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望着山下连绵的楚营,破口大骂道:“项羽小儿!我刘邦诚心投奔,共谋反秦大业!你却为了一个女人对我赶尽杀绝,你就不怕天下豪杰耻笑!”
张良看向怒火中烧的刘邦,提醒他道:“沛公,那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莫非项羽也知晓了吕雉实乃‘凤命’之事?”
樊哙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骂道:“我呸!那项羽就是个被婆娘迷了心窍的货色,成不了大事!大哥,咱们何必受这窝囊气!”
刘邦瞥了樊哙一眼,目光里带着三分无奈七分嫌弃,这黑厮方才浴血拼杀的勇猛确实令人心折,若非他舍命相护,自己此刻早已成了项羽剑下亡魂。可论起谋略机变,这莽夫与子房相比,真是云泥之别。
刘邦神色稍定,方才的惊怒已尽数敛去,他稍稍思量,也觉事有蹊跷:“子房言之有理,项羽若早知‘凤命’玄机,今日这场杀局,反倒说得通了,可这‘煮熟的鸭子’真要眼睁睁看它飞了?那本该是……我囊中之物啊!”
张良眉目一沉,突然心生一计:“沛公莫急,良倒是有一计。”
“快快说来!”
张良嘴角浮起一丝深意:“项羽纵得吕雉,我亦可以让他们之间心生嫌隙。”
……
经过了一场厮杀后,楚军大营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烟尘。士兵们正清理着狼藉的战场,一名士卒在翻倒的案几旁,忽见一抹温润光泽半掩于血污之中,他弯腰拾起,竟是一枚双面玉佩。
那玉佩质地极佳,是上等的和田青玉,色泽沉静如深潭之水,触手生温。形制颇为特殊,呈同心圆环状,却从中一分为二,可开可合。左侧半环上,以秦篆精工刻着一个“邦”字,右侧半环上,则对应着一个“雉”字。玉环边缘雕有玄鸟云纹,做工精巧,一看便知并非凡品,更似信物。
那士兵不敢怠慢,将它呈递给正在巡视的龙且:“将军,您看这个!方才在刘邦逃窜的位置捡到的,定是他慌乱中落下的!”
龙且接过玉佩一看,心头猛地一沉。
这分明是同心之佩,“邦”与“雉”这两个字并刻其上,其中深意不言而喻。他想起项羽方才在宴席上宣称吕雉是“我的女人”时的狂怒,不知他看了会做何感想。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玉佩为何偏偏落在如此显眼的位置?是刘邦真的仓皇遗落,还是……有意为之?若是后者,那刘邦的心机就太过可怕了。
他嘱咐那名士兵道:“此事万万不可说与他人。”
士兵伏首抱拳道:“遵将军令。”
那名士兵走后,龙且深吸一口气,深知此事万万不能让少将军知晓,他将玉佩收入怀中,正欲向范增营帐走去。
“站住!”
突然一声令喝,龙且身形一僵,止住了脚步,他猛然回身,项羽不知何时已立于他面前,面色阴沉地看着他,向他伸手道:“将你怀中之物交出来。”
项羽远远便瞥见龙且与士兵低声交谈,神色有异,又见他将一物匆匆纳入怀中,这般鬼祟举动,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那锋利的眼神让龙且心中一慌,看来此事是瞒不住了。
他这才缓缓将怀中玉佩取出,递给了项羽。
项羽接过那枚色泽尚佳的玉佩,指尖摩挲着玉面上“邦”与“雉”的刻痕,神色陡然大变,白日阴沉着的脸色已变为铁青。他紧攥着玉佩,转身便朝吕雉的营帐大步走去。
吕雉正对着铜镜梳理有些散乱的发髻,思绪还停留在“鸿门宴”一事上,今日她听闻春桃对她说刘邦前来投奔,上将军正在设宴相迎。她心中一凛,难道是范增刺杀刘邦失败,他才会出现在此地?想必宴席上已然是杀气凛然,她便再添上一把火,于是她换了身侍女服饰前去斟酒,刘邦自会因她悔婚而在宴席上失态,项羽便会有了杀刘邦的借口。哪知又让刘邦死里逃生,这一世的项羽不再心软,“鸿门宴”的结局却仍在这一世重演,仅凭她一人之力,真的能改变前世的结局吗?
帐帘在这时被猛然掀开,她闻声回头,还未来得及开口,项羽将那枚玉佩“啪”地一声掷于她身前的鉴奁之上。
“这是何人的?”项羽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吕雉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骤缩。她抬眸迎上项羽审视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将军既已认出此物,又何必多此一问。”
“你与他果然早有私情!”项羽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今日宴上,他唤你‘雉儿’,你作何解释?”
吕雉的腕间传来剧痛,却连眉梢都未动一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来私情?我逃婚来投奔项将军,将军为何还是不信我?”她微微扬起下巴,“若将军如此多疑,不如放我离开?”
项羽被她这句话给激怒了,她将离开他这件事竟说得如此淡然,好似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就未有发生过,他猛地逼近她,重瞳中翻涌着杀意:“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将军自然敢,”吕雉忽然轻笑一声,她抬手轻轻推开项羽铁钳般的手,从鉴奁上取下那枚玉佩,呈于项羽面前:“此物在此刻出现,将军当真以为只是巧合?”言罢将那枚玉佩猛然掷于地上,玉佩顷刻间被摔成两瓣。
项羽的目光一滞,落在被摔碎的那枚玉佩上,玉面上的‘邦’、‘雉’二字已从中间裂开。
他方才从龙且手中拿到那枚玉佩时,一种被人背叛和愚弄的感觉让他瞬间气血上涌,倒是未曾多想,若他们真有私情,她又怎会逃婚?又怎会在他面前摔碎玉佩?
见他的怒气稍有平息,吕雉继续说道:“刘邦起义之前乃沛县一无赖,整日里撩猫斗狗、混吃混喝,更何况他年长我数十岁,将军真以为我会中意此人?而非将军这般年轻、勇武之人?”
吕雉说着逼近项羽,她的眸中春光潋滟,满含万般柔情,还未等项羽反应过来,那双如桃花般娇艳的双唇已贴上他此刻焦灼的唇齿,项羽感到她的双唇有一丝微凉,唇齿间还夹杂着一丝香甜。
他的瞳孔微缩,一个女子怎会这般不知……他也是一血气方刚的男子,怎经得起她这般撩拨,一股热气从丹田处涌起,浑身如烈火般炙热难耐。他喉头微动,全然忘却了方才的怒意,取而代之的是,只想攫取这一片方泽,将她据为己有。想必她是‘凤命’一事已被刘邦知晓,要不以刘邦的好色性情,怎会如此执着于一人。即便全天下的男人都想拥有她,他也会护她一世周全,她只能属于他一人。
如此想着,他霸道地回吻着她,舌尖向她的贝齿更深处探去。而她的回应似乎也更加热烈,烛火微动,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欣长。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这才分开。
吕雉的一双丹凤眼向上微挑,抬眼看向项羽,唇边勾起一抹弧度:“将军可还信我?”说话间抬起一只纤纤玉手,隔着衣料划过他紧实的胸堂,她的声音陡然变得甜腻,温热的气息掠过耳畔,好似带着蛊惑:“我更喜欢将军这样健硕的男子。”
项羽闻言全身燥热起来,内心暗骂道:“这女子性情千变万化,真是个妖精!”
他拦腰将她抱起,走至床榻边。
此时春桃已至帐外,听到两人的对话,耳根不觉发烫,想不到姑娘平日里冷若冰霜,一双凤眼视人时如同睥睨天下,谁知和少将军在一起时竟是这般千娇百媚,她也是自叹弗如,姑娘为获少将军青睐,也真是煞费心机,她将帐门轻轻合上,朝着河边走去。
帐中轻纱浮动,项羽放下帐帘,他手指一挑,褪去身下之人的层层衣衫,一具年轻女子的妙曼**映入眼帘,直冲他的脑门,他轻抚她如玉的肌肤,手掌所过之处,如烈火燎原,她的面色已变得潮红。
肌肤相触的一刹那,这具年轻而强健的身躯仿佛蕴藏着无穷力量,一股前世不曾有过的奇异感觉沿着腹部腾起,如烈火般一路灼热蔓延,在吕雉脑中轰然炸响,她只感天昏地暗、如坠云端。
前世的她在这般年华时,不是在田间躬身劳作,便是替刘邦侍奉翁姑;不是在抚育稚儿幼女,便是徒步千里只为给丈夫送去一口热饭。日复一日,不曾有过片刻喘息。她总以为这些辛劳终会被看见,却终究只换来无数独守空房的漫漫长夜。那些年,她总是独自躺在床榻上,听着夏虫在夜色中低吟,望着窗外夜幕上无垠的星河,常常不知自己的夫君,此刻正身在何方。
她只知他是个好色之人,勿论行至哪里,怀中都有美人在侧,她以为刘邦做为男子只是贪一时之欢,最终还是会回至她的身边。
直至那夜,汉王宫的大殿似乎格外冷清。朔风吹过大殿时,她冷得直打了个哆嗦,她方从囚禁了她两年的楚营一路风尘仆仆归来,便被侍从一路引至汉王宫正殿。
然后,她看见了刘邦端坐在上首,比起两年前,他气色更佳,身形也似乎更显魁梧,眉宇间尽显意气风发的王者之气。而在他身侧,则紧挨着他坐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身赤红色的绮罗华服,华服边缘,是金线绣成的繁复花纹,高耸的云鬓上斜插着金步摇。她的容貌更是艳丽,肌肤白嫩得好似能掐出水来。她正微微侧首与刘邦低语,金钗随之轻晃,熠熠生辉,看向刘邦时的眼波流转,尽含娇媚之态。
刘邦正侧耳听她说着什么,脸上带着她久违的宠溺笑容。他甚至还伸手,轻轻拍了拍那女子置于案上的手背,动作自然而又亲昵。
吕雉手足无措地立在大殿中央,只觉那女子发钗上熠熠生辉的刺目光芒似乎灼伤了她的双眼。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误入他人盛宴的乞丐,一身粗布麻衣在满堂华彩中竟显得如此突兀和寒酸。她脸上的皱纹也在此刻提醒着她所经历的不堪岁月。
那两年的囚禁、担惊受怕、忍辱负重,那些为了活下去而付出的难以想象的艰辛,在这一刻,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不知过了多久,刘邦终于注意到了她,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站起身来,语气带着几分刻意:“你回来了!”
他身边的艳丽女子也循声望来,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好奇,随即迅速转化为一种恰到好处的恭顺,她站起身,微微屈膝,姿态优美。
吕雉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有哭,也没有质问,只是将佝偻了许久的背脊一点点地挺直。然后迈开脚步走向刘邦,每一步都感觉踩在冰刃上。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是,大王,我回来了。”
她未曾想到这一世的她竟学会了前世她最恨的那个女子——戚夫人身上的娇俏柔媚,前一世的她总是对戚夫人这勾引男人的造作之态嗤之以鼻,而这一世,她竟用此来迷惑项羽。她不得不承认,这世间大多男子都喜欢柔媚的女子。
项羽那低沉的娇喘声就如同一只被训服的雄狮发出的低吼声,让她感到无比兴奋,这个全天下最有力量的男人,今夜已经全然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