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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来就能见鬼？”
沈洛见听到杨钦这话，也突然意识到什么，盯着相九看：“对呀，我现在没有给你打电话，你怎么能听到我说话？”
相九一愣，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刚刚情况紧迫，确实没有注意到这点漏洞。可要不是杨钦点出来，傻洛洛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
他逐渐镇定下来，解释道：“是不是因为我跟你亲多了？”
沈洛见：“啊？”
相九转头看向杨钦：“你们灵异界应该也讲能量守恒吧，既然我给他渡了阳气，他会不会也给我渡阴气？”
杨钦：“这个……还真是。”
“那我现在能看见洛洛，意味着我体内的阴气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对吗？”
杨钦开始挠头。
“这会对我的身体有影响，是吗？”相九问，“之前军训的时候，老师你每次都让我多站半小时军姿，晒晒太阳。”
杨钦没办法否认，人跟鬼朝夕相处接触多了之后，肯定会变得虚弱，不管命格硬不硬、身体好不好。
相九看着稳重，说到底也只有十八岁，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也是慌的。
他作为老师，一定要安抚好相九的情绪。
“会的，不过不至于害命，”杨钦说，“你多锻炼身体晒晒太阳就能缓解了，放心吧。”
相九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杨钦歉意道：“抱歉啊，是我之前考虑不周了，我光想着你能帮洛洛……我帮你多报一个奖学金项目，就当补偿……”
相九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没事，我也不需要什么补偿，帮助洛洛同学是我自愿的事情。”
沈洛见听得一愣一愣的，望向相九的眼神无比感动。
杨钦却又警觉起来。
他怎么总感觉相九这小子……觊觎他们家洛洛？
他试探着开口：
“我再给你一张符帮你屏蔽一下，看不到洛洛的魂你可能会好受点。”
相九立刻说：“不用！”
他拒绝得太迅速干脆，让杨钦的疑惑更深。
相九顿了顿，进一步解释道：“先前我跟您说了，沈洛见同学是我的研究对象。我需要长时间观测‘鬼魂’这种存在状态。”
杨钦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沈洛见却看着他，笑容慢慢落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落。
原来只是这样吗？
——
晚上，相九刚打开寝室门，学院的通报已经下来了，开除虐猫者学籍，并就该学生这一行为报警，目前已被拘留。
他的魂已经被洛洛扯散了，时时刻刻处于极端的痛苦之中，远超过他之前施加于无辜小猫身上的。
相九没有多看，因为沈洛见像以往一样站在门边等他。
“洛洛……”
他低头要亲，但是洛洛飘远了一点，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相九又轻唤了一声：“洛洛？”
“我们少亲一点吧，”沈洛见瓮声瓮气地说，“不然……不然影响你的健康。”
就那点阳气，能影响什么健康？
相九还待解释，阳台传来轻轻的叩窗声。
沈洛见回头看去，发现阳台边不知何时蹲了好多小猫。
或者说是小猫鬼。
他变回猫，哒哒跑去，相九跟在后面帮他开了阳台门。
那些小猫喵喵咪咪地说起了话，奶牛猫也连声喵喵，和它们挨个蹭蹭脸，碰碰鼻子，尾巴都竖得高高的。
“谢谢你，洛洛……”“谢谢你喵。”“谢谢……”
而后那些小猫鬼们的身影逐渐虚化，变为闪烁光点，飘向了远方，终于可以再入轮回。
有一些亮闪闪的金箔一般的光点，没入到沈洛见的身体里。
“这是什么喵？”沈洛见低头，奇怪道。
——
“功德！”杨钦捏着小猫爪子激动地说，“这可是功德点！”
沈洛见喵喵喵地抗议，忍住不邦他，杨老师是自己的好朋友，不能邦！
“功德点是什么？”相九帮沈洛见问。
“就是行善积德获得的东西，功德！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很难得到了！”杨钦忍不住紧紧抱住小猫，把脸埋在他的毛毛里一顿蹭，“你真厉害洛洛！”
“喵喵喵嗷嗷！”
相九皱起眉，强行把沈洛见从兴奋的杨老师怀里解救出来，抱在怀里：“功德点有什么用吗？”
杨钦跳起来说：“那可太有用了！”
他真心实意地为洛洛高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说着又转了一圈：“一只猫就能给你一点功德，昨天那么多猫……说不定你现在就能回家了！”
沈洛见也跟着激动起来：“真的吗！！！”
他从相九怀里跳下来，贴着杨钦的腿开始转，又被杨老师掐着胳肢窝抱起来：“真的啊！小洛真厉害！我真没想过功德这条路哈哈哈哈！”
他哈哈笑，举着洛洛转了一圈，高兴地说：“我现在就送你回家去！”
沈洛见喵喵叫，一直蹭他的脸。
相九忍不住道：“我需要陪他回去吗？万一洛洛路上需要阳气。”
“没事儿，不用不用，不太需要，”杨钦摆摆手，笑着说，“你还有课要上呢，还得请假，我这边只用跟学院说一声就好了。”
沈洛见又喵喵几声，杨钦帮他翻译：“洛洛问，他回家了，那你那个研究怎么办？”
翻译完，杨钦也跟着问了句：“要不我给你抓只别的鬼来？”
天上地下，哪里的鬼能比得上这只小猫鬼？
“不用……”相九说，“不用的。观测数据够的。”
“那行，”他说着，也有些感慨，“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相九能说什么，他只能扯着嘴角说：“没事的……不辛苦。”
他看着一人一猫离开，从窗户看去，楼下杨老师的车很快启动、走远。
相九向打工的奶茶店请了假，独自一人回了寝室，沉默地拉开椅子坐下，突然什么都不想做。
洛洛不需要他了。
或许是一开始就不需要他……
如果不是他很侥幸地被分到404，侥幸遇到洛洛……从生到死，他和洛洛都不会有缘分。
隔开他们的不止是生死的天堑，还有很多很多……
他连告白都不敢。
洛洛有很好的家长，关心他的朋友同学，每一个都在他心里占据了不轻的分量，每一个都在为了让小洛回家而努力。
可是他呢……他在听说洛洛能回家之后，那一瞬间心里燃起的不是高兴，而是恐惧。
洛洛不再属于他一个人。
或者说，他那一刻才恍然意识到，洛洛从始至终都不属于他一个人。
遇到沈洛见的十八岁，从九月到十一月，太短了，像是幻梦一场。
——
相九静静坐了一阵，决定开始收拾寝室。屋里到处都是沈洛见留下的痕迹，还有猫毛。他抄起扫帚簸箕，想起洛洛之前还蜷在这上面睡过……
不能再想了。
他打扫了一遍公共区域，想着再给洛洛打扫一下床铺。拿着抹布打开他生前的柜子，里面还留着两套叠好的衣服。
之前沈洛见在，他为了保护个猫**，一直没给他打扫柜子。
他把衣服抱出来，忽然发现下面显露出……字迹？
这是什么？
相九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发现柜子底板上用红墨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扭曲文字，叫人头皮发麻。
字与字紧挨在一起，远看去像是某种镌刻上的纹路，只有凑近了才能发现那是字。
不……不对！
只有自己才能看出来这是字。
相九头疼得快要炸掉，一瞬间回忆起来小时候误闯的深山祠堂……
一整面山壁的巨大浮雕。
那条头尾相衔、栩栩如生的黑色巨蛇。
还有蛇身上……镌刻的细密纹路……
那是字。
蛇的……字。
相九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那个童年的夜晚，背后冷汗浸湿，不禁后退了一步。
但是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这种文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那条巨蛇困住的沈洛见……还是说……还是说……
……是他。
忽然，相九脑内一空，忘记了自己刚刚的一切想法，接着手臂一沉，有道熟悉的身影落在他的怀里。
天上掉下个沈洛见？
是幻觉吗？
相九不敢置信地开口：“……洛洛？”
“诶？”沈洛见茫然地四下看看，“我不是在杨老师车里吗？”
他刚刚在杨钦车里飘来飘去，又变回猫形滚来滚去，开心地在车里跑酷。
但是车刚开上高速，他就感觉到有什么含住他的后颈，把他往后拖拽。
眼前一花，他就重新出现在寝室里。
难道他还是地缚灵？
经历过那么多，沈洛见现在也是成熟鬼了，也没有那么失望，叹气说：“可能是失败了，看来功德也没有那么管用嘛……唔。”
他被相九亲住了。
亲完，他喘着气说：“洛洛，这不是渡阳气。”
“……我很喜欢你，宝宝，”相九无比郑重地说，“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