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重生嫁项羽 第6章 龙凤之姿

翌日清晨，项羽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只记得昨夜宴席散后，昏昏沉沉地走至后院，之后的事，他全然想不起来了。

这时，侍女上前禀道：“少将军，将军请你去前厅议事。”

项羽匆匆穿好衣衫，去了前厅。见一人手拿诏书坐于太师椅上。此人正是召平，近日来陈胜王率领的义军被章邯的秦兵打得节节败退，连失好几个郡县。恰逢此时项梁在江东一带声名鹊起，陈胜王便有了同项梁共抗秦军的心思，于是连夜潜召平来至江东。

召平见来人生得眉目清俊、仪表堂堂，双瞳如电，英雄之气凛然于身，犹如天神一般，心知此人便是项羽，于是满心欢喜，开言赞道：“久闻项家将门世家，名震天下，近日又闻项将军举事会稽，反抗暴秦，实在令在下钦佩之至。今日得与项将军等英雄相见，足慰平生，在下奉陈王之命，邀项将军与众位将军一同抗秦，不知将军可愿意？”

项梁道：“陈胜王首举反秦义旗，天下豪杰莫不云集响应，且光复大楚故国，正是我辈夙愿，项某虽不才，自是披肝沥胆，愿意追随陈胜王。”

召平听完道：“好，此时北伐时机已然成熟，项将军何不过江下广陵，与陈胜王会合。”

项梁也一直在等时机，召平此次前来，正中下怀。

酒至三巡之后，召平已陈述完陈胜王起义之事，道出陈胜王自起义之后，一路所向披靡，独在广陵久攻不下。

项梁闻言放下杯盏道：“项某愿助陈胜王拿下广陵。”

召平见时机已然成熟，便拿出诏书，向众人宣召：“奉陈胜王旨意，拜项将军为张楚国上柱国之职，望将军能及早率江南义军渡江北上，挥戈西征，早日灭秦，恢复大楚。”

三日过后，项梁登台授将，将会稽郡属下近三万兵召集起来，整装待发，出征北上。

出发前，项梁与项羽分别游说楚国的旧臣和贵族世家出钱、出力，收集铠甲兵器，粮草、被褥、骡马车辆和造船木料等，十几日内，收拾器械已近万余，为渡江提前做准备。

时值初冬，寒风凛冽。这日，会稽郡府门前旌旗猎猎，三万将士列阵于旷野之上，如乌云蔽日，似铁甲连山。霜刃映着晨光，枪戟林立如森森竹海。

项梁登上高台，玄色战袍在朔风中翻卷。他尚未开口，台下已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复楚！灭秦！”声浪震得旌旗猎猎作响，惊起寒鸦无数。

项羽跨坐乌骓马，手持霸王枪，在阵前来回奔驰，枪尖划破长空：“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每至一处，必激起惊雷般的应和。

战鼓如惊雷炸响，号角声穿云裂石。士兵们以枪顿地，以剑击盾，金铁交鸣之声汇成滚滚雷霆。

项梁挥剑指向江北上空：“出发！”

运粮的牛车发出吱呀巨响，战马扬蹄嘶鸣，三万将士同时举起兵刃，寒光撕裂天地，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会稽，向西北方向进发。

一路兵马疾行，不日便抵达长江南岸的江乘县，此地乃楚国旧地，岸边多为山峦丘陵，秦军驻兵较少，是以项梁准备在此地渡江北上。

项羽望着江面，心情也似滔滔江水那般汹涌澎湃。

他年少之时，随叔父背井离乡，前往吴中避难，也是在此渡口对岸渡江南下。想当年，仅有叔父一人为伴，带着国破家亡的落魄心情渡江，当年情形犹在眼前，然今日过江，已不再是他叔侄二人，身后已是千军万马，他即将踏上灭秦复楚大业之征程，以如此浩大的声势，想至这里，他在江边发誓道：“大江作证，苍天作证，我项羽定要随叔父带着义军，荡平大秦，以报楚国覆灭之仇，以雪项家之恨！此愿不成，誓不回还！”

吕雉身着一袭赤红劲装，静立于项羽身侧，她的腰间束着一条一掌宽的黑色革带，其上悬着一柄尺余长的镶玉短剑。如墨青丝高高束成男子般的发髻，仅以一根素净的玉簪固定，让她那张本就清丽的面容，更添几分英气。

她凝望着身侧这个年仅二十四岁的青年，他面向大江的侧脸线条如刀削般硬朗，下颌因激昂的誓言而紧绷，年轻的面庞上既有未褪尽的少年锐气，又有已初具霸气睥睨天下的威严。尽管年纪尚轻，那挺拔的身姿已如出鞘利剑，锋芒毕露，令人不敢逼视。

江风猎猎，吹动他玄色战袍的衣袂，那双平日里锐利的眸子里，此刻燃着灼人的火焰，瞳孔深处倒映着奔流不息的江水，仿佛蕴藏着足以燎原的星火。

吕雉静静听着他掷地有声的誓言，心头仿佛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她见过他宴席间的豪迈，见过他校场上的英武，却都不及此刻面对滔滔江水立下宏愿时，那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度。

如若他知晓自己的霸业因他的刚愎自用、妇人之仁而毁于一旦，不知会作何感想。她吕雉也要在此立誓：一定要助他登上帝位，睥睨这大好河山，让他不再折戟于乌江，英雄垂泪。

那日月下之吻后，吕雉第二日便起了个大早，在府院中等项羽，却见项羽形色匆匆出来，见到她时，只是问她道：“你站在这里作何？”

吕雉见他脸上神情并无任何变化，便问道：“将军可记得昨日之事？”

项羽回道：“昨日喝太多，全然不记得了。姑娘若有事，稍后再聊。”说罢便急匆匆离开。

之后，项羽携召平赴宴，正好在廊中迎面遇到吕雉，吕雉见有一青衫男子在此，便施了一礼：“小女子吕雉见过这位将军。”

召平闻言诧异道：“姑娘怎知我乃一将士？”

吕雉闻言，微微垂首，声音清越道：

“将军龙行虎步，顾盼生威，虽着青衫儒雅，然眉宇间有金戈之气，指节带弓马之痕。雉虽不才，亦闻真将军者，藏山岳于形内，敛风雷于袖中。”

她眼波流转，余光似是无意地扫过项羽，接着道：

“况能与项将军并肩而行者，岂是寻常文士？”

召平闻言，不由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位女子。只见她容貌明丽，眉目含锋，如初绽红梅般清艳中带着凛然，顾盼间有洞察世情的聪慧，亦隐含着远超其年纪的从容。

他大笑道：“我见过不少女子，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聪慧之人，”他又将目光落在项羽身上：“少将军，你有福了。”

召平随着侍从走远，长廊拐角处便只剩下项羽与吕雉二人。项羽方才脸上的从容顷刻褪去，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攥住吕雉的手腕，将她拉至廊柱的阴影里。

“姑娘方才有何话同项某讲？”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吕雉抬眼，对上项羽询问的目光：“只是一些小事，少将军先去忙吧。”

“那我先去了。”项羽说着跟上召平的脚步。

吕雉看着项羽离去的背影，心中难免有些酸涩，她原以为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项羽已倾心于她，才有了昨日的月下之吻，哪知一切皆缘于醉酒之下的一时冲动。也罢，重生之后她选的这条路，本就充满艰辛和未知。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召平微微侧身，凑近项羽耳边，以袖掩口，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少将军，我观方才廊下那位吕姑娘，言谈举止皆非同凡响，眉目间隐有乾坤，乃龙凤之姿。”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补充道：“此等奇女子，世间罕有，少将军……可要好好把握。”

项羽握着酒爵的手微微一滞。他将目光投向殿外，脑海中浮现出吕雉那张时而明艳、时而冷清的脸庞，他时常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她身上有着的智慧和神秘，时常如磁石般吸引着他。今日召平如此说，他才方觉，每当他同她站在一起时，她身上的压迫感不容忽视，这种压迫感总是逼着他收回自己早就想表白的心意，难道那种压迫感便是龙凤之姿？

他仰头将爵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闷的回应：

“将军之言，羽……知晓了。”

陈胜王府邸内，烛火摇曳，陈胜焦灼不安地来回踱步，目光不时扫向门口。直到看见召平的身影出现，他才快步迎上，急切地问道：“如何？可否说动项羽？”

召平风尘仆仆，脸上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回禀大王，项羽已然应允，此刻正率麾下精锐渡江西进，欲与将军合力，共抗暴秦！”

“甚好！天助我也！”陈胜闻言，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脸上露出了多日未见的欣慰神色。项羽的勇力他素有耳闻，得其相助，对抗秦军无疑多了一分胜算。

召平见陈胜欣喜，略一沉吟，又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大王，臣此次前往，观项羽军中有一女子，颇为不凡。”

“哦？何等女子？”陈胜挑眉。

“此女名唤吕雉，乃沛县吕公之女，如今跟随在项羽身侧。臣观其言行举止，沉稳有度，目光深远，绝非寻常闺阁女子。更兼其容貌端丽，隐有…龙凤之姿。”召平措辞谨慎，却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龙凤之姿？”陈胜心下一动。

召平继续进言：“大王欲成大事，光复楚地，乃至问鼎天下，正需这等有福缘、有见识的女子辅佐。若能娶此女为妻，于大王声望、于未来大业，皆大有裨益啊！”

陈胜眼中闪过一丝热切，但随即又被顾虑取代，他摇了摇头，叹道：“可她是项羽的女人。项羽骁勇盖世，性情刚烈，我怎能夺他身边之人？此举岂非自毁盟约，引火烧身？”他虽心动，却深知项羽的可怕，不敢轻易触怒。

召平却似早有准备，低声道：“大王，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那吕雉若真是聪慧女子，便当知谁才是真正的明主。项羽虽勇，不过一介武夫，而大王您，乃首倡义兵、天下影从的张楚王！只要大王示以诚意，许以后位，何愁那吕雉不动心？若她自愿来归，项羽纵然不悦，又能如何？难道要为了一女子，与大王您这反秦盟主动干戈吗？届时，理亏的可是他。”

陈胜沉默了片刻，召平的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层层涟漪。权力的诱惑，最终压过了对项羽的忌惮。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你所言…不无道理。此事需从长计议，小心运作。你可有良策？”

召平微微一笑，凑近陈胜耳边，开始低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