铝厂大院 第12章 012 不要太过苛刻

第十二章

赵佳佳变得沉默也更加努力，她更喜欢待在学校的时光，在那里她好像得到了安静，不用再想那么有的没的事情。

只是赵佳佳不知道的是在周一升旗后，侯千里去找了王老师。

王老师现在专门带高考班，看见进来的侯千里后，微微叹了口气。

侯千里对上王老师的神色，心中已经得到了答案，眼中的期待落空。

王老师会去赵佳佳的家里，和赵佳佳的父母谈，是侯千里请求的。

哪怕赵佳佳说不参加高考是自己的决定，哪怕他送了赵佳佳关于铝厂的资料和各种技术书，侯千里还是从赵佳佳的眼神中看到了羡慕和渴望。

可侯千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断说服自己也说服赵佳佳。

王老师是侯千里能想到最后的办法，如果王老师能说服赵佳佳的父母，那一切都来得及。

其实最初的时候王老师是不想参与这些事情的，当初王老师就是因为“多管闲事”被下放的。

而在那些年里，王老师受了不少罪。

侯千里找过王老师好几次，最后才说动了王老师。

王老师对上侯千里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却又说不出来了：“我没有见到赵佳佳，不过她父母是不赞同的。”

侯千里周六会去寻赵佳佳，也是知道王老师会在周六去，想要第一时间得到答案，至于那些技术类的书，也是想着万一……赵佳佳依旧不能参加高考而做的准备。

只是等侯千里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寻赵佳佳，就在家属院外面见到了赵佳佳，他看到赵佳佳是从外面回来，低落难过的模样，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仅仅是把书给了赵佳佳。

侯千里没有和赵佳佳说自己找这些书、在复习的同时咨询他父母和他父母的朋友总结出来的资料有多困难，反而说是家里不用的，一切都轻描淡写的，他甚至不敢听赵佳佳拒绝的话，落荒而逃。

等回家后，侯千里很想知道答案，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一，哪怕心里有了准备，可真听到的时候，依旧是难过和失望的。

王老师沉默了下，看着自己最看好的学生之一：“侯千里同学，像是赵佳佳父母说的，他们总是希望赵佳佳好的。”

侯千里问道：“可是老师，父母的希望，真的是赵佳佳的希望吗？”

王老师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赵佳佳的父母觉得有一个安稳的铁饭碗，在父母身边有依靠，对女孩子来说，是最好的未来。”

侯千里眼神中的难过要溢出来：“老师你也这样觉得吗？”

王老师第一次有些无法直视一个学生的眼睛：“可是谁又能肯定，让赵佳佳参加高考，就是对她更好呢？起码按照父母的要求，赵佳佳一辈子衣食无忧，安安稳稳的，而且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说到最后的时候，完全是王老师有感而发，衣食无忧、安安稳稳简单的八个字，却是当初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王老师低声说道：“侯千里同学，王佳佳父母考虑的并没有错。”

侯千里这一次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只是觉得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都该是赵佳佳心甘情愿的选择，而不是旁人觉得为她好，而让她做出违背心愿的选择。”

王老师看着侯千里执拗的模样：“可是你这样，反而让赵佳佳更难过和无措。”

侯千里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准备了技术类的书籍，说出了那样一番话。

王老师叹了口气：“侯千里同学，你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侯千里有些不死心地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你看时代在进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王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这需要一代代人的努力，终将有一日，我们不会只有遗憾，侯千里同学，老师知道你为赵佳佳感到可惜。”

“可是你不要对她的父母太过苛刻，他们可能在你的眼中不够好，可实际上你扪心自问，他们真的没有可取之处吗？”

其实王老师的话，侯千里的父母也曾与他说过，可是……赵佳佳等不到那个时候，错过耽误的梦想，又要怎么办？

而且侯千里的父亲告诉他，以赵佳佳父母接触的事情和认知，他们对赵佳佳确实不算坏了，如果侯千里是个女儿，他们会如何要求教育侯千里，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王老师说的话虽然和侯千里的父亲不一样，意思却是想通的。

侯千里觉得每个人都没有错，可赵佳佳呢？赵佳佳又做错了什么？

王老师看了眼时间：“行了，你回班上，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你能做的只有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哪怕真想改变什么，也要等你有能力了再说，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你自己的高考成绩，才是得不偿失。”

侯千里闻言，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说道：“老师，我知道的，谢谢老师。”

说完侯千里给王老师鞠了一个躬，这才离开。

王老师长长叹了口气，她愿意去找赵佳佳的父母，除了侯千里再三的请求，也有真的可惜赵佳佳这个好苗子，可赵佳佳父母的想法不能说是错的，只是……

在他们眼中，姑娘家有个铁饭碗，嫁个富裕人家，就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他们见过也经历过那个动荡的年代，才想让孩子得到安稳。

虽说男女平等，女子能顶半边天，可有些话说出来容易，真正做到就太难了。

现在女子的生活已经比过去好太多，像是王老师告诉侯千里的时代在变，赵佳佳生活在一个好的时候，却也不是特别好，以后会如何，终究是要看侯千里他们的。

赵佳佳并不知道侯千里私下做的事情，她让自己忙碌了起来，不仅要自己学习，盯着赵建国学作业，还要抽空给王小波补课。

自从那日在王小波家中吵架后，王小波还真的开始认真学习起来，哪怕晚上朋友来约，他也不在出门。

如此一来，虽然王小波的母亲李华觉得儿子过于听赵佳佳的话，可王小波的父亲王海却对赵佳佳很是满意，还私下和李华说，如果王小波真的想娶赵佳佳也不错，起码赵佳佳是带着王小波走正途。

这段时间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是赵佳佳终于收到了周少庭的信，白底红线的信纸上，周少庭写了自己在部队的情况，写了训练很累。

周少庭写了很多，却没有写离开前为什么抱了赵佳佳那一下。

在周少庭走后，赵佳佳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们都在长大，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一瓶橘子味的汽水三个人分着喝都能开心很久。

周少庭已经有了未来的方向，而赵佳佳和王小波他们也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

赵佳佳看着信最后一行写着“盼回信，周少庭”这几个字有些失神。

不知道是信中并未提及的话，还是等待的太久，对于赵佳佳而言，周少庭离开时候那一抱带来的悸动已经消失了。

赵佳佳没有脸红心跳去想念的心思了，她隐约感觉到有些东西有些事情，他们是错过了，虽然有些怅然却没有太难过，可能是难过了太多次，也可能是在面对未来的路上她已经没有精力为这些事情分心了。

想了一会，赵佳佳找出了纸笔，写下了回信，她没有写太多自己的事情，只是关心了下周少庭在部队的情况，写她和王小波都一直在等着他的信，让周少庭多保重一类的话。

当初好像有说不完话的青梅竹马，不知道在那一刻变得生疏了起来。

赵佳佳很快就把信写完，仔细折好放在一旁，拿出了侯千里给她的那些技术相关的书翻看了起来。

七月初的时候，赵佳佳他们已经不用去学校了，因为七月七日到七月九日是高考的时间，而赵佳佳他们学校是考点。

这段时间是高考生最后的复习阶段，谁都不能打扰到他们的学习。

而且赵佳佳他们也高中毕业了，等到高考结束，他们就能拿属于自己的高中毕业证了。

七月六号的时候，侯千里他们这些高考生可以回家调整、提前熟悉考场，而赵佳佳他们是要到学校，按照老师的要求摆桌椅的。

赵佳佳还在校门口的布告栏里看了侯千里他们考场的情况。

侯千里运气不错，是被分到了本校考试的，倒是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到陌生的地方考试。

赵佳佳看了几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沉默地去跟着同学一起打扫教室，在桌子的右上角贴上考试座位号。

让赵佳佳没想到的是今天陈爱梅竟然也来了，这还是陈爱梅嫁人后第一次来学校。

赵佳佳有很多话想要和陈爱梅说，可是今天却没有说话的心情。

其实不单单赵佳佳，好像所有同学都不想说话，哪怕早就决定要参加招工考试的同学，在这一刻也变得沉默起来。

ps：不是在为赵佳佳的父母开脱，不说那个年代，就是现代，还是有很多父母都觉得女孩子不用太拼命，不要离家太远，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就可以了。

更何况那个时候，对于赵佳佳父母而言，女儿有一个稳定的铁饭碗，嫁给一个知根知底的正式工，给她准备该有的嫁妆，并且让聘礼全部带走，已经是很宠女儿的人家了。

赵佳佳的父母并不是坏人，他们对女儿好，却更重视儿子，因为在他们看来，儿子是养老的，而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赵佳佳在那个时候，生活已经是比很多女孩幸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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