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重生嫁项羽 第9章 偷猎者

陈胜死后，项梁带军在堂邑厉兵秣马，为抗秦做准备。

吕雉带领一帮娘子军为将士们缝补鞋袜和军服、被褥，把日日操练的三万将士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同时在闲暇之时还教这些娘子军操练武艺、兵法。不仅融洽了军民关系，还吸引了周围十里八乡的青年壮士纷纷前来投军。

吕雉还将江南和堂邑带来的铜器、陶皿和粮食，特别是盐巴送到了那些穷苦的农民手中。当时的盐巴由秦军所控，百姓每日干着重活，却连盐都吃不上，因此对吕雉感激涕零，吕雉“活菩萨”的美名便口口相传，在十里八乡流传开来，许多青壮年也因此踊跃前来投军。

十里八乡的百姓捧着自家酿的酒，恭恭敬敬送到项羽大营，以示感谢。大营里坛坛罐罐高高低低一字排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百姓们都争先要项羽品自家的酒，项羽盛情难却，遂命人抬上一足有半人高的陶缸，将每家的酒分别倒出一些，倒了足有满满一缸。

项羽命人给将士们一人倒上一碗，将士们随号令一饮而尽。

同饮一碗酒之后，项羽的豪迈之气已被点燃，几碗下肚，只觉意犹未尽。他环视四周那一张张淳朴而充满敬意的面孔，又将目光投向那口盛满了乡情的巨缸。

“哈哈哈哈哈！”项羽朗声大笑，声震四野，“乡亲们厚意，项籍感念于心！此缸汇聚百家琼浆，今日，我便与民同醉！”

话音未落，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只见他踏步上前，腰背微沉，一只大手猛地扣住陶缸边缘。那沉重的陶缸在他手中，竟似轻巧了许多。他臂膀肌肉瞬间贲张，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伴随着一声低喝，重达数百斤、盛满酒液的巨缸竟被他单臂稳稳举起，高过头顶！

酒液在缸中晃荡，夕阳勾勒出他如山岳般挺拔的身姿，仿佛远古战神临世。在场的百姓和兵士们都被这匪夷所思的神力所震撼，刹那间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喝彩！

“少将军神力！”

“天神下凡啊！”

项羽立于万众瞩目之中，豪气干云地喝道：“暴秦无道，荼毒苍生！然我楚地民心如火，志不可摧！今日同饮此酒，来日必破秦军，还天下太平！干！”

说罢，他在众人更加惊骇的注视下，将缸口倾斜，那汇聚了百家之酿的醇香酒液，如同一条银亮的小瀑布，汩汩汇入他口中。酒水沾湿了他的衣甲，他却毫不在意，尽显狂放不羁、气吞山河之本色。

这一幕，深深地烙印在所有目睹者的心中。随着百姓的口口相传，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威名传遍了五湖四海，前来投奔着愈来愈多。

这日，吕雉在操练场正率一群娘子军跟着一个武将挥剑的动作操练。见项羽走了过来，便将操练的事交予了春桃，吕雉见春桃机灵，便收她做了随身丫鬟。

夕阳将河面镀上一层金色，微风拂过，漾起细碎涟漪。吕雉随项羽走至河边，笑盈盈地看着她：“打仗是我们男人的事，你日日操练一帮女子作甚?”

听他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调侃，吕雉转过身，笑盈盈地看向项羽，眼眸在夕照下清亮有神，“将军，我操练她们，是为让她们在乱世有自保之力，或许将来也能做些传递消息、照料伤患的事，为将军略尽绵薄之力。”

她顿了顿，话语中带着一丝恳求与仰慕，“不过，将军说得是，女子力弱，若遇险情，恐难应对。久闻将军剑术超群，有万人敌之勇，不知……可否指点一二？哪怕只学得一招半式，危急时或可保命。”

项羽闻言，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看着吕雉，她站在夕阳余晖中，身形纤细，目光中好似盛满盈盈光火，他习惯了她在谋略上的辅助，却没想到她竟想习武。

“你想学剑？”他声音低沉，带着审视。

“望将军成全。”吕雉福了一礼，姿态放得极低。

看着她难得显出的、带着依赖的柔顺模样，项羽心中那点大男子主义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同时也不禁生出几分怜惜与欣赏。他朗声一笑：“好！我便教你！”

他解下腰间佩剑，递了过去。吕雉伸手接过，那沉甸甸的重量让她手腕一沉。项羽见状，很自然地走到她身后，伸出大手，覆在她握剑的手上。

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吕雉身体微微一僵，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胸膛结实有力，蓄满了霸王应有的力量。

“握剑要稳，腕部用力，而非仅凭手指。”项羽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灼热的气息，一股酥麻传遍全身。而项羽则专注的调整着她手指的位置，仿佛丝毫未被两具年轻身体的靠近所影响。

吕雉依言调整，努力忽略那过于亲密的接触所带来的心悸。

项羽带着她的手，缓缓做出一个劈刺的动作。

“脚步随剑势而动，腰腹发力。”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她腰侧，帮她调整重心。那触碰让吕雉耳根发热，她依着他的指引移动步伐，动作虽显生涩，却异常认真。

河岸边，两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紧密相依。剑锋偶尔划过空气，发出轻微的嗡鸣。项羽起初只是觉得教导有趣，但渐渐地，他被吕雉那全神贯注、不服输的劲头所吸引。她学得很认真，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微微急促，却始终没有喊停。

“歇一下吧。”项羽松开手，看着她微红的脸颊。

吕雉轻轻喘息，将剑递还，唇角扬起一抹真切的笑意：“多谢将军，我似乎……摸到了一点门道。”这笑，在落日柔光下，竟显得格外明媚动人。

项羽看着她难得的、毫无保留的笑容，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接过剑，手指无意间擦过她的指尖，两人都顿了一下。

“你……学得很快。”项羽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缱绻。

吕雉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轻声道：“是将军教得好。”

夕阳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暖光笼罩着并肩而立的两人。远处操练的号子声依稀传来，而在这河边一隅，一种微妙而温暖的情愫，正如暮色般悄然弥漫开来。

项羽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双唇，两人的呼吸在唇齿间流转，吕雉只觉天旋地转，深深沉迷于霸王的柔情之中，原来上一世的虞姬竟是这般幸福。而这一世的她，就好似一个偷猎者，不仅偷走了虞姬的人生，还偷走了霸王的心。

操练场的尘土在午后斜阳中飞扬，吕雉与项羽分开后，走至场边，目光穿过挥汗如雨的娘子军，落在那个谈笑风生的身影上。

龙且正与春桃说着什么，爽朗的笑声隔得老远也能听见。他比划着手中长戟，春桃掩嘴轻笑，眼角眉梢全是少女的娇羞。

吕雉的脚步微微一顿。操练场的微风拂过面颊，竟带着一丝凉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吕雉望着龙且宽阔的背影和高大俊朗的面庞，眼前浮现的却是上一世韩信遣人送至楚营的木匣里，龙且怒目圆睁的头颅。

龙且是项羽身边的第一猛将，与项羽一同长大，情若兄弟，也曾为项羽立下过汗马功劳，却在淮水之战中惨败，尽损项羽二十万精锐，项羽因此一战失去了与刘邦争霸天下的资本。

那一战的消息传来时，她正做为人质被扣押在项羽营中。

起初是探马嘶哑的急报：“韩信水淹龙且，楚军二十万尽殁。”

后来，她在楚军的将士口中听闻淮水之战的经过，韩信在淮河上游以沙袋阻水，佯败诱敌。二十万楚军渡河追击，渡河之时，奔涌的江水轰然而下，顷刻间掀翻河水中如蝼蚁般挣扎的楚军。韩信的大军自两岸掩杀，收割着被水流冲得七零八落的生命。

那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河水为之断流，尸骸堵塞河道，淮水成了血河。

消息传到项羽耳中时，他砸碎了最心爱的酒爵，狂怒过后，她从帐外看见他沉默地坐在帐中，那个力能扛鼎、气压万夫的西楚霸王，从那一刻起，脊梁断了，他一直信任的龙且，尽损他二十万精锐。

随后便是“鸿沟和议”。

项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主动向刘邦提出了划分天下的约定。那条鸿沟，划开的不仅是疆土，更是霸王的雄心与骄傲。

她知道，失去了龙且，失去了二十万精锐，他已经没有力量彻底消灭刘邦了。

而这一切的转折点，就是淮水河畔那场愚蠢的败仗。

吕雉的目光从龙且身上移开，望向远方。她记得后来项羽乌江自刎的决绝，记得刘邦一统天下的风光，也记得自己成为皇后、太后，执掌未央宫的岁月。

可午夜梦回，淮水的咆哮声仍在耳畔。那二十万条性命，不仅是项羽的根基，也是她吕雉母仪天下路上，最沉重的一块基石，浸满了鲜血与悔恨。

这一世……

她轻轻吸了口气，将翻涌的回忆压下心底。

这一世，她既然站在了命运的岔路口，就绝不能再让那淮水重演赤红的悲剧。龙且的骄傲，必须有人来挫，韩信的计谋，必须有人来破。

为了项羽，也为了她自己，那二十万亡魂的哀鸣，该停止了。

“龙将军与春桃姑娘似乎很谈得来。”身旁侍女轻声说道。

吕雉回神，缓步向前走去。

龙且见她走来，立即收敛了笑容，恭敬行礼：“姑娘。”

吕雉的目光在龙且脸上停留片刻。此时的龙且正值青年，眉宇间尽是楚国第一猛将的傲气与自信，全然不知命运早已为他写好了结局。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吕雉语气平和。

龙且咧嘴一笑：“春桃姑娘问我楚军为何每日操练不辍，我正与她讲，兵不可一日不练，将不可一日不备。”

吕雉轻轻点头：“龙将军说得对。不过为将者，除了操练兵马，还当时时听取下属谏言，审时度势，你说是吗？”

龙且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吕雉会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恭敬回答：“姑娘教诲的是。”

吕雉状似无意地说道：“若有朝一日将军领兵，切记穷寇莫追。”

龙且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却只是拱手：“末将记下了。”

等他告辞离去，春桃才小声问道：“姑娘为何突然与龙将军说这些？”

吕雉望着龙且远去的背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或许是因为，我见过太多人，走得太快，太急。”

夕阳西下，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有些错误，犯一次就足够了。

吕雉转身，衣袂在风中轻扬。她还有时间，改写这历史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