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间到白天······多有阵雨。温馨提示:请随身携带雨具,出行安全。】
老旧的出租屋隔音极差,雨水敲打玻璃经久不散、已经隐隐循环了半天的天气预报伴着一口吐痰的声响切换到财经频道。
【澳区商业大鳄柯家继承人······回国。黄老师你有什么看法。】
【地动山摇。】
标准的播音腔、专业的名词飘飘乎地绕在英禾珈的耳旁,她烦躁扯过枕头捂住耳朵。
(叮铃铃)
埋在药片和纸团下的手机震动桌面发出响声。
纤白的手轻轻拨开药片、纸团,接起电话,没等对方开口林禾珈忙用超级无敌重的鼻音说道:“我马上可以上任。”
说得太快不由地还呛了声。
“啊?”通话另一头明显很着急,但听到这话也怔愣一瞬。
随即赶忙断断续续地补充解释:“不是的禾禾姐,是有······三个小女孩来猫舍······”声音忽远又忽静。
“福福被摔了”
“你们别血口喷人······”
“禾禾姐你快来。”
黄灵慌乱的声音夹杂着那人不讲理的声音,以及最后的那句福福摔了······无不搅动着林禾珈的内心。
本就因生病而刺痛的头,现在好像疼到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随手摘下脑壳上早已经不冰的冰宝贴,换上胡乱堆落在大床旁、皱巴巴的墨绿色长裙。
狼狈的往猫舍赶。
还隔着一大段距离,扭曲的喊叫声盖过滴答的雨声,结结实实砸在林禾珈的心上,也引得路过的行人撑伞驻足:
“你这猫,谁知道身上有没有寄生虫啊什么的······”
她的福福怎么会有寄生虫?!
简直开玩笑。
林禾珈推开门,挂在门口的风铃刹那间‘铃铃铃’作响,一番发言升级了路人的好奇心。
“我们猫舍里所有的猫宝宝都有定期驱虫的。”
“很干净。”话讲出来是小心、认真的。
“不就一只猫吗,至于这样?人比不过猫。”
大多人是保持沉默掩嘴看好戏,但也不缺乏闲言碎语。
那时互联网刚刚兴起,更有好事者录下分享到网上。
除店员黄灵外没有人站出讲话。
就像他们所认为的一只猫至于吗?何其的漠然。
推开门林禾珈心脏收缩停滞一瞬。
原本小小且温馨的猫舍此刻地上满是踩过的猫毛,如果仔细看还可见着小猫、小兔的形状,是人用心扎出来的。
小猫和小兔多多少少都有些应激反应。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是吧!”周围的议论声让大腹便便的男人自以为占了理,一声比一声高。
即使被他挡在身后的三个小女孩红着眼、憋足了劲使拽,效果却微乎其微:“这话什么意思?你这猫坡了脚吧驱虫驱得干净吗?”
他口中的跛脚猫在角落牢牢的蜷缩这,头不安地蹭着后腿,呼噜噜叫着。
听到这林禾珈已经怒火冲昏了头不畏惧他人的目光:“撒?内,吖咩亲奴(很不清楚),你知道它受了伤,还摔它欺负它······”
说着说着福城的家乡话冒了出来,眼看着就要动手。
黄灵拦也拦不住,她后悔打给禾禾姐了,原以为禾禾姐温温柔柔的不会打起来,谁知道······
早知道能和茵茵姐鬼混在一起的能有多文静?!
造孽啊。
“喵呜~(ToT)”一声飘渺到几近于无的小猫叫,让林禾珈停了动作。
福福知道妈妈来了,努力克服腿上的疼痛,喵喵说着:妈妈我没事你别冲动?˙?˙?。
福福是林禾珈一年前,也是这样的下雨天在垃圾桶旁捡到的。
那天雨大得真是要命,林禾珈发现福福时,哗啦啦的雨水全铺盖在小猫口鼻里,势要将它溺毙至死,毛也湿成一缕一缕的,还染着红。
好可怜,这是林禾珈唯一想法。
她停着脚步,撑着伞没动。任由雨不断顺伞檐流下。
微不可察叹息声与哽咽喵呜声弥散在雨里。
终是。
小猫有了名字:福福,寓意是无灾无难、福气多多。
不同于寓意,现实是福福还是受伤了,想到这林禾珈倒抽一口凉气怒火如何都压不下去。
福福见妈妈看向自己来劲的喵喵着:妈妈别生气啦。
它还没见过这么生气的妈妈。
旋即吃着林禾珈试探递到嘴边的猫条。
瞅着福福没有应激的症状,林禾珈心如大石落地将胖乎乎的福福抱起。
“不怕不怕,妈妈带你去看医生好吗?”
“哎-”
“你必须安排我女儿体检,这猫腿跛了,更容易有病菌吧。”
话落,林禾珈冷着脸不耐翻着白眼。
终于她在路上请的两个肌肉大汉到了。
他们推开人群架着手舞足蹈的男人,准备把他扔到雨幕中。
“等等。”
林禾珈注意到慌乱无措揪着裙摆的三个小女孩,顶着快要烧糊涂的脑壳,抱着福福对她们说:“再摸摸它好吗?不怪你们。”
三个女孩惊愕的抬手摸了摸,福福也察觉妈妈的用意乖乖的被她们摸。
“对不起,姐姐。”其中一个小女孩自开始就被一部分目光笼罩,难堪地不敢抬头。
林禾珈无声拍拍她的头,递给她一把雨伞。
用眼神示意大汉可以丢出去了。
后面他又骂了什么林禾珈没听清,她也不屑听。
很快这件事在网上浪潮般掀起惊涛骇浪······
林禾珈打车去常去的宠物医院,应是太衰了,宠物医院今日儿个闭店。
无奈之下她抱着沉甸甸吃力地在雨里沿着公交站牌,走到了最近的魔都高级宠物医院。
一进门空调冷气就迎面袭来,大把乌黑黏成丝的秀发还向下滴着水珠,水珠染湿胛骨、腰窝,部分劣质布料在白皙的皮肤上印黑绿。冷风吹得林禾珈上热下冷,浑身打着冷颤、脑壳晕乎乎的。
怀里的福福好似察觉到什么,呼呼噜噜天真将自己往林禾珈手上挪了挪。
她跟着指示,走到电梯里恍惚刹那摁了五楼。
而后闭着眼倾靠着电梯墙壁休息。
跨出电梯不同于一楼人多繁闹却有序,五楼是空无一人般静谧。
一整个楼层白炽灯亮得晃眼,极个别灯应是没有人定期修理而一闪一闪。
头脑发热,当下思绪发散得厉害。
吓到手忙脚乱回去重新摁电梯,心下一紧,电梯没有下楼的按钮。
霎时间林禾珈如沉浮的轮船,不安沉底。
没办法只好往走廊尽头走。
林禾珈‘踏踏踏’脚步声听得自己心惊。热乎乎毛绒绒的福福给了唯一的慰藉。
随后人声从静谧的空气中倾泄出来,但讲的是什么林禾珈没听懂。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十分明显,脚步一顿,取而代之的是敲门的“叩叩”声。
“哈喽。”门吱呀一声从外轻轻推开,林禾珈环顾四周,因生病而迷离的眼神锁定在身穿白大褂儒雅英俊的男人上,放心开口说:“医生我家猫猫被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给摔了。
死一般的寂静。
“汪汪汪~”
林禾珈垂眸,入眼的是一只奥版灰色萨摩耶正瞪着圆溜溜狗狗眼,无所顾忌猛冲过来。
还朝她狂摇小尾巴。
很明显诊室的两人,由于她的到来陷入诡异的沉默。
白大褂医生打破沉默率先开口:“哪摔伤了?”
“应该、大约是腿部。”警觉一道极具压迫视线湿湿黏着她,话语竟不觉哆嗦,:“那个什么,要不先给小狗儿看?”
很负责任的说小狗和他主人的性格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大夏天的一身重工剪裁的绸缎西装将他精壮的身驱合适包裹起来,懒散翘着腿,骨相极好,冷白皮肤和黑棕色瞳孔映衬得很好魅惑。
他盯着林禾珈攻略性太强了。
一时失神,他还盯着自己看,林禾珈往上掂了掂福福,警惕的打算朝外跑。
“不用,你先。”
柯淮予打量够久后,淡漠开口。
汪汪汪,灰色萨摩耶适时叫了两声,赞同主人。
怀中的福福再也忍不住的呼呼叫着。
如果在重新找医生还不知要找多久。
见此情形林禾珈顾不急多想,止住脚步,把福福平放在桌面上,也不坐下:“医生就是我家福福在很小的时候,后腿就伤过一次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一股脑的把她没生病时,福福在家照顾那几天吃了几粒猫粮都全盘托出。
“停,你先等一下我看看。”俊美儒雅的脸上显出一丝龟裂,见缝插针的打断她。
“你先坐下,歇歇。”
“哦哦,不用了。”林禾珈转头看纯黑色真皮沙发上坐着,只能用矜贵形容的男人,耸耸肩,诚恳说道:“我怕,真皮沙发坐坏了赔不起。”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仅剩给福福检查身体的悉窣声。
福福就是茵茵姨姨夸的爵士毫毛,它很乖很乖只在摁到疼的地方时呼噜两声。
“你这猫没什么问题,唯一且最大的问题是营养过剩了。”
营养过剩这几个字在空旷的诊室回荡,期间还伴随着一声闷笑。
林禾珈不明所以的回头瞪了眼发声者,福福比较爱吃,当妈的肯定又不能让它饿着。
这有什么好笑的?
“······”
升绪憋着笑补充道:“我估摸它很聪明,懂得使巧劲,在察觉要被摔时用前腿发力;但太胖了一时间承受不住才崴了爪。”
闻言林禾珈边把福福抱宝贝一样抱起,一边问:“这需要开什么药吗?营养过剩会影响健康不?”
“不用,控制控制它的食量就不影响。”升绪话锋一转,好心提醒说:“你先操心下自己吧,脸发青了。”
汪汪汪,已被忽略许久的小狗用力咬着哥哥精致的外套往林禾珈方向拽。
“傻狗你干嘛?”柯淮予修长的手指轻轻拽小狗的耳朵。
汪汪汪,哥哥你把衣服给姐姐披上吧。(??ω??)
男人沉吟一声:“吃里扒外的狗。”
无意间瞟见林禾珈微微颤抖的肩膀,任然如松笔直的伫立,心中隐蔽角落生出新芽。
不易察觉心软了。
霎时间,内里冷到打颤得到了丝丝暖意,而滚烫皮肤接触到一冰凉。
不一会,西装在高温下稍稍一动就有浓郁、清冽的甘松香拂过红脸颊。
她,愈发打着寒颤。
萨摩耶看见哥哥的外套穿在姐姐身上,好像知道自己成功了一样。
于是一Duang一Duang摇着尾巴跑过来。
这不禁让她想到茵茵讲过的最近网络热词‘舔狗?!’
林禾珈伸出手摸摸了它毛绒绒的小脑瓜。
眼神回视柯淮予道了声谢。
还没反应过来,一时间冰凉的手拍在了林禾珈脑门上:“我的娘嘞,林禾珈你是不是傻儿还生病就淋雨乱跑?”
升绪迟疑、像是确认飘渺的云烟:“荔茵?”
荔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