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旅途 第12章 险些被卖

自那次从龙城回来之后，沈敏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余诚川，他不再来学校找她，就像是从她所见的世界中消失了一般，这时沈敏才发觉，当余诚川不出现时，她竟然没有任何办法能找到他，他与她之间只是单方向的，他想见她时只要来学校就好，而她，缺是被囿于云城中学的学生。

沈敏是什么时候发觉余诚川不见了呢？在从龙城回来的第二天。她以为今天也会像之前的每个中午一样，即便自己上了一整天的课，不论再疲乏，再困顿，他都会出现，然后他会微微笑着将她从学校带出去，获得短暂的快乐。可是，并没有，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出现。起初向宁南和许规还宽慰她，说也许是出差了或者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沈敏当着她们的面，继续装作认真学习的模样，可只有在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开始胡思乱想，什么公式单词，什么习题语法，她统统想不起来，那些之前背的滚瓜烂熟的诗句只有少部分会出现在脑海中，比如：“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再比如：“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终于有一天，沈敏撑不住了，在放寒假前，她在电话里和沈咏说晚了两天回家，她趁着时间差，自己一人偷溜去了龙城。沈敏买的是汽车票，当汽车停在龙城车站的那刻起，沈敏胸腔里那颗一直跳动的心便兴奋了起来，在见不到余诚川的那些日日夜夜里，她曾幻想过无数次他再次出现在她眼前时的景象，她的渴盼，她的紧张，他的笑容，他的意外，现在，她的种种期待与幻想终于要实现了，不再是飘忽脑海中的想象，而是真实的，马上将要发生的事实。沈敏用背包擦了擦手心的汗，她从车上下来一脚便陷进了地上的一个小水坑里，凉透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布鞋渗入她的鞋中，刺激着她双足的皮肉，她挪了一步，脸上没有丝毫的气恼和沮丧，反而双眼亮的更胜夜空中闪着的星星，沈敏根本不顾鞋子湿透，满心满眼都是这里是龙城，她终于来到了龙城，她马上就要见到余诚川了。

刚刚踏上龙城这片土地的时候，沈敏是激动地，是紧张的，可真的开始寻找余诚川时，她又是无措的，是想要见他一眼的信念撑着她度过的日日夜夜，可来到龙城后，她才发觉再这样一座快速发展的城市里，她自己一个人是多么的渺小，她不知道余诚川的工作，不知道余诚川的住址，在这时，她才开始后悔，为什么她上次来时光顾着兴奋忐忑，连一个准确的地址都忘了问，她真是像个昏头昏脑的迷糊虫一样。

也许是沈敏在汽车站一直徘徊并外东瞅瞅西看看，也许是因为沈敏一身与龙城本地学生不同的校服与装扮，也许是沈敏白皙的脸庞及绝佳的长相和身材，一直蹲坐在车站不远处的小虎眯了眯眼，他将挡着眼睛的刘海吹了吹，手里的木棍也不在地上乱画了，小虎眯了眯眼，视线却一直都在注视着沈敏的一举一动。今天已经是月底了，而他却一直都没有蹲到一个“合适”的人。小虎原本无精打采都准备收工了，可面前的一身校服的女子却出现了。

这叫什么？天无绝人之路？

或者老天爷赏饭更加靠谱一些。小虎越看沈敏越觉得合适，年纪合适，长相合适，就连走路的姿势，都他妈合适！

他对着手心哈了哈气，然后将一直都很毛躁的头发顺了顺，他站起身又扯了扯褶皱着的衣服，还别说，被他这么一捣鼓，再在腋下夹个包，还真有点经理的样子了，小虎透过身边的窗户照了照，反正他对于自己的造型还是很满意的——一身中山装夹着公文包的车站主任形象。

沈敏还没想好往哪个方向走，这时，她的身后却响起轻微的呼吸声，沈敏回头差点没被突然出现的男人下个半死，她连忙后撤两步，指着面前出现的男人，出口埋怨道：“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小虎被沈敏吼了一下，脸上顿生些许愧疚，他嘴上说着抱歉，双眼眼底却藏着对沈敏长相的惊艳之叹，刚才离得远，再加上天色昏暗，并不看得真切，现在离得近了，那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和精致的五官，小虎很想感叹一句，这票可真是肥啊！这要是被他拿下了，这月剩下的日子他就能躺着数钱了，甚至不止这个月，下一月的指标也完成了。

小虎道歉时谦和的态度令沈敏不好再埋怨些什么，沈敏想了想，也许真像面前的男人说的那样，是她想事情想的太专注，才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然而小虎却心里明了，他是因为自己干的事的原因，才走路没什么声音，他都习惯了这样蹑手蹑脚的走路了。

小虎将腋下的公文包换了个手，观察着沈敏的同时说道：“小姑娘，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晃悠，我是这片车站的治安主任。刚才看你一直是一个人，便来提醒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车站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沈敏看了眼天色，她也知道现在很晚了，可她也是还没想好能去那里，眼前冒出来的治安主任看起来人还挺好的，她就对着这个治安主任温温柔柔的笑了笑，才说：“真不好意思，我之前不知道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还以为……”

小虎：“以为我是坏人？”

沈敏讪讪笑着，小虎倒是无所谓地说：“小姑娘有点警惕心挺好的，我在这里见多了你这种独自一人的小姑娘了，你放心，我是正儿八经的治安主任，你要去哪？要不要我给你指个方向？”

沈敏听小虎这样说，她也很想说个确切的位置出来，可是她却不知道，余诚川直告诉她他在龙城，终究是她天真了，沈敏垂下眼皮，薄唇轻抿，好一会才说：“我是来找人的，只是我不知道他在哪。”

小虎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他口气十分亲切又不失严肃：“这样啊，你是偷跑出来的吧？像你这样岁数的小姑娘，一定是背着家里谈恋爱！这可不行啊！我看你还是个学生，得好好学习才行！”

“谈、谈恋爱？不是的，我是来找我哥的！我……我当然会好好学习。”

小虎眨了下眼，对沈敏的标签除了长得好，岁数小之外，又多了一个学习好，像这样的姑娘，可是真的不好找啊！他偷摸笑了笑，才板着脸说：“找人？那你得去公安局啊！要不我带着你去。你一个小姑娘这样出现在我面前，我不能看着不管。”

“公安局？”沈敏瞪大了眼，她可不想去那里，她摆了摆手，对小虎说：“算了算了，我不去公安局。”

不去公安局？这岂不是更好，小虎现在已经将沈敏看成是从天而降的绝美大肥肉了，就算沈敏想去，他也不会带她去，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判断一下她的态度，也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可信一些。他要是领着她去公安局报案寻人，那不是将到手的肥肉扔了么？而且他也惧怕去公安局，他故作为难的思索了下，待沈敏不那么紧张与抗拒了之后，才说：“那既然你不想去公安局，你告诉我你要找谁？我在龙城认识的人也不老少，没准儿我能帮你办到？”

沈敏一听，看了看小虎，充满希冀地问道：“那个……你认识杨肃或者……余诚川吗？”

“什么？”小虎后背的毛都炸开了，他紧紧盯着面前的小姑娘，不敢确定他刚才是不是真的听到了杨、肃的名字。

在龙城，他敢拍着胸脯保证，就没有没听过杨肃这个名字的，大到老人小到妇孺，都知道杨肃的名字。杨肃这个名字就像个传奇一般，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但每个人都羡慕他，都想要成为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手握着龙城里的一大半财富。可又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成为他，因为他狠厉的手段和绝佳的判断力，短短四五年间，就将旗下的公司换了血变样了真正成为了自己的产业。单着都不是小虎惊惧的原因，而是他曾经不小心听到过一个秘密，说杨肃是他们大哥大响哥的人，是比亲生还要亲生的弟弟啊！

刚才这个小姑娘说什么来着？她要找哥哥？

小虎为了更像主任的样子，还带了一副眼镜，此刻他镜片下的眼珠子就在来回转，要是这个姑娘要找的人真是杨肃，而杨肃又真的是她的哥哥……

那么……她岂不就是响哥的妹妹？

那可是个姑奶奶啊！小虎第一个想法是想赶紧想个法子溜走，可他却挪不动脚，他既心疼到口的肥肉就这么没了，又害怕如果以后被响哥发现他耽误了妹子寻亲的话——那他岂不是完了？

小虎的犹豫与纠结在沈敏看来就是他正在费劲脑汁帮她找人，她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小虎，还默默在心里说这个世界上好人真是好。等她找到诚川哥哥，一定要多多谢谢他，父亲给她的钱她都攒着没怎么花，一定能好好答谢面前的恩人。

沈敏心里盘算着如何答谢，小虎的双眼根本无法控制的在沈敏的脸上与身上来来回回，最后，他还是咬了咬牙，放弃了趁机溜走这个暂时安全却可能后患无穷的打算。虽然不排除这块肥肉口中的杨肃另有其人的可能，但是他也不能放过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几率，他最终决定，先把沈敏带到响哥面前给响哥看看是不是他的妹妹，要是是的话，也算他记了一功，要是不是的话——那就算她倒霉了，就地肥肉抵粮票他也不亏，在响哥面前过过眼后，没准儿直接被响哥拿下也说不定呢？

不论怎么看，他都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