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满月归途之凤隐锦书 > 第31章 第 31 章

满月归途之凤隐锦书 第31章 第 31 章

作者:极闲攻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0 18:05:54 来源:文学城

赵泽荫拉我上楼,来到甲板上。渡口的风吹着我的长发,远处的云已经在集聚。

“还没有商定。”

“你就这么讨厌锦州吗王爷。”

他凭栏远眺,沉默如暮色般绵长,直至天光渐暗才开口,“那地方……总叫人透不过气。”

“是因朝堂纷争,还是为催婚之事?”

转身倚栏,赵泽荫的眸光落在我脸上,“唯有远离方能尝到自在的滋味。”

我心口蓦地一紧,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怎么了?”指尖卷起我一缕发尾,赵泽荫低笑,“有话就直说,扭扭捏捏。”

“这么急吗,这次去曲州,你就不回京了吗?”我知道自己因急切而开始语无伦次了,可脑子里有些乱,嘴巴根本不受控制,“太突然了,其实锦州没那么糟糕,而且西境的事还尘埃未定。”

“……”

“而且,而且……”

“黄一正。”赵泽荫忽然逼近一步,俯身凝视我,“你想我留下?”

“嗯,想。”

“原因呢。”见我眼神闪躲,赵泽荫抬起我的下巴,“总要有原因。”

“说好的,等你生辰我给你做生日蛋糕,你不在锦州我怎么做呢。”

“……谁稀罕那甜腻之物。”赵泽荫蹙眉轻笑,“看来是编不出像样的理由了。”

“有有有!”

我看着赵泽荫越凑越近的眼睛,竟想不出任何有说服力的理由。

半晌,见我急得直冒汗,赵泽荫这才哈哈哈大笑起来,屈指刮过我鼻梁,“骗你的。湿热之地我可受不住,这大都督谁爱当谁当。”

“你!

赵泽荫得意扬眉,“不过看你这般着急,倒让我瞧见几分真心。”

“赵泽荫!

再度逼近,赵泽荫眼底漾着狡黠,“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戏弄你,为数不多的乐趣!”

我气得脖子都快憋红了,好啊,耍我,我有的是机会报复回来,不急,不急!

正此时,苏力步履匆匆而来,附耳与赵泽荫低语。

听罢,赵泽荫神色骤凛,转头对我道,“渔关码头,货已装船。”

我心口蓦地一沉。终是到了决胜之时了。

离开福船,并没有骑马回去,赵泽荫带我在街上边走边逛,他拉了下我的手道,“瞧你紧张的,手上都是汗。”

我甩甩手嘟囔道,“我没经历过这种大场面,不像王爷你。”

“一正,这种杀头的事儿你也敢做,说实话我挺佩服你。虽你没有直接参与,但只要把徐鸮扣在手上,宋鹤就不怕你不认这笔黑账。”赵泽荫看着远处热闹非凡的街巷,说道,“就赌他对你究竟有多重要。”

赵泽荫说的我当然知道,且,不仅仅如此,宋鹤拿捏了我的把柄,迟早会用来胁迫我为他做事。

可惜,这只是他认为,我黄一正怎可能任人摆布。

人流中忽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我急急扯赵泽荫衣袖,“是那刺客!”

赵泽荫却从容依旧,反手扣住我颤抖的指尖,“怕什么,有我在。”

越来越近,那叫祝山枝的男人大剌剌走近,递来一纸笺,“二位尊客,有好戏看可愿前往一观。”

赵泽荫接过一看,字条上写着:定风波,待子时,再登台。

周扈的字,依旧令人印象深刻。

“恭候大驾。”深深冲我们作揖,祝山枝竟然堂而皇之走了,消失在人流中。

赵泽荫叹口气,说道,“还是这么爱故弄玄虚。”

“我倒要去会会他!”

“急什么,离子时还早,且也没说地址。”

我愤然道,“还能是哪儿,张家戏院!”

昔年红极一时的张家戏班,如今早已人去楼空,荒草蔓生。

城郊那处荒废的院落里,墙垣倾颓,野藤攀爬,一派萧瑟。红色的灯笼幽幽亮起,悬于残破的檐下,光芒猩红如血,在沉沉夜色中无声摇曳,映得四周影影绰绰,格外瘆人。

赵泽荫仅带冯玉等十余名亲随而至。我们来得早了,两个画着惨白戏妆的丑角静立门前,宛若纸扎的人偶,专候今夜唯二的看客。

观众席上唯两盏冷茶,盏中浮着殷红果实。

“是何物?”赵泽荫端起茶盏轻嗅。

“红珠草的果子,”我抿唇辨认一番,“无毒,但鲜少有人拿来沏茶。”

骤然一阵锣声炸响!惊得我几乎跌座。

赵泽荫扶住我,目光投向渐亮的戏台,“好戏终要开场了。”

登台者虽作花旦打扮,却分明是顾彦的身形。锣鼓铿锵竟无唱和,这是一出哑戏。

红珠被选为河姑,投入江中。河怪现身——那青面獠牙的,竟是花殊藜所扮。二人在台心刀剑相向。

电光石火间,我骤然明悟,当初构陷周扈的娼妓,正是花殊藜!

脊背窜起恶寒,我如坐针毡。赵泽荫却紧握我的手,静观着台上诡谲的厮杀。

忽见红珠被河怪一剑贯胸!鲜血喷溅的刹那,我浑身冰凉。

河怪旋即引剑自刎。两具躯体重重跌入蔓延的血泊,自始至终未发一声。

幕帘徐落,我俯身干呕不止。

“二位贵客,”祝山枝从容现身,“这出收场戏可还满意?”

我借赵泽荫的力站稳,齿冷道,“割舌顶罪,恰如投江的河姑——只要平息神怒民怨便够,是么?”

祝山枝撇撇嘴,说道,“你们想要的结果我家主人已奉上。”

赵泽荫笑道,“真无聊,杀两个人罢了,如此这般大费周章,真是恶趣味。走了,浪费本王睡觉时间。”

跟着赵泽荫下楼走到院子里,我没有胆量再看一眼戏台。

直到走出门,上了车,我才靠在一边,用力喘息。

帮我擦去汗,赵泽荫叹道,“你怕血怕成这样。”

只是本能的反应,我解开领口的扣子,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

该死,这个疯子,一定要当面处决害死周扈和李浩然的罪人吗,我万万没想到,顾彦和花殊藜会这样死。

“他始终没搞清楚你到底奔着什么来的。”将我揽到怀里,赵泽荫说道,“这么一看仿佛是你赢了,一正。”

哪有什么输赢,已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复生,即使真相终见天日,又如何呢。

突然间,一股悲哀从我胸口蔓延,眼泪不由自主流出来。

周扈,李浩然,张九爷,思弦,戏班,红珠,顾彦,花殊藜,艾卿,刘尚志,黑鱼寨,乌羽堂,丰州,大梁,时光如江涛奔涌,涤净所有的美好与污浊,终将一切卷入历史的洪流。

我趴在男人怀里,看无数人影自记忆深处匆匆掠过,连一句台词都未曾留下。

我究竟是谁?从何处来?所历种种,莫非真只是大梦一场、戏台一幕、残曲一阕、书卷一章。

有些木然地回到房中,我浸入温水时,望着不断破碎消散的气泡,任窒息感渐渐攥紧胸腔。人在危险中会本能地挣扎,死亡的另外一端会是什么。

猛地,有人将我捞起来,“喂!黄一正!”

我猛地咳出几口水,才看清男人惊惶的脸。

赵泽荫一把将我抱出浴桶,扯过纱巾裹住我,“沐浴也能溺水,你倒是头一个!”

我拭去脸上的水珠,忽然问,“赵泽荫,你希望史书如何记载你?”

赵泽荫毫不避讳地脱下溅湿的衣衫,另取一件长袍披上,“何须在意。”

“若有人胡乱书写呢?”

赵泽荫又取来一条软巾为我擦拭湿发,低笑,“有时真不懂你整天胡思乱想什么。即便胡写,难道我还能从棺材里爬出,将史官痛揍一顿?”

“不行,不能让他们乱写。”我仰着头说道,“后人会看到的。”

笑得有些夸张,赵泽荫双臂搭在我肩上,轻声道,“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哪值得史书多费笔墨?”

“你会名垂青史的。”我爬上床榻,望着跃动烛影轻声道,“所以,要好生书写自己的历史。”

“……”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一排排整齐书架——是了,妈妈曾带我去过满是书的地方,递给我一本绘着恐龙的画册,自己却不停翻找什么。

她喃喃低语着,泪落书页。

她好像在说,幸好,史书中的你,并没那么坏。

妈妈她……在说谁?

“你真没事?”

挪开男人覆在我额头上的手,我严肃道,“我说的话你记住没,好好记录自己的历史。”

“怎么记录?”

我一怔。是啊,从未细想过此事。

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道,“首要便是成为值得被铭记之人。对,这是第一步。”

“我有何值得载入史册?”

我支起身趴在赵泽荫胸前,“人生漫长,你必定值得。”

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男人又问,“一定吗?”

“至少我一定会记住你。”我望入他眼底,笑道,“我会在某个时刻、某个角落,见证属于你的一切。还该多留几幅画像,叫大梁最好的画师绘下你最好看的模样。”

笑得眼弯如月,赵泽荫翻身将我笼在影中,“好好好,谨遵黄大人教诲。乖乖睡觉,再不睡天可要亮了。”

我伸手抱住赵泽荫的腰,闭上眼睛,“你值得的,一定。”

次日难得我竟比赵泽荫早起。低头见自己未着寸缕只覆轻纱,霎时耳根发热,慌忙找衣服穿戴。

叮当声响惊醒了身旁人,他支颐笑睨我慌乱的模样,戏谑道,“放心,没什么记忆点。”

我红着脸吼道,“你敢说出去,小心我——”

“啊啊啊啊知道了,严刑拷打是不是,怕了怕了。”

雨丝密织,午后人迹稀疏。

笙磬楼,掌柜似对近日变故一无所知,仍殷勤地迎着客。要了黄鱼羹,我顺手扯断发丝搅入汤中,拍案唤来掌柜与小二,不依不饶定要厨子当面赔罪。

见我身份特殊,掌柜连连告饶无果,只得推出一个老实人顶罪。

名叫北荻的瘸子被人押跪在地,磕头如捣蒜,却如木偶般毫无生气。他颈间那枚叶形坠子随之晃荡不止。

“小白,拖出去好生教训!”

像个没知觉的假人被拖了出去,北荻依旧没有言语。掌柜见了了事,开心地抹了抹汗,送我和赵泽荫出门。

“啧啧,黄大人好演技。”赵泽荫挑眉。

“惭愧,略通皮毛罢了。”

小巷中,北荻蜷坐雨中任人踢打,仍沉默如石。

我俯身扯断他颈间坠链。此番他竟未激烈反抗,只微微仰首望来——这一瞬,我忽然懂了赵泽荫所说的“投降”究竟是何意思。

“红珠草,果实赤红味苦,江畔随处可见的微末杂草,确难引人注目。”

“命如蝼蚁,岂配入贵人眼目。”男人的嗓音沙哑如砾石,十分折磨耳朵。

我蹲在北荻面前,晃晃手中的吊坠,“做个交易如何?用红珠的故事——换你最珍视之物。”

人生而不公。有人生而锦衣玉食,有人一生挣扎求存。

红珠从未尝过温情的滋味,如破布般任人践踏,最终连骨血都要献祭江涛。

那夜她躺于水神祠冰冷的石阶下,麻木仰望高高在上的神像。

所愿无应,所恨无声——若求救,真能得救么?

天地寂然,本无神明。

可他来了。那个莽撞的男人闯进祠中,自己分明怕得发抖,却仍竭力安慰将死的河姑。

他说,我必救你。纵天灾需有人担责,也绝非是你这样被推入深渊的苦命人。

那时候周扈刚来上任,他仍在熟悉着安新县的一切事物,他并不知道也不清楚即将死去的红珠到底有多惨。漏夜来找他,求他救红珠的人,正是北荻。

北荻,天生是个瘸子,因家贫貌丑孑然一身。

他怜惜被生父逼作船妓的红珠,他每每看到那个麻木的女孩时,都会心生怜悯,两个悲惨孤寂的灵魂似乎在某一刻获得了片刻的慰藉。

在知道红珠要被投入风波江时,北荻鼓起勇气拼上性命去求新上任的县令救救她,他没有想到,这个新来的父母官会真的站出来。

求救难道不只是喊喊而已吗。

那晚,他们在水神祠制定了一个几乎不会成功的救人计划:由周扈拖延时间,在水流不那么湍急的时刻将红珠投入水中,由水性极佳的北荻负责在下游营救。

可第二天,天下着大雨,虽周扈已竭尽全力拖延,也没能够等到雨停。

北荻确抓住了红珠,却被激流卷至下游。精疲力竭之际,竟为第三人所救。

此为红珠故事前半段。而后半段,故事竟滑向常人难以想象的深渊。

活下来的红珠开始憎恨所有欺辱过她的人。她得贵人扶助、入黑鱼寨,不仅掌控水匪,更借投诚之机吞并诸寨。她成了丰州官员敛财的工具,亦借其手操纵安新县堤坝修筑——她要让这堤永不成型,要让这滔天江水成为她复仇的利器。

因察觉周扈临死前渐窥真相,红珠便指使党羽构陷他,并害死李浩然。

不必明言,那个偶然救下二人的第三者,正是路经此地的瑞亲王——赵怀忠。

上位者偶然的一个瞥视,竟让仰视者奉若神明癫狂至此。

殊不知真正竭尽全力想要终结悲剧的,是那个勇敢站出来、承受千夫所指、执意推倒神像的周扈。

这个男人,至死也未吐露红珠的存在,甚至借《定风波》这出戏默默祈愿她好好活着。

真相,一直就在那里。

看着男人一瘸一拐消失在暴雨中,我竟有一丝恍惚。

我觉得我不会再见到这个叫北荻的男人了,他爱最初的红珠,却不知对现在的红珠怀揣怎样复杂的感情。

他选择伏击我,或许只是为了帮红珠完成她的愿望,又或者,只是想借我之手——解脱。

[小丑][小丑][小丑]周大人,您辛苦了,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第 31 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