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离开?”美琪咧着嘴,眼皮斜吊,锐利的眸光掠向眼尾,飞出毫不掩饰的得意,“你们都不知道,我曾经偷听了朱宇和医生的对话,”她呵呵两声,“朱宇说,不是所有病人都能开启阵法、拿到圣水,参与的五人之中,必须要有一个从没参与过阵法的病人存在,阵法才能起效,心脏也才会出现。”
美琪说完,期待地着看俞韵,以俞韵的智商,现在肯定知道了她说这话的含义,但俞韵只是蹙眉,像在思考,脸上并没有预想中的惊慌与悔恨,美琪不禁变了脸色,死死地瞪视俞韵,不信自己的猜测会出现偏差。
“没有参加过阵法的人?”1号重复,左手扳着手指,右手去点在场众人病号服,“我是1号;2号死了;3号在这;4号被抓了;5号在这;你是6号;7号……”1号瞪大双眼,“12号也死了,这、这不是……”他又快速扳了一次手指,忍不住大嚷,“完了完了,要死了,我们所有人都参与过阵法,现在没人了,我们不可能再拿到圣水了。”
寸头男咬牙,推开美琪,美琪手肘碰到地面,没有摔倒。
美琪扶正身躯,尽力保持体面与优雅,她扭过身去,依旧看着俞韵,试图打破俞韵脸上的平静:“8号,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不早说盲盒之门只能进入一个人的事,怎么会弄成现的局面?”
美琪声音带颤,音量越来越大:“都怪你——是你把大家甩进了死局,是你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就想带我们一起去死,现在好了,你如愿了,还这么心安理得,你——”
“喂,”时青岁厉声打断,斜睨美琪,有些嫌恶,“你自己藏着掖着算计一切,搞砸却来怪罪别人,”时青岁嗤笑,眼神警告道,“6号,我可不是什么绅士,没有不打女人的准则。”
美琪听出言外之意,一下歇了音,怨毒的目光从俞韵扯到时青岁,嘴巴嘟囔,显然是在咒骂。
时青岁没当回事,轻笑一声,走到俞韵身边,如同忠实的保镖。
3号看着众人,打岔问:“现在怎么办?我们真的拿不了圣水,也没办法离开心晴疗养院了吗?”
沈玄慈无言望向俞韵,也走到俞韵身边,显然也在问同样的问题。
俞韵敛眸,依旧在思考,她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脑中回溯了这三天在医院所有经历,她觉得,事情并不是没有办法。
“妈的,”寸头男越想越气,忍不住打了一巴掌美琪,美琪尖叫,捂住脸,恨恨瞅寸头男,寸头男不管美琪,朝3号和1号,“既然走不了,那就留下来,”寸头男双手交握,指关节绞得咔咔作响,眉骨在眼下投出大片阴影,阴沉道,“等杀了医生,女鬼也不会再对我们动手,这个世界除了鬼也没有别的危险,留下来生存也不错,大不了就和朱宇一样,等下一批玩家进来,我们就复制朱宇的做法,提前离开医院。”
“对啊,”1号用力点头,眼中展露欣喜,“还是权哥有办法,”他看向俞韵三人,“我们联合一起,现在病人还剩7人,对付3个医生简直绰绰有余,我们还是安全的。”
美琪侧耳听着对话,低头的表情也亮了起来,似乎重新看到希望。
“好,”3号果断撸起袖子,有了干劲,“女的好对付,那我们就从女医生开始,然后是那个戴眼镜的男医生,最后是满脸奸气、黑眼圈像鬼一样的陈医生。”
“不对,你们不能……”沈玄慈急得就要阻止,俞韵立马抓住沈玄慈,沈玄慈呼吸一噎,咽了后面的话,紧急改口道,“你们,不……多考虑一下吗?这事还是有点风险的吧?”
“也是,”3号想着,他看向寸头男,“医生都有药,镇定剂、安眠药那些,要是医生下药……”
3号还未说完,外面又传出了动静:“人都不在,肯定在下面,分开找!”
“俞韵,”时青岁看向俞韵,无意间见到俞韵松开提醒沈玄慈的手,时青岁抿了抿唇,浅声说,“医生来了。”
“医生来了?”离时青岁最近的1号急切,转头盯门口。
“正愁没地方发泄,”寸头男活动着肩膀,挥手示意其他人,当然,他认为这些人也包括俞韵,朗声命令,“走,去把医生解决了。”
时青岁俯身,询问俞韵:“怎么办?”
俞韵想了想,小声说:“先离开,不要和医生直接爆发冲突。”
沈玄慈点头,表示赞同。
三人跟在寸头男后出了太平间,美琪睃着俞韵背影,缓慢起身,也跟着离开。
病人们在走廊迎面遇上医生,双方一言不发就开打。陈医生、严医生还有手办,但方妍什么也没了,只能想办法躲避或拿东西抵挡,而寸头男等人发现方妍弱势,当即就瞄准了方妍死攻,陈医生和严医生不过是象征性地帮一下,显然放弃了方妍这号人。
俞韵拿出拍掌手办,准备暴露自己帮助方妍,就在这时,铃声再次响了。
美琪尖喊:“女鬼,又是女鬼。”
1号:“别怕,女鬼会攻击我们,但它只杀医生。”
3号:“啊啊啊啊——什么鬼啊,它冲我来了——”
寸头男:“滚,我们是来帮你的。”
“哈哈,还以为女鬼现在还和你们一边?”陈医生嘲笑,“去死吧……操,快撤离。”
女鬼既攻击病人也攻击医生,现场一片混乱,美琪趁要杀方妍,沈玄慈见势不好,奋不顾身挡了一下,方妍惊恐,但见沈玄慈受伤,方妍不知哪里涌起的勇气,一下掏光了身上所有硬物,齐齐砸向美琪,也不管女鬼了,一把抓住沈玄慈的手:“这边,快点。”
方妍带沈玄慈逃往医生才知道的通道,俞韵看到后灵活闪避,和时青岁配合着争取时间,等方妍、沈玄慈身影消失,俞韵才挥动手办,啪啪啪啪地将巴掌平均甩在每一个人脸上,包括女鬼,给这混乱再添一把火。
“走。”时青岁握住俞韵的手,两人趁乱逃往电梯。
“权哥,他们逃了。”
“妈的,我们也走。”
“啊啊啊啊——鬼又追上来了——”
“去死去死,一个个都别想走……”
(手机铃音啸叫)
……
俞韵喘气:“不用按了,已经往上了。”
时青岁指尖最后敲了两下上行键,这才把所有楼层都按一遍:“待会我们在一楼出,这样等电梯下去,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在哪,还拖延他们逃离的时间。”
俞韵抽空轻笑:“你也不怕耽误了小妍和玄慈?”
“你怕?”时青岁问,“你担心?”
俞韵抬眸,撞上时青岁的视线,同样反问:“你不担心?”
时青岁手指轻动,忍不住脱口:“担心谁,沈玄慈?”
听见这话,俞韵心里忽然一怦,她张口就想问,可出口的话却变成了:“那你不担心方妍?”
时青岁好像轻松了些:“方妍?原来你担心的是方妍?”他轻笑道,“她是医生,还有沈玄慈那个老好人护着,我担心什么。”
俞韵瞧着时青岁,像是在辨认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辨认他的话里掺了多少玩笑。
“你看我干嘛?”时青岁奇怪,下意识靠近俞韵,“你……”他微微倾身,也在看她的神情,“你什么时候……叫他这么亲切了?”
俞韵明知时青岁在问什么,但还是故意笑着:“小妍吗?我一直这么对她亲切啊,反倒是你,你们不是从小认识吗?怎么现在成了队友竟还如此陌生,一点也不关心对方。”
“我问的不是方妍,”时青岁蹙眉,直接说,“是沈玄慈,”话说出声,时青岁突然噤了言,舐唇换了说法,“我是说,我都没叫他‘玄慈’,而沈玄慈他,他是个超级心软善良的暖男,这样的男人桃花很烦,不适合,你没看他敌人也帮吗?随便一个女生示弱,他就心软了……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男人的真话。”
俞韵弯眼看向时青岁,她觉得,她好像猜到什么了,于是直截了当:“他不适合我,那我适合什么?”
时青岁愣住,启唇张口,却没有说话。
两人注视着对方,像是注视着对方的心意,小心而忐忑。
叮。
电梯门冉冉打开,打断了时青岁出口的“我”字。
你适合我。
“到了。”俞韵率先移开眼神,走出电梯。
话题被断,时青岁心中懊悔,多在电梯里站了一秒,这才随步而出。俞韵走向后院,时青岁快步赶上俞韵,决定把话说清楚,他伸手,拉住了俞韵的手腕:“俞韵。”
然而此刻俞韵心头悸动已然散去,他没说,大概不是自己所想,俞韵将情绪沉底,重新思虑她的计划。
时青岁:“我有话……”
俞韵转身,同时说道:“我有件事想……”
两人同时停声,看着对方。
时青岁松开俞韵的手,柔声说:“你先问。”
俞韵呼出一气:“如果我们站在对立面,你会杀我吗?”
“什么?”时青岁错愕,还以为俞韵会接着电梯里的话题。
“如果我们不再是同一个阵营,而是敌对双方,”俞韵语速放慢,像是认真在问,“你会怎么办?会杀我吗?”
时青岁皱眉,有点调回那个习惯性试探状态,漫不经心的:“你是在假设方妍?”
“不是,”俞韵肯定,“就是你和我。”
见俞韵认真,时青岁也稍微认真起来,他站直身子,双手插回自己兜里,偏头想了想:“不会,我不会杀你,”他轻笑,凝视着俞韵,像是在承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