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雨 第4章 第 4 章

陆自许回神，原来已经到了上学期期末考试的表彰环节了。

年级主任把奖状递给他，“想什么呢孩子。”

“没事老师。”陆自许睁眼说瞎话，“刚在想最后一道题的解法。”

“哦对，”主任想起来，“十一月有个集训营，到时候让你们班主任把申请表给你。”

陆自许点头，“好。”

表彰大会结束后在校长的有序安排下散场，回班后各班级开始收假期作业，五班的学生会干部姚齐来叫陆自许去顶楼会议室开会。

陆自许轻敲办公室的门，“报告。”

周时漾正巧在五班班主任杨荷旁边听教。

祁泉起身接水，看见自家班长的眼神要黏在小姑娘身上了，轻咳两声打断，“自许，有事吗？”

陆自许敛眸回神，“老师，我去顶楼开会。”

祁泉摆手，“去吧去吧。”

等周时漾也走后，祁泉抱着保温杯坐在转椅上，移到杨荷旁边唠嗑，“你们班这转学生叫什么？”

“周时漾，从津市转来的。”杨荷给她抓了把瓜子，两人嗑了起来，“长的不错吧？”

祁泉说，“何止是不错，我们班班长眼都看直了。”

杨荷玩笑道，“那你可得看好你们班班长，别把我这颗大白菜给拱了。”

祁泉嗔笑，“自许这小孩这么老实，不可能主动的。”

杨荷呵呵两声，“一切皆有可能嘛。”

八中吃午饭一共分为高一、高二、高三三波，每隔二十分钟铃响一次，三波每两周为一个大周轮换一次，每个年级都有第一波的时候。

学生会成员不受铃响的管制，因为要在午饭空隙查抽烟和电子设备，可以提前吃饭。

下楼路过五班的时候，正好在上自习课，老师没在教室，姚齐要回班拿饭卡，陆自许叫住他，“姚齐，能帮忙问一下周时漾想吃什么吗？”

“你说那个转学生？”姚齐爽快答应，“可以，她现在和我姐是同桌，我正好也要问我姐吃什么。”

“谢谢了，请你吃饭。”陆自许说。

姚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那么客气啦，多给我姐走点后门就行。”

姚齐和姚筱瑜是双生子，异卵双胞胎，妈妈是俄罗斯人，两个眉眼间长的很相似，不过姚齐随爸爸，姚筱瑜随妈妈。

姚筱瑜是八中公认的校花，但抽烟打架带手机样样都占，现在又多了一条早恋的罪名，也不知道姚齐知不知道。

姚齐这人是个极度姐控，护姐护的紧，每一个给姚筱瑜递情书的人都收到过来自他不同程度的问候。

校花评选每届新生来都要重新评比一次，今年八中新开设了艺术班，也来了不少美女帅哥，军训完就开始投票了，这次花落谁家还真是不好说。

“她和我姐一样，想吃麻辣烫，只要菜。”姚齐啧啧道，“真不懂她们女生，瘦的要死还要把控饮食，这不是纯纯给自己遭罪么。我一说我姐还要打我，说我们这群直男懂什么，这叫少女的淤青。这么瘦一磕碰就青可不就是少女的淤青吗？”

陆自许被他喋喋不休的吐槽逗笑，等饭刚做好后第一波铃声刚好打响，高三的需要自习，高一的需要军训，第一大周的便宜就落到高二头上了。

一个桌子能坐六个人，考虑到两个女生会坐在一起，陆自许和姚齐坐在了同一面。

唐淮与慢慢悠悠跟着两个女生一块来，和姚筱瑜并肩聊天。

姚齐见状翻了个白眼，“唐淮与，一年了，你还没死心啊？”

唐淮与人都追到手了，面对小舅子的冷嘲热讽依旧春风满面，他坐在姚齐对面，“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你给我坐自许旁边来，不许挨着我姐！”

姚筱瑜也不敢告诉自己弟弟，只能和稀泥，“都坐下了就别折腾了。”

唐淮与见女朋友偏向自己，冲着姚齐做鬼脸。

姚筱瑜一把拍上他后脑勺，“幼不幼稚！”

而陆自许就像自动屏蔽了旁边的闹剧，眼里只有周时漾一个人，“麻辣烫还热吗？我给你换一份？”

周时漾小口吃着竹笋，眼睛时不时飘过去看热闹，“不用不用，刚刚好。”

她看了一眼碗里的蔬菜，竹笋和莲藕很多，“是你选的吗？都是我爱吃的。”

陆自许笑了笑，“嗯，喜欢吃就多吃点，热量很低的。”

“多少钱？我转你。”周时漾要掏手机。

“别在食堂拿出来，有值班老师。”陆自许提醒道，“不用转，这顿就当我请你的。”

周时漾只好抽出放在口袋里的手，转头看见刚才还在吵闹的三人直勾勾盯着他俩。

“怎，怎么了？”

三人连忙拿筷子吃饭掩饰，“没事儿没事儿。”

陆自许刚吃两口，发觉身边坐了人，白佳怡端着碗坐下来，把书摊开放在一旁，“我看你们这还有个空位，我坐在这不碍事吧？我有几道题想问一下班长。”

陆自许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她圈起来的题，刚要解答，被姚筱瑜打断。

“这位同学，你们班长在吃饭你没看到吗？”

白佳怡突然被质问，脸唰的一下就红了，面对这个有名的“坏学生”，她本能地怯懦，“看到了。”

姚筱瑜直白地说，“他刚吃两口诶，驴也不是这么使唤的吧？”

“对不起。”白佳怡拿起书和碗就要走，“我来的不是时候，班长你好好吃饭。”

“嗯，不会的可以看看答案，自己悟懂比我讲的效果要好。”陆自许也不挽留，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在姚筱瑜目送她走到别的桌子坐下后开始吐槽他，“老师说让你帮助同学你都帮助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陆自许只好解释，“不是。”

“懂得适时拒绝ok？”姚筱瑜忍不住翻白眼，“这种人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什么目的。”

姚齐从碗里夹了块瘦肉给她，“我的亲姐，你快吃吧，都凉了。”

姚筱瑜像拿到了烫手山芋一样把肉夹给了唐淮与，“我不要吃肉！”

姚齐又从唐淮与的碗里夹回来，“他不配吃我的肉！”

下午各班派出几名男生搬书，因为五班男生少，杨荷来六班借了几个人。

杨荷招呼几个女生来拆包装，和他说道，“辛苦了自许。”

“没事杨老师。”陆自许出了汗，袖子撸到了关节处，帮她们发课本。

最后几本封皮多少有些损坏，陆自许调换了一下位置，发到周时漾的时候特意换了一本好的给她。

前排的两个女生咬耳朵说悄悄话：

“没想到六班班长平常看着斯斯文文的，手臂上这么多肌肉呢。”

“这青筋太性感了啊啊啊。”

陆自许听见后又把袖子放下来，发完这排后借口回了自己班。

“怎么了班长？耳朵这么红。”唐淮与手扒拉他的耳垂，调笑道，“看见周时漾羞的？”

陆自许挡开他的手，“瞎说什么。”

唐淮与说，“晚上一起吃个饭？”

“有约。”

唐淮与一脸玩味，“哦——懂懂懂。”

放学后，姚齐被人叫去学校对面网吧打游戏，陆自许在一楼大厅等着周时漾，唐淮与逆着人流倚在五班门口看着姚筱瑜收拾书包。

周时漾脱下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走吧。”

陆自许没动，单手把她肩上的书包拎过来，“穿上外套吧，刚下完雨冷。”

周时漾穿上了，书包却一直在陆自许手上拿着。

“书包给我吧。”

“不用，又不沉。”陆自许说。

八中的地理位置优越，处于京市的市中心，往前走800米就是最大的购物商场，一楼大多是大牌衣物、金店和车辆试驾，零星有几个奶茶和甜品店穿插其中。

周时漾找了平常穿的最多的那家品牌，逛了一圈后选了一件polo衫和一条直筒裤。“也就五天，买多了也是浪费，回家洗了可以用烘干机烘一下就行了。”她平常不是这样的穿衣风格。

她试穿了一下，尺码合适，便去试衣间换下来准备结账。

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陆自许已经结完了。

周时漾有点无语，“不知道的以为我被你包养了。”她很不喜欢欠人人情。

陆自许把小票揣进自己口袋，“出来逛街没有女生买单的道理。”

“咱俩是朋友啊，朋友是平等的，吃饭都要AA的那种。”周时漾掏出手机，“不给我看小票我也知道价格，钱转过去了，不收我就拉黑你啊。”

陆自许抿了下唇，看着三千块的转账有些无措，“多了。”

“多也多不了多少，就当请你吃饭了。”见他还没动作，周时漾拿过他的手机，点了接收。

两人出了商场，在商业街上看到了姚筱瑜。

准确来说是姚齐、姚筱瑜和唐淮与都在。

唐淮与嘴角肿了，姚筱瑜把他护在身后，姚齐正说着什么。

“怎么了？”周时漾跑到姚筱瑜身边，“打起来了？”

“姚齐打了唐淮与一拳。”姚筱瑜说。

陆自许拦着还要上前的姚齐，对这次的修罗场心里门儿清。

姚齐气得要死，“要不是主任来网吧抓人了，我还真遇不到这小子跟我姐在一块，他敢亲我姐？！”

姚筱瑜只好坦白，“姚齐，我们两个是正当的恋爱关系。”

姚齐立马要炸，“陆自许，管好你们班的人！”

陆自许快拉不住他了，“今晚一起吃个饭，坐下好好谈，别动手。”

唐淮与接着说，“我请客，随便点！”

姚齐没说话，被陆自许拽走了。

选了小院里的大排档，姚齐一口气点了八百块的烧烤，两百块钱的酒，也没看见唐淮与一丝肉疼的表情。

整场饭局姚齐没说一句话，恨恨地撸串，眼神时不时刀一下唐淮与，每当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被陆自许一大杯酒灌下去了。

最后的场面变成了三个男生拼酒，姚齐酒量不济第一个晕了。

唐淮与起身准备结账，在前台看见了说上厕所的陆自许。

唐淮与把他的付款码盖住，“说好我请。”

他亮出付款码，服务员有眼力见的扫上，唐淮与收起手机，“说我请就是我请，你赚钱也不容易，我们都是靠爸妈养着，钱没了可以再要。”

陆自许只好也收起手机，“姚齐人很好的，他平常对他姐的追求者什么样你也知道，别往心里去。”

“我明白。”唐淮与回摊架起姚齐，“我送她们两个回家，你记得送一下周时漾。”

“行，到家发信息。”陆自许拿起两人的书包和购物袋，“回家吧。”

周时漾也喝了点，这时候有点上头，正微醺着，猛地站起来晃了两下，被陆自许扶住，“能自己走吗？”

周时漾攥着他的胳膊没撒手，“可以。”

两人在马路沿慢走吹着晚风，周时漾停住脚，说，“突然感觉挺孤独的。”

一个人只身来到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甚至是陌生的口音，一切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我爸也在京市，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他只给了我这个房子的地址，让我住进去，给我办好了学校，要我自己去……”周时漾顿了一下，“我真的挺讨厌社交的。”

路灯昏暗，树枝摇曳，晚风拂过发丝。

周时漾的眼睛水波流转，她问他，“陆自许，你愿意做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陆自许攥着书包的手紧了紧，眉眼一弯，“我愿意。”

我愿意一辈子陪在你身边，无论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