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旅途 第30章 找人

石副总赶到的时候，余诚川正蹲在地上手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树枝在画着什么。

看起来横平竖直的像是个棋盘？

可是自家老板不是有洁癖的吗？

真是搞不懂，石副总推着车门下车，微弓着腰喊了声“老板。”余诚川抬起头来，他看到石副总到了，就随意的用手里的树枝将地上的“创作”划了划，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了，余诚川扔掉树枝，面带些许微笑的对着石副总点了点头，说：“打搅你的美梦了。”

“没有没有，也该醒了，都是我家的婆娘，一整天疑神疑鬼的。”

余诚川漆黑的瞳仁停留在石副总的脸上，静静地看了看面前这个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副总。明明他的年龄比自己还要小一些呢，余诚川顺口问道：“家里孩子几岁了？”

“嗐，别提了，大的九岁，小的才五岁，正是惹人嫌讨人烦的年纪，我一天到晚看到这俩皮小子就愁得慌，不像您家的晴晴，长得好看又听话，以后长大了一定不得了！”

余诚川看向远处，好似没有听到石副总夸奖自己的女儿一样，石副总开着车也觉察出不对，以自己对老板以往的了解，凡是有人当面夸他家的宝贝晴晴，就算老板对这个人再不顺眼，老板也总会笑着说点晴晴的事……

今天，也不太妙啊……

是晴晴不好用了还是自己要完蛋了？

石副总眼珠子转了转，连忙找补说：“老板我们这次是去云城办事还是看看老先生？”

余诚川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回一趟云城，他的故乡，可他这次去却不是去看看一直在云城生活的余大富，而是有件事情想要完成。

接下来的路程，余诚川没有闭目养神，就算已经将近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他也依然兴奋，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石副总搭着话，这样反常的老板令石副总很是紧张。

石副总看了眼还要再开将近一个半小时，他……恨不得有个什么神奇魔法能让余诚川休息休息。

可是他没有。

他只能对余诚川的问题有问必答。

余诚川基本上没有问石副总和公司有关的事情，而问的基本上都是他和他老婆的事。

余诚川：“我记得你今年也才三十出头，你家大儿子都九岁了？”

石副总：“……嗯，我老婆18岁生了我家老大。”

“18岁？”

石副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嗯，我和她是早恋……那时候小，不懂事就有了老大。”

余诚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后接着问：“你当时是二十二岁了吧。”

“嗯。”

“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啊？”石副总通过后视镜看到余诚川的神情不似开玩笑，而是真的想知道后，想了想才说：“就是……她长得挺好看的，属于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现在想想应该是一见钟情吧，当时我见到她后就追着她跑来着，给她买早点，买零食，偷摸攒下的钱都给她花了，那时候她特别喜欢折千纸鹤，我就给她折了999只，放在她的窗户外面。她那时候笑起来可好看了，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特别温柔，后来我就一点一点把她追到手了，我把她追到手之后，恨不得天天给她背书包，就连她的作业都想替她写。哎，现在再想想从前，虽然苦了点，但是却觉得这日子过得也挺有滋有味的。”

哪像现在啊，温柔小娇妻成了霸道河东狮。

石副总沉浸在回忆中，余诚川也陷入了以往在云城生活时的回忆。

人仿佛是会不断修正自己对曾经的感受，那些之前回响起来不太美好的经历从脑海中一一浮现，竟然……没那么苦涩了。

到了云城后，余诚川就让石副总把车停在原地，石副总停好车子，一想到老板是来办事的，就赶紧跟上前去。

多年的助理经验告诉他，老板的事就是他的事，做人要有眼力见。

老板的事不论大小，都是大事，只要他在，扔垃圾这种小事都不需要老板亲力亲为。

余诚川回过头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石副总，面露不解道：“你跟上来干什么？”的时候，石副总傻了眼，他有些无措地说：“我来替您分忧啊。”

“分忧？分什么忧？你找个地方歇着或者随便逛逛就行，不用跟着我。”

“哦，好的。”石副总由于惯性，又跟了余诚川几步后，才在余诚川的眼神中止住了脚步，他讪笑着对余诚川摆了摆手，说：“我就在这，有事您找我。”

余诚川摆了摆手，他没在搭理石副总，而是径直向前走去。

自从他离开云城，他已经有好多年未曾来过了，多年过去，云城虽有变化，但也变化不大，相较于日新月异的龙城，云城好像还如从前那般。

余诚川这次回来，是要找个人，找个东西。

昨晚沈敏的一句句思念犹如在耳，而他尘封许久的关于云城的记忆也在一点点解封，余诚川记得沈敏曾送过他一个有关节、会动的毛绒玩偶。

他还记得，他拿到玩偶后都没仔细把玩过就将它卖给了一个女同学，余诚川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到那个女同学，将那个玩偶再买回来。

如果，它还在的话。

余诚川希望它还在。

只是，他该如何去找到那个女同学呢？余诚川甚至都忘了她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家住在那里。

他来云城是一番冲动，是想到了就要去做，可等到人已经站在云城的青石砖地上时，他才发觉自己没了一个准确的方向。

都过了这么久了，那个买了他娃娃的女同学没准儿都搬去别的城市了呢……

余诚川眼中闪过一丝懊悔，太阳高悬于头顶，就像是在嘲笑他的冲动一般，余诚川被刺眼的阳光晃了眼，他瞪了眼地上锃亮的大理石砖。突然觉得有些口渴。

余诚川像四周看了看，恰巧面前不远处就有一个小超市，他拿了瓶矿泉水正要结账，一摸口袋，却发现自己身无分文，他之前把钱都扔在酒馆里了……

余诚川：……有点尴尬，多年没回家，一回来自己又没有钱……

此时正低头看漫画的超市老板抬起眼皮看了眼水，便头也不抬的说：“一块。”

“……”

余诚川将水放下，想着去找石副总拿了钱再来买，沉浸在漫画里的老板却仿佛突然回神一般的重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说：“你是不是姓余？”

余诚川的眼里划过一丝凌冽，他已经不姓余很多年了，在龙城，他姓杨。这几年里，除了石副总，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老家不在龙城，而是在云城。

余诚川刚想摇头说不是，超市老板就笑了，她指了指自己，说：“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的中学同学，我叫阿凤啊！”

“中学同学？”

阿凤？余诚川想不起来自己的中学同学里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但是，如果她是，那她会不会记得其他的中学同学，直到她们现在都在那？

余诚川看向阿凤的眼神慢慢笑了，他说：“奥！你就是阿凤啊！”

“对对对。你还记得我！当初我就坐在你的斜前方，我还借你抄过作业呢！”

……

余诚川：“对，我想起来了，你现在是这家超市的老板了？”

阿凤咧着嘴笑了笑，十分爽快地说：“可不是，你是刚回来？来，拿着，我请你喝水，不用给钱。”说着阿凤就将余诚川之前放在柜台上的水塞进余诚川的怀里，她笑眯眯地盯着余诚川，说：“你这都十多年没回来了吧，你看我还是一眼就能把你认出来，这些年在哪发展呢？感觉你这挺有大老板的样子，是不是发财了要衣锦还乡了？”

“……”

余诚川不知道如何打断阿凤，她越说越起劲，甚至还从柜台下面掏出一包瓜子递给余诚川，余诚川突然有些后悔没有让石副总跟着自己了，他整为难时，阿凤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说：“嗐，我也真是笨，你一手瓜子一手水全占着了，还怎么好嗑瓜子？来来来，先把瓜子放下，和我唠唠你这些年都去哪发达了？”

余诚川放下瓜子，撂下水，好不容易逮到阿凤不再接着问了，他才叹了口气说：“阿凤，你记不记得其他的女同学都在那？”

“咦……？其他女同学？”

阿凤撂下漫画说，将余诚川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热切的态度一改，叉着腰仰着头一脸八卦的问：“你要问谁？你不会是……还没处对象呢吧？”

“啊？”

阿凤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把余诚川看的直心慌，余诚川硬着头皮说：“不是，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有点事。”

阿凤根本一副不把余诚川说的话当真的架势，说：“有事啊？不会是男女哪方面的事吧？”

“……”

余诚川不想再说下去了，他转身就往外面走，阿凤却从柜台处跑出来，叫住了余诚川，她之前本想自己动手拉一把的，可余诚川实在是太高了，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势，令阿凤不敢上前，阿凤对着余诚川喊道：“你别走啊，除了我，你找不到其他知道这么多事的人了！”

阿凤说的话没有错，她大名张凤，外号凤百知，顾名思义，就是她什么事情都知道，只要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就一定回来她的小超市里买东西，他们会在结账或者结完账的时候和她说点八卦啊，闲话啊之类的。

阿凤的小超市，就是整片地界的情报中心。

余诚川也看出了这一点，他不再往前走，但是他也怕阿凤的八卦属性会席卷到自己身上，他也没有再上前。

阿凤走到余诚川身旁，似是游说似是商量地说：“咱们站在这里多不方便，走，进来说说呗，都是老同学，我肯定帮你找到你想找的女……老同学！”

余诚川板着脸跟着阿凤重新走进小超市，阿凤怕余诚川脾气爆再离开，她眼尖的发现余诚川暗暗咽了口口水，秒懂他估计是渴了。

阿凤从柜台对面的冰柜里取出一瓶冰镇可乐……那本来是她之前准备留给自己喝的，她十分贴心的替余诚川将饮料拧开，并递到他的手里。

“边喝边说，你要找的是谁？叫啥名？”

余诚川单手拿着有些凉的可乐，没有喝，而是说：“我直接的她高中时很喜欢穿裙子，喜欢毛绒玩具，至于叫什么，我没什么印象了。”

阿凤脱口而出，一脸的不可置信，说：“没什么印象了？怪不得你现在还没对象。这不是活该么。你好歹告诉我人家叫什么啊，云城虽然不大，但是找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好不好，嗐，不过你这就是运气好碰到我了，要是别人，你找到天黑都找不到！”

……

余诚川在龙城那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却在云城的不大的小超市里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埋怨，得亏超市里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凤姐嘴上不留情，但确实是有点本领了，她领着余诚川从后门走到自己家里，掏出了尘封许久的中学毕业时拍的老照片拿给余诚川看。

照片有些发黄，当时的拍照技术和设备也不咋好，但余诚川还是认出了当时买他娃娃的女同学。

余诚川指着照片里第一排靠左侧的第五个女生说：“就是她，阿凤，你现在能找到她么？”

阿凤拿过照片一看，拍着胸脯和余诚川保证道：“原来你要找的人是她啊，没问题，走，我这就带你去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