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下午,星曜班开始正式上课。
不过上课与否对江念愉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她睡过去了。
下午有几节课,江念愉就睡了几节课,成功达成“有课必睡,一句不听”成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熬了好几个大夜才困成这样。
江念愉也不想的,可她实在太困了,困得只剩玩手机的精力——在课上玩手机,还不如睡觉呢。
江念愉严重怀疑自己被老师们做局了!不然,怎么一上课,她的眼皮就像被灌了铅,沉得抬不起来,一合上眼睛就睡死过去,任凭老师怎么慷慨激昂,她自佁然不动。
每当下课铃响,江念愉就会诈尸一样突然抬起头来,睡眼惺忪地看看斜前方埋头苦读的今俞。
她每次诈尸都能看到同样的画面,像是进入循环——她的梦境循环,今俞的刻苦循环。
江念愉这个时候会感叹一句我们家小俞真厉害,然后就又昏迷过去。
即便她脑子里还有那种好学生的惯性思维——上课要认真听讲,但始终敌不过她身体的惰性,毕竟她离开高中已经有十几年了。
江念愉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四点——其实是睡到这个点的,本想和今俞一起回慕容家,结果找遍整个教室都不见人影。
“小七,你知道小俞去哪了吗?”
我服了,怎么这也要问我!
真是的,江念愉到底把我当什么?7iri、Deep7eek、七猫精灵、小七同学还是帮她看孩子的保姆啊!
小七被江念愉拿它当AI使这件事气得不轻,故意晾了她一秒才回复道:“今俞回去收拾东西了,今晚才能搬来。”
这样啊,江念愉心头涌上一点失落,但转念一想,她们很快就能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就又高兴起来。
“江念愉,干什么呢?走啊!”一句不客气的话从江念愉身后劈来。
谁的声音这么拽?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
江念愉把警戒值拉到最满,回身一看,只见一个满脸不耐烦的蓝毛斜倚着教室门框。
小七难掩激动,“是慕容夜辰!”
呵,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江念愉和坏人一起下楼,慕容家的司机在楼下等他们。
两个人并排走着,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几乎贴着楼梯两侧的扶手走,最大程度地远离对方。
江念愉余光瞥见慕容夜辰不住地看她,脸上似有困惑,应该是有话想问。
不过她才不会主动挑起话头,给慕容夜辰递上“你是不是有问题想问我”这样的台阶。
慕容夜辰要问就问,不问拉倒,她可没有这么善解人意。
“你为什么对那个女的那么热情?”慕容夜辰终于开口,“你们之前认识?”
又是带头鼓掌,又是带人家去领书,怎么可能是第一次见。
当然认识,比谁都认识,可就是不能说出来。
江念愉现在就像一个寻得宝藏的淘金者,抑制不住喜悦之情,想到处分享但也明白财不可外露。
“不认识。”江念愉说得不情不愿,像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被迫从喉间挤出这几个字。
离一楼地面还差三级台阶,慕容夜辰纵身一跃,站稳后又转身堵住江念愉的路,“不认识你对人家献什么殷勤?”
他眼睛微眯,一副“我就知道你在骗我”的笃定样子。
慕容夜辰身高188,往楼梯口一站跟堵墙似的碍手碍脚。
真讨厌,长这么高就是为了挡别人的道吗!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给他设定成小矮人了。
江念愉使劲推了慕容夜辰一把,推得人往斜后方踉跄了好几步也不觉得愧疚,径自大步向前走,“关你屁事,我乐意。”
慕容夜辰三两步追上她,“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闻言,江念愉急停住,慕容夜辰猝不及防,赶紧刹住脚步,差点没撞上去。
“干嘛突然停下!害我差点摔倒。”慕容夜辰心有余悸地抱怨。
呵,早上对小俞的态度那么恶劣,现在还有脸恶人先告状!
慕容夜辰没摔倒还真是老天无眼。
江念愉气冲冲地转身,指着慕容夜辰,手部青筋用力得凸起,狠骂道:“你是不是有病!人家招你惹你了?上来就说人家不是好人,我看你才不是好人!”
骂完,江念愉快走两步,钻进慕容家的车里,还带上了车门,好像在和车外的慕容夜辰划清界限。
慕容夜辰被江念愉的突然发难震惊得有些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足足有两秒钟。
他好心提醒,江念愉不领情就算了,还骂他!
慕容夜辰拉开另一侧车门,把书包“咚”的一下重重地摔到他们中间,坐上车后又“砰”的一声关上门,关门声震得江念愉的脑子都在轰鸣。
她不耐烦地抿了抿唇,又睨了眼拉着张臭脸的慕容夜辰,克制住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靠在椅背上,看窗外飞驰向后的树连成一片绿绸。
江念愉和慕容夜辰一路上谁也没搭理谁,但江念愉仍不得清净,因为小七一直在她耳边大言不惭地睁眼说瞎话。
“慕容夜辰只是防备心重了点,他又不知道今俞的底细,你说对吧!”
“他也是为了你好,担心你被骗。”
“别生他的气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你说够了没有?”江念愉听得火气上来,没好气道,“没说够也闭嘴,你越是替他找借口,我就越讨厌他。”
闻言,小七噤了声。
江念愉还在气头上,它还是不要去触她的霉头了,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
它相信江念愉有朝一日一定会看到慕容夜辰俊美无俦面容下的众多闪光点的。
车子驶进慕容家的庄园,绕过别墅前的一座喷泉,稳稳地停在别墅大门前。
江念愉没等侍者开门便先行下车,粗略地扫了一眼庄园景象。
还行,和外婆家的差不多。
江念愉的父母在她还不会叫爸爸妈妈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从小在外婆家长大,外婆是当地有名的富商,名下资产无数,家里的庄园就是其中之一。
“今俞大概晚上十点到。”小七的语气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像是做错事担心被家长责罚的孩子。
江念愉听出来小七在对她示好,她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接收到小七的信号就顺势把这一页翻过去,“好,谢谢。”
毕竟以后还有很多需要它帮忙的地方。
江念愉在小七的指引下回到自己房间,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就退出去,然后来到隔壁今俞的房间。
她进去四处看了看,房间很好,只是整体风格太过于繁复和富丽堂皇,金灿灿的,看得人目不暇接,这不是今俞喜欢的类型,但重新装修肯定是来不及,毕竟今俞马上就要住进来,只能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了。
江念愉又打开房间衣柜,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一件衣服都没有。
这怎么行!
赫尔墨斯只规定学生在周一和学校的颁奖典礼上必须穿校服,其余时间没有硬性要求,大家自然怎么喜欢怎么穿。
虽然能在赫尔墨斯就读的人都有不俗的家世背景,属于大众眼中所谓的上层阶级,但阶级是无处不在的,在所谓的上层阶级中仍然存在鄙视链,仍然被细分为三六九等,上中下级。
阶级差异会催生攀比心理,而衣着打扮是最方便直观的攀比工具。
谁最昂贵谁最新款谁最限量,谁就会被簇拥,反之,谁就会被鄙视。
尽管江念愉的家世总能让她站在鄙视链的最顶端,但她很讨厌这种捧高踩低的行为,所以上辈子几乎从不出席什么名流聚会,却得了个清雅的美名。
在攀比之风无处不有的当下,今俞进赫尔墨斯无异于羊入虎口。
人们会通过贬低外群来提升内群的优越感,没有任何背景的今俞会成为最好的靶子。
江念愉绝对不允许今俞受到欺负,但她没办法时时守在今俞身边,也没办法从源头制止攀比之风,所以只能随波逐流,给今俞以赫尔墨斯学子同等的物质条件。
其实,就算没有这些那些外部因素,江念愉也还是会这样做,因为她想给今俞最好的。
江念愉让人把各大时装品牌的当季新品都发过来,挑好今俞喜欢的款式后便让她们把衣服洗净烘干送来。
紧赶慢赶地,这批衣服居然比今俞还早到慕容家。
把衣柜塞满后,江念愉又到处视察,看房间里有没有缺的漏的用品,有缺漏又来不及买的,她就从自己房间拿过去。
小七看着江念愉为了今俞忙前忙后鼓捣了一晚上,还把自己的生活必需品拿到今俞房间,完全不考虑自己,它已经从刚开始的不解、震惊到现在被气笑了。
江念愉还好意思说它偏心慕容夜辰?难道她就不偏心今俞吗?
不对,这种程度已经不能叫偏心了。
应该叫溺爱!
把今俞房间布置好就将近十点了,江念愉洗了把脸,又对着镜子理理头发,整整衣服。
然后,下楼迎接今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