肩：“去吧，你也去招呼一下你家的亲友。”

“好。”孟厌修转身后，却径直离开了婚礼礼堂。

接着，雾彰叹了口气，愧疚地对雾见微说：“米雾，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就要去机场了。”

雾见微倏地眼眶又红了：“这么急？你们多留几天，我带你们到处转转。”

许慧兰安慰她：“明天是三年一度的非遗荷花节，我们上个月就答应了要去做荷花酥，十二位非遗手艺人一个都不能少，我们都不能失信于人，只好今天赶回去了。”

“这样啊。”雾见微有些失落，但他们一家都是信守承诺的人，“那你们等等我，我马上换衣服，陪你们去机场。”

“这怎么行，你今天是主角，你不能走。”许慧兰忙说。

姜姜也附和：“是啊，我送叔叔阿姨吧。”

雾见微对姜姜摇摇头，态度坚决：“婚礼已经结束了，我要一起去机场，如果你们不同意，那我现在直接穿着婚纱走。”

“你……还是那么一根筋。”雾彰和许慧兰最终妥协了，“好吧，我们等你，你不要急啊，慢慢换衣服。对了，你还没吃饭吧？”

“我会吃的。”雾见微刚说完，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雾见微诧异地回过头，泪水猛地涌出：“姑奶奶，我好想你……”

姑奶奶脖颈间仍然系着别致的丝巾，美丽优雅，她虽然和方幽澜同龄，但心态宛如年轻人。

她抬手抹掉雾见微脸上的眼泪，结果自己也哭了。

“雾雾，真是我们雾雾啊。”

姜姜忙给她们递纸巾，两人互相擦着眼泪，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雾见微眼眶通红：“姑奶奶，在台上看见你时，我差点就忍不住了……”

姑奶奶轻拍了一下她的背，埋怨道：“我真的生你气了，你跟他分手，为什么连我的电话也不接？这三年，你是铁了心不认我这个姑奶奶了是吧？”

雾见微止住泪，拉着她的手解释：“当然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也不想听到和他有关的任何事……”

姑奶奶把她拉到角落里：“无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都是你姑奶奶。你要记住，不管外人怎么说你，姑奶奶都站在你这边，我绝对不信你会为了钱害他。”

雾见微抱了抱姑奶奶：“姑奶奶，你比他信任我。”

姑奶奶看着她，眉心一蹙：“你怎么会这样想？他多爱你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也不要再纠结过去的事了，既然你们现在和好了，就要好好在一起，知道吗？”

雾见微有那么一刻，很想对姑奶奶说实话，姑奶奶是孟家的人里待她最真诚的，但她还是忍住了，说了只会伤姑奶奶的心。

回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姑奶奶十分惋惜地说：“跟我这么投缘，要是自己有儿子，一定要让她当儿媳妇。”

然而，当时孟厌修很嘴欠地说了一句：“还好你没儿子。”

思绪拉回，雾见微岔开了话题：“姑奶奶，你今天的丝巾真好看。”

“你也觉得好看吧？我和你的眼光就是如出一辙，还喜欢什么？我送你。”姑奶奶笑起来眉眼弯弯的。

雾见微拉着她的手撒娇：“不用，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别再生我的气。”

“雾雾，我当然不会生你气，但有件事你要原谅我。”姑奶奶面露难色，拉平了嘴角，“我没给你准备结婚礼物。”

“这算什么事啊。”雾见微轻声笑了。

姑奶奶捏了捏她的手腕：“我跟你说，厌修找我借饼干的时候，我气得睡不着觉，一想到要让饼干给别人送戒指，我连婚礼都不想来。还好是你啊，我今天太高兴了，我一定要补一个最好的结婚礼物给你。”

雾见微晃着她的手：“真的不用，姑奶奶，我要上去换衣服了，等下送我爸妈去机场。”

“啊？这么着急？你等等啊。”

话音刚落，姑奶奶就让人把饼干抱来了。

她放到雾见微怀里：“你带走，让饼干陪你几天，就当我押在你这儿了，到时候我拿结婚礼物来赎它。”

饼干立即“嘤嘤”了两声，像在说好的、好的。

“嗯？”雾见微开心地摸了会儿饼干，又还给姑奶奶，“饼干爱跑，还是不要跟着我了，它活动不开。”

“你是不是不喜欢饼干了？别找理由啊，厌修的别墅还不够它跑吗？你如果不带它走，它会难过的。”姑奶奶双臂环在胸前，不接过饼干。

饼干又“呜呜”了两声，听着怪可怜的。

“我当然喜欢饼干，只是……”

“那就把它带回去，厌修这些年给饼干买了好多窝、零食、玩具、漂亮裙子，他家里什么都有，连饼干的尿垫都是他亲自换。”

“他换尿垫？”

雾见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以前他明明不喜欢饼干去他家。

“是啊。”姑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把她送进电梯，按下关门键，“时间差不多了，我去陪你爸妈吃饭，你去换衣服，以后要多来看我哦！”

“嗯……”雾见微只好应下，抱着饼干叹气，“饼干，你要跟着我吃苦了。”

“嘤嘤。”饼干用脸蹭她，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电梯门开，她还没走进新娘化妆室，饼干就伸出脑袋四处闻。

等进了外厅，雾见微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外厅的桌子上摆满了好吃的，还飘着热气，化妆师们都等在一旁。

“雾小姐，您先吃饭，吃完了叫我们，我们帮你拆头发、卸妆。”

雾见微思忖片刻，其实她的盘发和妆容很简约，就这样出去也不奇怪。

她把饼干放在沙发上，对化妆师说：“麻烦你们现在帮我把头纱拆掉，其余的都不用动，让你们在旁边等我吃饭，我心里不太舒服。”

化妆师：“啊……没事，这是我们的工作。”

雾见微：“我不饿，真的，你们帮我拆了头纱就快下班吧。”

“那好吧，谢谢您啊。”化妆师随即利落地拆下头纱，提着化妆箱先离开了。

雾见微这才坐下吃饭，饼干乖巧地躺在她腿上，既不馋嘴，也不扒她的手。

她不敢耽误太久，吃了二十分钟后，抱起饼干去了内室。

房间里，地面上的花瓶碎片早已被清理干净，她的裙子挂在婚纱架上，熨烫得平整如新。

看着眼前景象，她愣了一瞬。

婚礼前和孟厌修在这里争吵、谈判，甚至接吻的一幕幕画面，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饼干在她怀里动了动，她恍惚着锁上了房门。

可她刚一转身，就撞上孟厌修从更衣间里出来。两人视线相交，将她原本的思绪打断了个干净。

孟厌修换了一身剪裁讲究的黑西服、白衬衫，他垂眸看着雾见微：“你怎么把它抱来了？”

雾见微定在原地，瞥了他一眼：“你一直藏在这儿？”

“我光明正大。”孟厌修在沙发上坐下。

“你换衣服能有我吃饭慢？”雾见微把饼干放在另一条单人沙发上，饼干安静地趴着，摇了摇尾巴。

孟厌修抬手看了眼腕表，又对饼干勾了勾手，饼干立马扑向他，头枕在他腿上，他一边摸着饼干一边说：“需要我帮你吗？”

“帮什么？换衣服？”雾见微冷笑一声，“你有毛病吧，快点出去，我要脱衣服了。”

“你脱啊。”

孟厌修悠闲地摸着饼干的下巴，又说：“你在更衣室里脱，难道我看得见？还是说你就要在这里脱？”

“我就要在这儿脱，你现在立刻出去！”

雾见微提起裙摆往前迈了一步。

孟厌修手托着下颌：“开始啊，你在这儿脱，我就在这儿看。”

雾见微怒视他一眼：“你真的很无耻。”

“我知道了。”孟厌修面色无澜。

“饼干，咬他！”雾见微盯着饼干，饼干却埋下头“呜呜”地叫。

孟厌修对她耸耸肩，接着欣慰地抚摸饼干：“没白养你。”

雾见微看无语了，她懒得再费口舌，随即进了更衣室，锁好了门。

可后背拉链刚拉了一半，她忽然发现，裙子忘拿进来了……

正心烦着，她又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手机振动的声音。

响了很久，说明这是她的手机，她一直放在化妆室的桌子上，没带去婚礼现场。

这会儿，她担心是爸妈打来催她的，万一找不到她人直接走了怎么办，她想了想准备先接电话。

但拉链往下拉容易，反着手往上拉就没那么简单了，试了几次都拉不动。

哎……她眉心蹙起，长叹一口气，算了，她决定速战速决，出去拿了手机和裙子马上进来。

没想到，她刚走出更衣室，就看到自己的手机在孟厌修手里。

“给我。”雾见微对他伸出手。

孟厌修冷笑着站起身，将手机屏幕转向她，上面写着“周疏野”，未接来电12个。

饼干敏锐地嗅出气氛不对，跑到了沙发角落里窝着。

雾见微忽然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爸妈，但周疏野打这么多电话，或许是有急事。

“给我。”雾见微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接着伸手去够手机，他越举越高，若不是这婚纱导致她腿抬不起来，高低要给他一脚。

孟厌修见她这么着急接电话，直接按下了接听键和免提。

周疏野的声音立马传来：“米雾，你终于接电话了。”

雾见微撑大了眼睛，用口型吼孟厌修：谁让你接我电话了，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是。”孟厌修出声回答她，嗓音低沉冷冽。

“……”雾见微冷笑一声。

这声“是”周疏野也听得一清二楚。

电话那头，静止数秒后，周疏野又问：“米雾，你跟谁在一起？”

雾见微平静地说：“一个男的。”

孟厌修冷笑着，他就只是一个男的而已。

“你……”周疏野显然猜到了是谁。

“你有什么事吗？”雾见微还急着换衣服。

周疏野没继续追问，笑着说：“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这时，孟厌修注意到她后背露出了雪白的一片，她察觉到孟厌修的视线，立即转了转身，正对着他。

孟厌修目光一凝，上前环住她的肩，快速将拉链拉了上去，即使只是语音通话，他也不能接受她光着背和别的男人讲电话。

她被孟厌修的举动怔了一瞬。

顿了顿后，她接着回答周疏野：“什么意思，你不在新加坡？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疏野：“你今天凌晨起床的时候，我已经订票了，你现在在哪里？我在你家楼下。”

孟厌修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他看着雾见微的眼睛里积压着三年未散的郁恨。

雾见微没去看他，踮脚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而后对周疏野说：“我还有事，你先去别的地方，我回家再联系你。”

周疏野：“好，我等你。”

雾见微还准备说句“谢谢你把行李箱送来”，孟厌修已经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到沙发上。

“谁让你乱扔了。”雾见微瞪了他一眼。

孟厌修眼神阴鸷，毫无征兆地一把锁住她的腰，声音低哑：“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一起的时间长多了。”

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雾见微身边早有了别人，可亲耳听到的瞬间，那些疯狂的念头仍然瞬间攫取了他全部理智。

她离开后的每一个夜晚，他都宛如被钝刀子挫骨削肉。

“放开我，我要去换衣服！”

雾见微生气地推他，指甲掐进他虎口。

孟厌修反而更用力地拉近她的身体，冷笑着：“你跟他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走之前那两个月，为什么避着不见我？”

“开始什么？你站在什么立场质问我？”

她感受到孟厌修身体愈发滚烫，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不想提起那备受煎熬的两个月，他也没资格知道。

立场？孟厌修听到这两个字，突然松开她，轻蔑地抛出了一个他早就想问的问题。

“雾见微，究竟他是你的情人，还是我才是你的情人啊？”

他竟然能问出这个问题，雾见微骤然笑了，他一点都没变，在他心目中，自己不过是这种女人而已。

这世上，果然还是越熟悉的人，越知道怎么伤对方最深。

静默片刻后，雾见微语调轻松地回答了他。

“如果周疏野是我的情人，那他也是高等情人，你是低等情人。”

话落，雾见微只留下一个冷眼，便立刻取下裙子，转身去更衣室换衣服。

她刚进更衣室，就听见“砰”的一声。

孟厌修摔门而出。

她面对着更衣室里的镜子，倏然红了眼眶。

饼干在沙发上“呜呜”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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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谁是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