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油郎独占花魁（续） 第2章 水滴石穿的真心

自从秦重决定要再见一面莘瑶琴（花魁娘子，为了方便记忆以后用小瑶代替）后，十两银子对于他来讲可以算是天文数字，但是他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要一天攒一点总能凑够的，所以他的吃穿用度也变得愈发拮据了。

随着一声鸡叫，原本黑压压的天空也有些白光慢慢透出来。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猫咪趴在宣纸糊的窗台上睡的正香，暖黄色的珠光忽然亮了起来。

房间里秦重已经穿好了衣服快速的洗漱完便来到了他榨油的房间开始工作。原本一个时辰就可以结束，但是他想着多卖一点就可以多攒一些钱，于是手头上的活也多了一些。

等到忙完这些活计，天空已然大亮。

他将扁担扛在肩头，一手扶住油桶，将绳子套在挂钩上，轻轻一挑便站起身来。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一看便是老师傅了。

走街串巷对他来讲已是轻车熟路，主要还是他的油好，没过多久半桶的油已经卖掉了。

盛夏的天气仿佛连风都是烫的，秦重也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来到了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旁，厚厚的枝叶将火辣的阳光挡的严严实实。他挑着桶在这里坐下歇歇脚。

"瞧你热的，快擦擦汗吧！"一张绣着木兰花图样的蚕丝手绢忽然出现在了秦重的眼前。

他抬头一看，眼前的女子穿着打扮仿佛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公子，我家小姐问你这荷花卖不卖？"

女子指了指他身后的东西。

他回头望了一眼，这些荷花其实是卖豆腐的王大叔给他拿的，只因为他家里有一块池塘，而且王大叔他刚好又知道秦重喜欢荷花所以一大早给他拿过来的。

"倒也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你家小姐要是喜欢的花就拿几只走吧。"

"那怎么能行，无功不受禄！"

斯文中仿佛夹杂着书卷气的女声忽然从丫鬟身后的马车里传来。

"小桃，你先过来！"

芯瑶琴掀开了马车帘布的一角对丫鬟说着话。

她说话的一瞬间，秦重脑子里那日她的音容笑貌也是一闪而过。

他呆呆的望了过去，还是一样的脸庞，只是今日仿佛素了些，不过更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

古人说非礼勿视，虽然现在是青天白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重此时却是觉得十分害羞。

在芯瑶琴的目光快要和他对上的那一霎那，他竟不自觉的把头埋了下去:"荷花是池塘里刚摘的，还是新鲜着得，姑娘若是喜欢便拿去吧，能陪在姑娘身边也是它的福气了！"

虽然说的是荷花，只是也不知道这福气是不是“它”的福气呢？

芯瑶琴捂嘴一笑:"那就多谢公子了。"

丫鬟小桃从他的手里接过荷花便上马车离开了。

他一边挑着扁担一边回到了家里。

橘黄色的猫咪在他的脚边绕来绕去，他走进厨房拿出了一条新鲜的小鱼，轻轻的放进了小猫咪的碗里。

"小鱼儿，你说她会不会注意到我，她每日都会见到很多人，应该也记不住我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温柔的抚摸着小猫咪的脑袋，软软的又毛乎乎，"小鱼儿"也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一眨眼他又来到了鸡棚，抓了几把干掉的玉米粒放进食槽里，趁母鸡们都去吃饭了，他这才小心翼翼的溜进了干草堆，随手一摸好几个鸡蛋，他赶紧拾进了碗里。

昏黄的烛光下,他如数家珍的似的数着鸡蛋"一个！两个！三个！四……"

"太好了已经攒了三十个鸡蛋了，明天卖掉的话大概也能挣个五文钱！"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离见面的日子又近了一些，心情忽然又好了不少。

他走到了院子里，来到了一旁的菜地，看到了新长出来的几根黄瓜，随手摘了一个，用身上的布衣擦了擦便放进了嘴里。

刚入口还有这涩，细细的嚼了几口，黄瓜的清香便在嘴里蔓延开来，因为黄瓜刚长出来水分也特别足，他三两口就吃了个精光。

他顺势躺在了一旁的凉椅上，凉席摇摇晃晃，他看着漆黑夜空中的繁星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虫鸣声，不知不觉困意来袭，眼睛皮开始打架了。

忽然一颗黄澄澄的枇杷掉进了秦重的怀里，还给他吓了一跳，顿时困意全无。

他手里拿着那颗枇杷，抬头看了看院子里那棵有些巨大的枇杷树。

"我怎么把你给忘了。"

说完他便专门去房间里找着了一个工具，说是工具其实也就是一根长点的竹竿。

只见他轻车熟路的拿起竹竿，对着枇杷树就是几下，硕大饱满的枇杷就掉在了他刚刚就已经准备好的大竹筐里。

他望着满满一竹筐的枇杷会心一笑:"明天把你们全卖掉，应该也能换点钱。"

虽然拥有满树的枇杷，但是为了省钱，他也吃不了什么。

刚刚掉在地上的那一颗枇杷有些摔坏了，他依旧老练的用衣服擦了擦便放进了嘴里，果然味道还不错。

要说，秦重虽然只是卖油的收入微薄，但是他这一个小院子也可以算是应有竟有了，一年四季都有应季的水果和蔬菜，而且都是他亲手中的，完全就是自给自足的美好生活。

以前的生活都是过了今天就是明天，没什么可以期待的，但是如今遇到了莘瑶琴，感觉生活忽然又有了前进的动力。

想到这里，他不管夜色已晚，他决定今晚在多榨一些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

春去秋来，岁月更替，秦重的钱袋子已经变得满满当当了，今日便是他去将所有的一文钱兑换成银子的日子。

他穿上了一身以前不舍得穿的衣服，整理了头发，来到了典当行，将所有的一文钱平摊在了桌子上:"一共十两银子，你数数看！"

密密麻麻的一文钱快要将桌面铺满，店小二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

"这些全部都要换吗？"

"是的，全都要！"

光数这些铜钱，店小二仿佛就数了一个时辰。

直到确认完毕，店小二这才将十两银子送到了秦重的手边。

"先生您可真厉害，这么多钱您居然真存下来了，一看就花费了不少时间！"

秦重双手接过银子粗略的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揣进衣兜里。

"一天就存一点，时间长了慢慢的就多了起来，换成是你肯定也没问题！"

说罢，秦重马不停蹄的便来到了怡红院的门口。

"请问芯瑶琴姑娘在吗？"

门口的妈妈听到这话忽然笑了起来:"你刚刚叫她姑娘？老娘我活到了这岁数，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管她叫姑娘！"

秦重第一次来这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与这里的环境也显得格格不入，听到妈妈的话却道:"她怎么不算姑娘！我看她出淤泥而不染，是最担得起这个称呼的！"

原本还在发笑的妈妈，听到他这么说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多了几分敬佩。

她收起了笑容:"她这会儿还在为我挣银子，你想要见她你有银子吗？"

"我有！"

他将衣兜里还带着几分余热的银子递给了老妈妈。

她接过银子都有些不可置信。

"这钱怎么来的？"

"攒的！"

"靠卖油？"

"靠卖油一文一文攒的。"

"攒多久了？"

"两年！"

老妈妈什么样的金银财宝没有见过，但是在听到这位卖油郎的话以后，她竟然觉得再炫彩夺目的宝物都没有手中的这十两银子来的贵重。

毕竟敢问还有谁能为了见一个人，节衣缩食两年就为了见一面。

"你想要见她也行，但是她今天会比较忙，估计很晚才会结束！"

"没问题，我愿意等她！"

秦重一口回答到。

因为他的钱不够进到大堂喝茶候等，所以他便站在门口的石阶上，就这么一直等到了晚上。

在这期间，他看到莘瑶琴不停的辗转于各个豪华的马车，哪怕感觉整个人走路都是轻飘飘的，还是依然不停歇的在工作。

夜色深了，大部分客人都已经离开了，原本热闹的怡红院此时也显得有一些冷清了。

秦重就这样靠着一边的柱子都快要睡着了。

此时不远处的马蹄声开始哒哒哒的响了起来。

秦重抬头一眼:"这果然是莘姑娘的马车！"

马车刚停在门口，莘瑶琴晃晃悠悠的就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不用扶我，我好着的呢！"

话刚说完，她的身子不自觉的就朝另一边偏了过去。

幸好秦重眼疾手快，不然这一下摔着了可就难受了。

旁边的丫鬟惊呼到:"谢谢公子搭救！"

"贸然前来真是打搅了，敢问莘姑娘的房间在哪儿，扶她进房休息！"

原本还有些敬意的小桃听到他居然说这种话，心里的钦佩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本以为你和那些公子哥不一样，没想到你居然也和是一样的人，亏我还在姑娘面前夸你呢！"

小桃默默在心里吐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