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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洛见喵喵嗷嗷了半天，好不容易从老师手里挣脱，一下跳下去蹿没影了。
似乎是因为被说到了伤心处，小猫又是一连几天不着寝。
好在现在他脖子上戴着定位器，连着手机app，很容易找到他的位置。
最近他经常在后门流连，估计是去闻后门小摊上的淀粉肠。现在则是在校园里游荡，刚出了食堂。
他跟着定位找到了沈洛见，它正以鬼魂形态飘在一个女生后面，眼见着要进寝室楼。
他几步走过去，捏住了猫猫鬼的后颈。
那女生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劲风，猛然回头，发现一个高大的男生手停在半空……要打她？
女生“啊”地尖叫一一声，慌忙后退几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了寝室楼。
相九：“……”
沈洛见：“……”
他把小猫放下来，问他：“你没事儿跟着别人女生进寝室楼干什么？”
“啊？”沈洛见懵懵的，“不可以吗？”
相九脸色愈发阴沉，咬着牙说：“就算你……喜欢她，也不能就这么进女生寝室。”
“才不是呢！”沈洛见反应过来，跳脚，“我是受人所托……呃受鬼所托来保护她的！”
居然这么侮蔑本大王！鼠可忍咪不可忍，沈洛见气得猛踹他几脚。
但他还是鬼魂状态，直接扑了空，差点儿摔倒。
相九又把他拎了起来，抱在怀里。沈洛见愤怒地锤他猫猫拳，拳拳到肉，甚至到骨，冰得相九胸膛麻木。
相九闷不吭声地受着，打完了，他才说：“你受谁所托啊？能不能带我见见？”
那女生跑进寝室楼里回看，看见相九自言自语，还无实物表演，更是惊恐万分。
——难道说是考试周考疯了？
——
因为学校有杨钦这个道士坐镇，普通的孤魂野鬼都不敢进门。沈洛见引着他到了后门，在淀粉肠摊位后面，正飘着一位衣着朴素的老人，身下无影，脚不沾地。
“梁奶奶，林檎安全回寝啦，”沈洛见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相九，“这是我的室友，相九。”
“哦……哦，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她和善地笑了笑，开口带着乡音，从自己的布袋子里掏啊掏，掏出来一个苹果，“来吃苹果，吃苹果……”
“不用不用，”沈洛见拒绝，“我吃垃圾食品。”
梁奶奶一脸心疼：“我的洛洛诶，小可怜样儿，怎么还吃垃圾啊？”
沈洛见：“……”
梁奶奶硬塞给他一个苹果，又眯起眼看看相九：“这大高个儿，看着挺健康啊，怎么死的？难道是猝死？是不是又熬夜了？”
沈洛见咔嚓咔嚓咬着苹果，相九无奈道：“还没死呢……”
“那还好那还好，可不能熬夜，我孙女就总熬夜，哎哟我也管不住她，来，你也吃苹果……”
梁奶奶又从兜里掏出来一颗苹果，相九下意识伸手去接，虚影却从他手心落了下去，骨碌碌滚了好远。
“哎哟，你看我这记性，你还没死呢，肯定吃不了我这苹果……”
相九扯了扯嘴角，侧头看去，苹果还在骨碌碌滚着，却在一个人的脚边停下了。
林檎弯腰捡起来：“哪来的苹果啊？”
这麻麻赖赖的样子，还挺像是她姥姥种的，水果摊上这种都卖不出去……
她正困惑着，抬头，骤然对上相九的眼神，顿时满脸惊恐。
那个考试考疯了的人居然追杀过来了！
她犯了什么错，她只是突然想来买根淀粉肠啊！！！
林檎握着苹果扭头就要跑，那个疯子真的追了过来，几步就赶上了她，拽着她就往外走：“你奶奶要见你。”
“我靠！你疯了吧！我奶奶早死了！”
相九：“对上了。”
说话间，相九已经把她拽到了门外，在淀粉肠的香气中还混着苹果的清香。
相九对着空地说：“我把你孙女带过来了。”
又对林檎说：“同学，你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
林檎抓住自己的头发：“啊？！不是，啊？？？我说什么？？？”
她奶奶在她出生之前就过世了，后来父母离异，她改了母姓，父亲那边更是一次都没回去过。后来母亲外出打工，她在老家跟姥姥姥爷生活。
姥姥姥爷很疼爱她，对外不说外孙，说是孙女，非不要那个“外”字。
所以就算是奶奶的鬼魂来找她，她也没什么要说的，大家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不对啊，这世界上哪有鬼啊？！
这个人果然是考试周考疯了……
那位莫名其妙的同学侧脸过去，好像在听谁说话，过了会儿转过头来说：“同学，我搞错了，是你姥姥。趁她还没下去，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真是……神经病吧？”她脸色一下就变了，“好好的你咒我姥姥干什么？！”
她气不过，也不想跟疯子纠缠，把那颗苹果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扭头就走。
“同学，同学？”相九叫了几声，但是林檎头也不回，显然是生气极了。
梁奶奶抹了抹眼角，笑着说：“没事儿，我能再看一眼我孙女就满足了，我很满足了。谢谢你啊，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孩子……”
她说着，好像身子更佝偻了一点，又从兜里掏出来一个苹果来。
那原先显得沉甸甸的袋子，现在好像已经空了。
她把苹果递到沈洛见手上：“我的时间不多了……洛洛，你帮我放到我孙女的窗台上。她看见了，就知道是我想她了……谢谢你啊。”
——
林檎回到寝室，越想越气。淀粉肠没吃着不说，还平白被人诅咒了一番。
室友安慰道：“就是遇到神经病了，你别太放在心上。”“就是就是，现在大家压力都大，你不跟他起冲突是对的。”“要不跟姥姥打个电话，这样你也安心？”
对，好像很久没有给姥姥打电话了。
林檎拿起手机，拨通号码，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来。姥姥每句话总喜欢重复两遍，但是林檎一点儿都不觉得烦，每次听到她的声音，总感觉心里很温暖。
电话响了很久才拨通，但是那边传来的，却是妈妈的声音。
“……妈？”
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你知道了？我本来打算等你考完试说的，”妈妈哽咽着说，“你姥姥，你姥姥她……”
林檎举着手机，直到手臂微微发酸，才恍惚挂断。
她呆坐了许久，才猛然站起来往外跑，不顾后面室友困惑的疑问。她一路跑到后门。时近午夜，淀粉肠已经收摊了，昏暗灯光下面，刚刚相九引她去的地方空无一人。
她对着空气叫了好几声姥姥，茫然无措，可是直觉告诉她姥姥不在这里。
对了……苹果！
她已经忘了把苹果随手扔在了哪个垃圾桶里，只能把那些垃圾桶都翻一遍，满手脏污，不停祈祷着能找到那颗苹果。
那颗卖相不佳的、小小的苹果。
那颗可能是姥姥给她的苹果……
没有找到。
她不死心地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怪异的举动引起了门卫的注意，来问她干什么，她满脸恍惚地说：“我弄丢了，我……我把它丢掉了。”
如果……如果姥姥当时真的就站在那里的话，她是不是亲眼看着自己把苹果丢掉的？
林檎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在楼下看见一只黑白花的小猫，睁着圆圆的绿眼睛看着她。
猫跑过来，蹭了蹭她的腿，喵喵两声，好像是在安慰。
林檎麻木地蹲下来，想要摸摸它的脑袋，但是它躲开了，钻进了灌木丛里。
她这才低头看自己的手，很脏，怪不得小猫不喜欢……
灌木丛里一阵窸窸窣窣，那只小猫又叼着什么跑了出来，轻轻放在了她脚边。
“喵喵。”
那是——苹果。
林檎再也无法忍耐，蹲下来抱住它柔软的小小的躯体，嚎啕大哭起来。
——
考试周过去，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家，相九却还留在学校里。
他对沈洛见说，是因为兼职还没到期，而且他还接了新的校外兼职。
其实他是想和洛洛多呆一会儿。
沈洛见猜是他要攒点儿回家的路费。
还有一周就要过年，天气越来越冷，但相九还是两件夹棉的衣服换着穿，好像不怕冷的样子。冬装昂贵，沈洛见怕贫困生冻着，就给杨老师打电话，让他借相九件羽绒服穿。
“相九比我高，肩膀也宽，我的衣服他肯定挤不进去，”杨钦说，“庄红鲤要回国了，我让他给相九两件。”
沈洛见兴奋起来：“红红什么时候回来呀，他怎么没跟我说！”
“就后天，我还要去接机呢……哎哟！”杨钦自知失言，拍了下脑门，“他说要给你个惊喜……你就当不知道吧，行吗？”
沈洛见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但是等相九打工回来，他还是忍不住给室友分享了这个好消息：“红红要回国了！后天！”
相九心里警铃大作。
众所周知许多小说的第一章就是……白月光回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