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在横滨兴风作浪的日子 第2章 第一幕

今天的午餐是一碗用过期燕麦和面包胡乱煮的粥。准确来说，只是用一个破锅，斜着架在架子上生火将从河里打来的水煮开，将食材放下去熬一两分钟。

虽然因为治病导致银行卡余额为零，最穷的时候也只是没法时常吃到新鲜蔬菜的时生夏末有些惨不忍睹地看着锅里冒起的气泡。

她用断了手柄的勺子在锅里搅合几下，确定没有看到半粒米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是吃不惯吗？”芥川银将熬好的粥倒进盆里，又往锅里倒水，在即将熄灭的火堆里撇进几根细木棍。

灰色的眼中倒映出梅乐斯俊秀可爱的面庞，火红的短发在微风里晃动，像是青天白日里陡然升起的一把火焰。

五天前，她带领同伴寻找越冬需要的用品时，在垃圾堆发现了昏迷的梅乐斯。

俊秀可爱的长相，细腻的皮肤，穿着干净的衣服，露在外的四肢修长，没有丝毫训练过的痕迹。

“这是外面的人吧。”同伴拉着她的手，“走吧银，会有人来找他的。”

不会。

芥川银心说，在他被人找到之前，就会先被人贩子或者其他心怀恶意的人带走。

因为她知道在镭钵街，长得好看却没什么武力傍身的人是什么下场，她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隐秘的视线。

尤其是——

“救、救我......”

不知何时睁开双眼的红发少年瞳孔微微涣散，视线也在空气里游移，似乎连具体位置都无法捕捉，却准确抓住了她的脚踝。

少年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回荡，被同伴拽着胳膊的芥川银回头。

她和哥哥也曾经那么奋力的求生过，他们躺在泥泞里，仰面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相互交谈离开镭钵街后会做的事情，那是他们活下去的期盼。

芥川银被少年的语气里强烈的求生**震慑到，于是她将梅乐斯带回了基地。

从回忆中脱身，芥川银的视线越过在简易灶膛上咕噜咕噜作响的锅。

梅乐斯坐在她对面，单手环抱膝盖，另一只手百无聊赖的拨弄脚边的泥土，即便身上洁白的衣服已经变得脏兮兮了，也依然挡不住对方散发出来的不同于他们这些流浪儿的气质。

芥川银抿了抿嘴，说道：“梅乐斯，你应是住在外面的吧？这么多天，家里人都没有来找你，不会觉得难过吗？”

她和哥哥之所以在镭钵街，是因为没有家人了，那么梅乐斯呢？

她忍不住去看梅乐斯，在镭钵街，红色常意味着鲜血与死亡，但少年的红瞳却宛如纯净的水晶。

梅乐斯将脚边混杂着没有分解完全的破烂塑料片挖起来，扔到一边，诧异道：“家人？我没有家人。”

他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马甲，在这个世界有家人才令人毛骨悚然吧。

“怎么会，明明你看起来很......”

“很？”

芥川银斟酌着说：“和我们很不一样，看起来很像一个被宠爱的孩子。”

“啊？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银你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确实没有家人哦。”梅乐斯补充了一句：“在这个世界上。”

充满歧义的话让芥川银误会了梅乐斯的意思，他看出了芥川银的误解，但没有多加解释。

棚屋后面传来砰砰的声响，随即便是几声抑制不住的闷笑。

那是芥川龙之介和其他大点的成员在教年龄小的成员一些防身术，在梅乐斯看来，这些招式大概只能对付一些本来就很弱小的家伙。

梅乐斯和芥川银提着锅端着碗来到他们练习攻击与躲避技巧的空地。

食物的气味并不好闻，但比起从各处传来的腐臭和酸苦，又好了很多。

累得瘫倒在地的孩子们闻到了食物的气味，一溜烟从地上爬起来，丝毫不见之前在芥川龙之介手下力竭告饶的模样，一张张淌着汗水的脸上洋溢着笑脸。

在这个地狱里，食物是为数不多能带来精神上的满足感与放松的东西。

“梅乐斯哥哥，能讲一个故事吗？”

就在所有人享受这少有的安谧时刻的时候，一张灰扑扑的小脸突然抬起头，她的脸颊边有几条被汗水淌出来的蜿蜒痕迹。

梅乐斯认识她，是基地里年龄最小的同伴，只有十岁，名字叫禾子。

禾子是镭钵街出生的原住民，父母在一场冲突中死去，由于芥川龙之介率领的基地曾经受到过那对夫妻的恩惠，在他们死后，基地收留了禾子。

女孩黑发绿眸，眼中尚且有着对这个世界的期盼和对未来的期待，她自然而然追逐着属于镭钵街外的故事，好奇在这个狭窄的世界外在发生什么，这些不属于镭钵街的情感，是她的父母留给她的礼物。

梅乐斯咽下嘴巴里的食物，忽然觉得碗里的吃食变得难以下咽。

他想到芥川龙之介会在十六岁的时候，因为同伴都被杀死，在去向那些杀人者复仇时，被太宰治带回□□。

而现在的芥川龙之介正好十六。

禾子的目光让梅乐斯的心陡然沉重起来。

他失去了吃饭的**，将剩下的食物倒进禾子的碗中，其他人对此并无异议。

基地里的物资会率先分给主要战力芥川龙之介，以及年龄小的成员，他们要尽可能保证基地里的人都能够活下去。

“禾子想听什么故事呢？”梅乐斯尽量心平气和地问。

但他的脑海中回荡着一句话：

这些孩子，都会在不久之后死去，在死去之前，他们和他相处了不算长但也不算短的艰难且愉快的时光。

这个事实让他感到难以置信的不真实。

芥川银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平静，不愧会被暗杀王魏尔伦亲自教导的人。

她不动神色地放下碗，灰色眼睛安静地注视着他，随着她的动作，芥川龙之介也紧跟着看过来。

这些被禾子的话吸引的大大小小的成员，外加芥川兄妹，现在所有人都在看他。

梅乐斯喉头哽了一下，他回望这些报团取暖的猫儿般的眼睛，压在心头的沉重陡然消散。

那又怎么样呢。

他想着，然后询问静静待在身边的系统：“复活道具能使用在别人身上么？”

“对他人使用复活道具，所需积分会翻倍。”

那样就好，如果无法阻止命运降临，那么就和时生夏末一样，走入命运的暗道吧。

“要听，残暴的国王的故事！”禾子挤到梅乐斯身边，兴致勃勃地说起之前梅乐斯没有讲完的故事：“残暴的国王杀了王后公主，那么之后会发生什么呢？会有英雄将国王打败，然后成为新的国王吗？”

成为新的国王？

梅乐斯回忆起那些故事，露出有点怪异的表情。

哎呀，国王还是国王，不过国王最后改变了，变成了善良的国王，而改变国王的也不是英雄，只是一个拼尽全力想要拯救友人的普通人而已。

听完故事，吃完饭，成员们帮忙洗了碗，然后自发在空地上操练。虽然坚持不住的时候也会求饶，但也只是嘴上说说，他们心里很清楚，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脆弱的生命拥有能够长久延续下去的机会。

“龙之介。”静静站在旁边观看芥川龙之介摆弄孩子们动作的梅乐斯出声道：“那个动作很容易被敌人推回来伤到自己。”

红发青年走上前，将错误的动作纠正：“这样，才会在敌人反击的时候及时卸力格挡。”将另一只手往上抬，“这个时候，你就可以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偷袭。”

找个动作确实比芥川龙之介教导的更加系统便捷，梅乐斯替他们矫正了不必要的累赘动作，总体好上不少，忽视他们参差不齐的年龄和没什么力量感的出拳，看上去也算训练有素。

“你会格斗。”芥川龙之介肯定地说，目光灼灼地看着梅乐斯，在想什么不难猜到。

“你是什么身份？”

黑色布料抬起一角。

梅乐斯哭笑不得：“我是梅乐斯，没什么别的身份。来到横滨的目的是寻找我的友人，所以龙之介，能将罗生门解除么？看上去挺怵人的。”

那片布料不仅没有放下去，反而还更加气势昂扬地抬起来，丝毫也不遮掩。

“你究竟是什么人？”芥川龙之介的声音发冷。

气氛顿时变得紧绷。

芥川龙之介看上去要是不问个清楚明白，就会立马动用异能将梅乐斯捅个对穿。

梅乐斯长叹。

好吧，好歹比未来的固执脑袋的芥川好一点，会在动手前先问话。

不过现在还不是自爆身份的时候，毕竟他此次的目标是太宰治，而不是芥川龙之介。

红发少年脸上惯常浮现的微笑消失了，那种令人心安的热度似乎只是瞬间便随着微风消散，眼底的笑意也逐渐淡去。

站在芥川龙之介面前的梅乐斯依然是梅乐斯，但却不是和他们相处时会笑眯眯地手舞足蹈，将故事讲得绘声绘色的梅乐斯，而是一个从淤泥里爬起来的怪物。

芥川龙之介瞳孔骤缩，身后的布片从一片扩张成数片。

“之前就和龙之介你说过的吧，我讲述的故事都是我的亲身经历过的。”

梅乐斯将被风吹到脸上的碎发夹到耳朵后面，宽大的衣摆被陡然大起来的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勾起唇角，双眼中再次溢出柔和的笑意，他又变回了芥川龙之介熟知的梅乐斯。

“我啊，来自平行世界......”

风淹没了梅乐斯的话语，也将其带到芥川龙之介耳畔。

“——为了拯救我的挚友。”

在那个残暴的国王的故事里，主角没有拯救自己的友人，他失败了。

于是他跨越时空，来到了这个世界。

——

“‘梅乐斯’演绎第一幕适应性投放已完成。”

“获得评价：优”

“积分结算中——”

“结算完成，适应性投放期间，宿主共获得316积分，正在打入宿主账户。”

[让我康康][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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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