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诡计 第3章 第二章

我有时候觉得长枫温柔得过分。

她几乎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

我们驱车来到城中心，游戏大厅简洁，各项规则说明得很清楚，所有副本都有分类，副本下方标注制作者和匿名评论。

我有选择困难症，正为此踌躇，便看到一句扣我心弦的话——放下不是抹去过往，而是从痛苦中解脱。

这句话是美国作家劳里·赫尔格森说的。

它对应的副本叫「旧我」。

长枫见我伫立在这，缓缓走来，她的声音总是冰冷却又充满温和，眼睛注视着前方：“选好了？”

我指着那个副本，抬眸对上她的眼睛，认真地点头。

当我的指尖触碰到电子屏幕时，我们的面前出现一扇半掩着的青黑色铁门，被锈蚀的锁链发出浑厚的响声。

我推开门，门后是连绵的黑，脚下是突兀的白，我站在原地久久等待，周围逐渐变得清晰。

月光柔和地洒下来，给世间万物都镀上银色薄边，朦胧感油然而生。

【玩家沈楠兮进入副本「旧我」】

【副本类型：角色扮演】

【副本介绍：我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

我回到不起眼的房子，我的卧室简陋，除了书桌就是床，光是这两样东西就让这里变得拥挤。

我轻轻地抚摸着放在书桌上的错题本，它的封面上留下我工整的字迹，前面的书架上放着些泛黄的书。

我记得高中时，这个房间是我的一小片天地，现在犹记得夜晚拿书躺在床上，静下心来体会多情的文字，累时便抬头看向窗外，我喜欢看月亮。

我喜欢读加缪的《局外人》，靠在床上借着台灯看起来（我后悔没有记下当时的感悟，现在心境与之前不同，感悟自然也是）。

我会保证自己每天有至少六个小时的睡眠，所以我会提前两刻钟放下书，因为我需要花这两刻钟回顾今天的知识。

第二天我会准点起来去集市上买菜，我需要在这之前记住奶奶的喜好。她很奇怪，她说自己不吃姜蒜，也不要葱花，我说好。

我回去做好饭菜，等它们不太烫时叫她起来吃饭，她又要责怪菜没有入味。

接着她又要指挥我去做各种家务，她似乎以此为荣，妈妈让我听奶奶的话，如果我不做那些家务，奶奶说出的话或者做出的行为就会对我的身心造成负面影响。

而她认为我的身心健康远比实质性的家务劳动重要得多，实际上我也这么认为。

但是在我做完三餐，洗完衣服，哄弟弟睡觉后我就不会再答应奶奶扫地，因为我已经很疲惫了，并且我需要花些时间在学业上，毫无疑问我会被狠狠地骂一顿，我觉得她有些得寸进尺了。

妈妈说奶奶是为了增加我的生活技巧，是为了我好，我认为这个观点不够正确，因为以我现在所掌握的能力，我是能够独立生活的，只不过奶奶把她的苦闷转移在我身上，从而放松了她自己，却对我不管不顾地施加命令。

由于爸爸妈妈常年不在家，奶奶只能找我的老师告状，我第二天就会被指名道姓地批评，老师会把这件事大方地说出来，周围的同学眼神复杂，我觉得是我不需要的怜悯的眼神。

我对此无动于衷，甚至觉得她有些可怜，因为她没有从中得到任何好处，其一，我奶奶没有因为她在课上指责我而给她送礼，二是因为她大费周章地讲了些大道理，自以为是地以为我会因为羞愧而改正自己的行为。

我知道我没有错。她在迷雾里看不清真相，还自大地认为自己站在云雾缭绕的山巅。

我觉得自己站在莫比乌斯环上，这样的画面无尽地重复，无奈和悲伤疯狂地想要从我口中吐露，却被我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我的心已经不再泛起任何波澜。

但我觉得自己没错，性格是与生俱来且在后天培养形成，我想让自己变好而没有契机不是我的错，我也想过创造机会，但总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比如我奶奶，她觉得社交会影响学习，就会对我屈指可数的朋友强加上莫须有的罪名。

我就这样麻木地过完高中三年。

现在说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的思想却给不了我再来一次的勇气。我敬畏当时的自己，这样对比起来，显得现在的我懦弱。

我自嘲地轻笑，转头看着窗外的圆月，它还是那样明亮，只不过周围少了些星星，与从前不同，我觉得它多了孤独。

我轻叹，跨过椅子来到门口，反复地检查门锁，我害怕它没锁，给了奶奶直接开门的机会。

明明我已经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光，我的不知所措却一次又一次抓住我的思绪。我轻轻地躺在床上，打开纱窗让风进来，或许它会带走忧愁吧。

可是，我该怎么做？和以前一样吗？

过去，我是不甘的；现在，我仍旧这么觉得。

我很早就起床到了学校，准确来说是没睡，清晨的风吹过来，让我有了短暂的舒心。

我坐在教室的最后面，人陆陆续续来齐，这周一的早自习需要大扫除，至于怎么安排人员，那是卫生委员的事，所以我没有听老师讲话，用手撑着下巴往窗外看过去。

窗外有隐在雾里的山，有无形而又无处不在的风，还有许多纯粹的来自自然的声音，此时我幻想自己是个在树林里奔跑的孩童，我想象着手指碰到草丛的瞬间。

等老师的声音停下来，卫生委员就开始安排任务，我和几个女生一起打扫走廊。

我用抹布擦着窗户的防护栏，上面的灰尘太多，我闻到了一股算不上好闻的味道。

为了追求效率，我们选择分工合作，同组的女生已经在拖地，我停下来等待着那个去换水的同学。

我看见她吃力地提着水缓缓走来，视线向下移，刚才拖了地，滑得很。

我刚迈出步子准备去帮她，但是她后半程加快速度，这在我的意料之外，她快要摔倒了，我下意识地去扶她。湿滑的地板加快了我的速度，很幸运我抓住了她，但是水几乎都留在我的身上。

冰凉的感觉眨眼间穿透全身，衣服紧紧地贴着身体，走的每一步都变得沉重，水滴不断地向地面扑去。

她的表情从惊吓到劫后余生，再到惊讶，她慌忙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又不好意思直接上手替我擦，手无措地在空中停留，嘴里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没事。”我接过她的纸，拧着衣服上的水，这感觉就像在雾中穿过，森林里会有河流吗？我的思绪逐渐远去，又马上被她的道歉拉回，“谢谢你的纸。”

这水浇在我身上，她却快哭了，我不知道安慰她，她的朋友让她带我去找老师。

这个同学简单地跟老师说明情况，老师在翻找东西，我不确定老师有没有听见，但是她让同学先走了。

她递过来一把吹风机，又补充道，如果我不嫌弃，她那里还有干净的衣服。

我什么也没说，打开吹风机，声音很吵，我的心却静得像一潭死水。我觉得自己是悲观而冷漠的，而这两个词似乎都带着疏离。

第一节课是她的，她让我早点去上课，我点头留在房间，衣服干得差不多了。

我心里没多少感激，只是减少了对她的几分讨厌。因为我知道，她帮助我只是因为“老师应该帮助学生”这样的道德约束。

我认为她在道德的地基上建立起腐朽的房屋，但她也没有错，是她的观念的错，而这种观念是根深蒂固的。

事实告诉我，她帮助了我，道德告诉我，我应该感谢她，不应该如此冷漠，即使我对此没有任何感触。

我留下了纸条，上面不止写了谢谢。

我来到教室，她让我进来，然后用手指在讲桌上敲了敲，说今天要复习的内容。

我把书翻到对应书页，耳边的风带来了田园的气息，但又有点像叹息。

这天平淡地过去，好像跟以前没有区别。

我独自走在路上，很慢，但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周围没有杂音，如果世界上有与世隔绝的地方，我一定用尽毕生精力去找寻它。

还没到家就听见奶奶的谩骂，她挂断了老师的电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说我丢脸，估计是老师跟她说了什么，我反驳道家丑不可外扬，她不满嘴大话怎么会丢脸。

她生气了，我也是。

我洗漱完，带着怒火和委屈回到房间。

情绪不该埋藏在心底，所以我打电话给妈妈倾诉，她让我别跟奶奶计较，让我去道歉。

就算是现在的我，也需要深呼吸缓解心情，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哭腔：“可我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她本来就是莫名其妙，你现在要把罪名扣我头上？”

妈妈无奈地叹气，声音温柔似水：“我知道，可是她是你的长辈，你退一步好吗？”

我挂断了电话，此后都没有再拨通。曾经我是这么做的，现在也是。

我没错，因此我坚决不认错。

整个晚上都不安宁，奶奶的骂声响彻天际，惊飞了树上的鸟，留下树梢在空中摇曳。

我带上耳机，播放音乐（是之前车上放的那首），它的旋律优美动听，歌词富有深意，我藏匿其中——我想藏在雾里，这样就没有人能找到我了。

伴随着音乐，我渐渐进入梦里，那是一片树林，我抬眼，隐约看见雾中有个人影，她身材高挑，撑着伞，头发随风飘着，好像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

我看不清她的模样，只听见她说轻声说救我。

我向她跑过去，露水沾湿我的头发，这是来自自然的洗涤，我拨开迷雾，发现——那是我自己。

谢谢观看，尽量把这些补上[粉心]

“我”是前期是悲观的，观念不一定正确，行为和思想也不一定值得提倡

[猫爪]展示不等于提倡，“我”是病态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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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