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酝着酒意,她接茶喝了,懒散的笑着说自己没醉。倚在他胸前,抬眼问着:
“殿下,我方才演的可还满意?”
“差强人意吧。”
嘴上这样说着,语气却不经意地软了下来,“要你配合我,你怕吗...会不会后悔...”
“怕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嘿嘿...”她撑起身来笑着说,又倒了下去,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衣料,“殿下用的是什么香,真好闻。”
盛景行闻不出自己身上有何熏香,倒是她离得是在太近,发间的清香混合着微微的热气朝他扑来,他的视线刚好能顺着发梢而下,散乱着,透出白皙的后颈,那里似乎有什么痕迹。
他未多想,匆匆撇开视线,许是车内空间太过狭小,两个人的呼吸交杂着有些许闷热。将人从自己身上扒下,盛景行往一侧移了半个身位,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她。
马车停在了静谧的小巷,前楼歌舞喧嚣欢饮达旦,小院只有人踏过积雪声响。
“景行,景行哥哥,阿娘在院子里藏了两坛酒,哪日我们去把它找出来好不好?那个酒定是要比宫中的还要好喝。”
勾着他的脖子,在耳边笑道,“景行哥哥,你有没有王妃呀,王府里有没有小夫人呀。”
轻轻地将人放在床上,脱了鞋,他正要给她盖上被褥,被一把拉下,她双手环抱着他,温热的呼吸交织在彼此面颊,“殿下,我与你演戏,你可莫要忘记答应我的事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不是的呀...”
月色之下,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自己可也是饮了不少酒的。
“景行哥哥,你知道我最喜欢烈马、长枪那样的,你什么时候再让我瞧一次...”她闭着眼笑着,慢慢贴近了他。
听见院外异响,盛景行霎时警惕地睁开了眼。
原来是梦。
盛景行你都在想些什么,都是梦、是梦罢了。
院中风大,吹动了几片屋瓦,左右伪瞧见什么,仍觉得放心不下,派了人去探看。自己回到榻边躺下,辗转反侧,眼前耳边都是那人在唤他“景行哥哥”。
真是疯了。
-
翌日一早,贺元棠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昨夜太困了竟是连衣裳都没换下便睡了,头好晕,今日似乎是自己休息的日子,那再睡一会儿。
记得方才天将将亮呢,她再睁眼就到了午时。
外头有人拍门:
“小棠,小棠你在吗?今日可是说好了要去铺子里做衣裳的!”月桂扒在门外说着,“姐姐们已经先走了,我和小桃在这等你呢,你在里面吗?”
“来了来了。”她开门见着两位水灵灵的姑娘站在门前对她笑,月桃,是三月花宴登场的桃花姑娘,据说有一副谪仙般的嗓子,歌声如空谷回响,像是桃花开满了山间,溪水涓涓留下。
三人一般大的年纪,月桂开朗热情,月桃倒是拘谨一些。
翻过年去,满庭芳的百花宴便要开始了,有人说新来做蟹的小娘子也许就是十月登场的芙蓉姑娘。
“诶,怎么会,我就只会做蟹菜呀,你们可都是苏掌柜从九州各地精心选来的,芳名远播、才艺卓绝的姑娘。”贺元棠摇摇头,自己是海棠的棠呀,跟芙蓉有什么关系?
月桂问道:“苏掌柜没有叫你准备什么拿手好菜,或是研制什么新的菜式么?十月份正是吃蟹的好时节呀,哪里有这样巧的事情。”
兴许是那位姑娘还没到楼里呢,九月的月菊姐姐不是也没在么。
“月菊姐姐可不一样。”
贺元棠和月桃看向月桂,她仿佛什么都知道,滔滔不绝地说,“月菊姐姐如今在边疆退敌呢!”
月桂做了个手势,悄声地说,表情很是夸张,煞有介事。
“这样厉害?”月桃也忍不住感叹。
贺元棠从没见过女将军,是不是像书中那样沙场点兵、风餐露宿,百里冲阵动地呼的英姿女将?好美呀好飒爽呀...
“你怎么口水都流出来了,小棠。”月桂戳了戳她,“不过月菊姐姐回来时还会不会到满庭芳来,若是立功那可就是回京受赏吧。”
月菊是掌柜苏氏从前在外云游时所遇,她志为戍边报国,但她的国不收女兵,空有志气武艺,只得在军中养马为生。
或者说差点没活下来。
苏掌柜还不是掌柜时,家中经商,万贯之财。虽为女子,她向往着游侠遍历川海,一人走遍了九州,结识各路豪杰,却因家道中落,不得已归京,嫁与满庭芳原先的掌柜。
这酒楼却正值盛衰交替之际,其夫命薄,不久后撒手人寰。原先的许多管事、厨子、小厮到了别处谋生。
跛脚的三叔,无依无靠的阿福,一路遇到的、帮助过的姑娘们在这时出现在她身前,那朵坚韧的花没有被大雪掩埋,冰雪融化后,将是百花满园。
苏掌柜换下了原来的匾额,让人重新书写了三个大字挂于门前:
满庭芳。
“苏掌柜竟然还有这样多的故事,月桂,你怎么知道得这样多。”二人第一次听说此事,月桃先前并未见过苏掌柜,是后头才来的,贺元棠也是意外到的满庭芳,自然都不知还有这样的故事。
月桂仰起头道:“我就是知道,但还有人比我知道得更多呢。”
马车到了成衣的铺子里,小厮引三人上了二楼,月桂来到窗边往下看,街上有一青衣女子,带着包袱,四处与人说话。
“月荷姑娘?”月桃嘟囔道,“你方才说的该不会是月荷在话本里写的故事吧,胡乱的说话可是要割舌头的。”
“诶,我可没骗你们,月荷姑娘写的故事都是真实发生的。我那儿还有好几本呢,不信回头咱们去找月荷问问。”
贺元棠跟着点点头,其他的姑娘先离开了,苏掌柜交代了不许乱跑,三人选好衣裳原路返回了。
只是方才在街上见着一个人,好像陆伯之,上次他说特供的吴盐一事包在他身上,不知道包还在不在。
上次进宫,尚食局的宫人们忙着准备宫宴,压根没见着高厨子,若是旁的倒还好说,这螃蟹可是活物,拖的时间越久,再能找回的可能...还有几分?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楼中原先的螃蟹一定有问题,数量对不上,品相也不尽相同。若当真是宫中那人所为,又岂是她能触碰的事?
总觉得哪里不大对,自己分明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厨女,宁王殿下对自己也太好了些。若是因为她给的方子治了官家的病...或是说殿下也看好贺元毅,想要将他收入麾下...
脑袋又开始疼起来,算了算了,自己先做好分内的事吧,回去继续养着那两批螃蟹,下次进宫再与高厨子问问。他们那些大事,暂时不关自己的事。
-
回到满庭芳,月桂拉着二人要去寻月荷姑娘,三人才到后院,便听见深处传来笛声,缥缈悠远,透过了层层院墙,流入耳中来。
“是月梅、是月梅姑娘!”月桂惊喜地叫道,“我先前去月梅姑娘的住处还未寻见她过,快快随我再去拜访!”
月桃摇摇头,“我听说月梅姑娘不喜欢人打扰,我们冒然前去定会惹得姑娘烦恼的,还是别去了。”
“哎呀,我们悄悄地去嘛,你们敢不敢,不敢我可就自己去了!”
月桃还是摇摇头,二人一齐看向了贺元棠,贺元棠笑笑,笑得有些勉强。
好在这时救兵来了,她远远地瞧见长卿在假山那头招手,借口说自己昨夜饮酒受凉了,要回去歇息,与二人分别后,踮着脚跑到长卿身前。
“小棠娘子,怎的这般鬼鬼祟祟。”
“分明是你要偷偷地叫我来,哪里是我鬼祟。”
长卿摇摇头:“不是我,是陆公子悄悄的来了。”
陆伯之?所以方才在街上瞧见的当真是他,也不知道他查得怎么样了,倒不是以貌取人,只是他看着比宁王殿下还要不靠谱些。
“阿嚏——”盛景行又打了个喷嚏,陆伯之眉飞色舞地问:
“哟,怎么,昨夜风雪太大,着凉了?”
盛景行睨了他一眼,“说正事。”
“我们家老头子让我别插手这事儿,但我觉着这里头猫腻不少。我悄悄看过了,京城的湖盐池盐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淮盐加了东西。”
“被偷换了?江南一路走的是运河至京,途中要经过四个转运点,泗州、宿州、应天、陈留,先查应天、陈留两地。”
贺元棠进了院落,才进门便听到盛景行有些重的鼻音。
“你就好好待在府里玩儿吧,我才寻着一只鹦鹉说要给你送去呢,你要是玩得倦怠了,拿着书看看,三月可就要春闱了,你别给老师丢人才是。”
原来陆公子也要考春闱呀,也是,他整日与宁王殿下厮混在一起,都忘记他的父亲是陆大人,定是被陆大人抓回去关着背书了。
“殿下,陆公子,今日叫民女来又有何贵干?”
啊呀[爆哭]对不起对不起读者宝宝们,本人昨天忙着复习考试去了没写完呜呜呜呜,对不起呀,我以后还是周日更吧,原以为没有人看的偷偷没有更新啊啊啊(跪下)[可怜]下次有事我一定先请假,拜托拜托原谅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醉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