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来得这么快?她这是晕了多久。
陶然来不及多想,连忙按住对面蠢蠢欲动的肩膀——这只猫在家里这三个月也不白待的,每次有塑料袋响,又或者有外卖敲门声,它,呃,她...祂比谁的反应都要激动。
陶然生怕祂一个激动猛冲出去,挣脱之后立马拿了件睡裙给祂套上。
也不管祂听得懂听不懂,交代了句“待着别动”,这才去玄关开门。
“尾号0830,辛苦了,谢谢。”
房门打开一条缝,陶然的手伸出去,却没有接到外卖,她探出头看了一眼。
一个蘑菇头,穿着粉色短袖和牛仔背带裤,大概二十上下的女孩子眨巴着眼睛和陶然四目相对。
“你是?”
蘑菇头肉眼可见的红温,她有些手忙脚乱地看向身后的人,求助的语气听着呆呆的:“这种情况怎么办,人说自己的尾号诶,我要说工作号吗?”
陶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她身后两步之外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戴着副细细的金丝眼镜,五官冷峻,可微微上扬的眼角和眼下的泪痣又让他多了点妩媚的柔软,配上一身浅褐色薄款风衣,更多了点内敛的书卷气。
女的则背靠着墙壁——半夜里的走廊寂静,只有头顶的声控灯弱弱照下来,照得女人那张小尖脸有种变形的夸张。
她听到背带裤的问话,转身过来时脸上很明显地闪过不耐烦的神色:“培训的时候你是把自己毒晕过去了吗?”
“咔哒”一声,手里的镜子合上,小尖脸一边从身前的挎包里摸出证件皮夹,一边走上前。
“喏,妖安局槐安市分局,安管支队安管员...”她说着,架了一副眼镜在鼻梁上,视线稍稍聚焦后,语气跟着顿了一下,“窦霓昂。”
做完自我介绍,她微微前倾,大的离谱的眼睛把陶然上下打量一遍,问道,“你现在成年了吗?”
陶然刚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闻言迟钝了片刻,才点点头,“成,成年了。”
“真看不出来呢!”说完,她自顾自推门进去。
陶然手里还拿着她的证件夹,可她半点不在意,只是目光在客厅里来回打量。
陶然则摩挲着证件上的徽章和钢印。
妖和公务员结合,陶然一边觉得荒谬,一边又诡异地从中汲取到了一丝丝,被秩序和权威包裹的安全感。
她听见背带裤一边掏出纸笔刷刷记录,一边念叨:“原来,要先问人有没有成年。未成年不可以和妖族签订契约,所以要提前问。”
写完,背带裤从她身边路过时,乖乖举起一只手介绍,“人好,我是孙苗苗,妖政局第36届实习生。”
然后指向身后的男人:“这是我们妖政局的胡主任。”
男人微微颔首,越过两人进了门,孙苗苗接着说:“人好,根据妖管局检测报告显示,你这里有妖类复苏的气息,按照要求,我们需要上门对她进行登记。”
陶然还有点在做梦的茫然,“登记?”
“是的。”孙苗苗挺了挺胸膛,“不被登记的妖,会被捉妖师带回去吃掉,只有在妖政局登记过的,才会有正式身份证和许可证,并且被允许在人类社会自由生活,捉妖师没有权利干涉。”
说着,她亮了亮自己那张和人类身份证无异的证件。
“...”陶然震惊,“妖口普查?”
“对不起,我还没有学到英文。”孙苗苗把自己听不懂的词汇剔除出了汉文范畴,然后接着公事公办,“请问...”
她还没说完,或者说她的废话已经说了太多,那个带着金丝眼镜的沉默男人,已经到了工作间的门口。
男人站在门口半步之外的距离,忽然眸中一抹金光闪过。
“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食肉目,猫科,猫属,猫种。”
一旁的孙苗苗立马奋笔疾书...书了三秒,她凑到陶然耳边,“人,你知道脊索动物门是什么吗?”
她语气很低,因为没有起伏,呆出了一种偷偷摸摸的萌感,她说着,把自己的本和笔递给陶然,解释说:“我才学了己所不欲门。”
陶然:“......”
陶然接过,替她补全了这几个字,然后连本带笔,还有小尖脸的证件夹一并塞给了孙苗苗,快步小跑过去,挡在男人身前。
——他真要伸手去拉门把手。
“那个,我来吧,她有点怕生。”
被孙苗苗叫做胡主任的男人不置可否,后退半步。
陶然依旧是打开一条窄窄的门缝,从缝隙里挤进去。
屋里,她们家小猫还是陶然离开之前的动作。
陶然已经经过外面三位的重磅出击,现在对“自家小猫成了妖”的事,已经飞速接受。
她又从旁边衣柜里掏了条裤子给小猫穿上,这才带她出去。
几人坐在客厅的沙发,小猫很乖的贴着陶然左边手臂,孙苗苗则坐在陶然右手。
很明显要完成书面登记工作的就是她,她看着手里的表格,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把陶然难住了。
“请问,妖叫什么名字呢?”
陶然:“名字是要登记在以后的身份证上的吗?”
“是的。”
“这样,那得好好想一下。”
陶然陷入沉思,但她旁边的小猫似乎是有些心急,困惑地看着陶然良久,最后忍无可忍,吐出了人话。
——这是陶然第一次听见她说话,她操着一口灰粉色质感,细腻里带着点空灵的音色,像是天边橘粉色艳霞蒙上一层山间雾气的声音,说:“你说,我是挖掘机。”
被陶然叫了三个月挖掘机,她不光认可这个名字,居然还会说了。
陶然瞬间红温,尬的脚趾抓地,心里后悔不迭,心说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一茬,她怎么也不会在养猫第一天,就笑话小猫嘴巴像挖斗。
她连忙捂住哈基米口出狂言,年少轻狂的嘴,对着孙苗苗正要动笔的手,疯狂摇头。
“不不不不,我们不叫这个名字!”
孙苗苗则很镇定的安慰她:“没关系,有挖这个姓氏的。”
陶然:“......”
你连字都不会写,你偏偏知道这个?
而且,这是有没有这个姓氏的问题吗!
谁家小女孩儿好端端的,起名字叫挖掘机啊!?
“姓氏太罕见了也容易惹人注意,最好不要太特殊。”
抱臂站在茶几对面的胡主任明显通人情的多,那副眼镜衬得人睿智又文雅,他也明白陶然的顾虑,明白陶然作为家长,对自家毛孩子成为行业顶尖的期许。
于是思忖片刻后,扶了下镜框,“要不叫蓝翔?”
陶然:“......”
“谢谢哈,”陶然干笑两声,“但还是要强的有点过了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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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挖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