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的谁的电话……
茶未未面不改色心不跳,随口答道:“我们社团社长,问我下周三社团聚会去不去。”
他就这么一边答着,一边被扶起来。
他本就轻,陈廷皓和杜浔哪怕任一人把他捞起来也轻而易举,更不要说是两个人一起。
“哦……”陈廷皓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尾音略长,这么应了一下。
“走吧,今天和我一起出去玩怎么样?”陈廷皓扶着茶未未,提议道。他凝神看着茶未未的脸,似是想看清对方回答这个问题时的表情。
“……”
茶未未心里转了一转,转而看向杜浔,杜浔面无表情地看回来,潜台词:想去就去。
也是,杜浔又不会拦着他。
茶未未想,便不再问杜浔,遂对陈廷皓巧笑嫣然,
“好啊。”
答应了这场没有经过提前约定的约会。
茶未未上了陈廷皓的车,临上车时不忘回头跟杜浔挥手:“我走啦!”
杜浔已经转身朝回去的方向走,闻言转扭头瞥回来,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茶未未便同杜浔暂时分开,被陈廷皓带去约会。
茶未未坐在副驾驶位上,透过后视镜看马路上正相携走过斑马线的一对老夫妻,那对夫妻看起来都年逾古稀、头发花白,茶未未多看了他们一眼,白皙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问:“你打算带我去哪啊?”
陈廷皓的手放在方向盘上,食指曲起,指节没有节奏地、缓慢地敲打着,一下、一下,虽然车里开着空调,夏季的聒噪浮乱——没有一个季节不聒噪浮乱,夏季要更甚,陈廷皓刚才又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这会就有点不耐烦:
“等会就知道了。”
茶未未小手托着自己白嫩的下巴,凑得离陈廷近一点儿,轻声道:
“地点,就由我来决定吧。”
他声音明明很轻,脸上的表情也是无辜的,偏偏仍带着点难言的勾人气息,甜蜜又诱人。
陈廷皓被他勾得顿时起了期待,饶有兴味地偏头看他,摸一把茶未未的脸,低声道:“行,听你的。”
手底下摸到的皮肤滑得很,陈廷皓摸了一把,还想再撸猫似的撸一撸对方脖颈,茶未未却已经在嗯了一声后,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副他要睡觉了不要打扰他的架势。
陈廷皓悻悻收回手:“啧。”
茶未未在一分钟后说出了接下来想去的地点,并说他今天一天都属于陈廷皓。
两人的一日约会,就这么随意地开始了。
至于原本打算找白飞聿的计划,由于中途被打断这么多次,干脆先搁置好了。
反正茶未未也不是那么想去找白飞聿,这事儿又不紧急。
陈廷皓本以为茶未未会说去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方,谁知道茶未未上下嘴皮子一搭,说:“去书店。”
书店?
这么清心寡欲的地方?
行吧行吧,去就去。陈廷皓载着茶未未前往附近一家书店。
时光来而复去,这年头国内的实体书店就和国内的音乐市场一样,要么青黄不接,要么偶尔泡沫似的飘起来又碎一地,啪。
有固执情怀的人可能会嘶吼感叹着“××已死”“文化荒漠时代”,大多数人倒没什么感觉。大部分人民群众要关心的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他们要吃喝拉撒睡要学习要工作,要哭要笑要钱,要爱要被爱要做/爱……哪有空管什么荒漠不荒漠。
不过这也就导致,陈廷皓原本想在附近找家书店,谁知道兜了一圈没找到,地图上显示最近一家评分高一些的书店也在五公里开外。
没办法,陈廷皓只好载着茶未未,多花了一些时间才抵达目的地。
到了书店门口,两人下车,一路朝里走。
书店内部都大同小异,好在这家书店内部布置得还蛮干净,角落里也摆着生长得正好的绿植,瞧着清新宜人。店里客人零零散散几个,没什么人说话,很安静。
茶未未和陈廷皓几乎肩挨肩站在一排书架前。陈廷皓比茶未未高出大半个头。
陈廷皓其实根本对书店没兴趣,只是因为茶未未提了他才来的,因而,进来这里以后,他便颇有些兴致缺缺。他随手拿起一本摆在最上面的书,书名是:《北极村童话》。童话?他连翻开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陈廷皓不自觉地看向身旁的茶未未——
茶未未看起来则专注得多,正翻开一本并不算厚的书,小模样聚精会神的,眉眼都似浸在一种奇妙的、宁静的氛围里。
陈廷皓从没见过茶未未露出这种模样,或许是出于好奇,视线从茶未未的侧脸,飘到茶未未手中所捧的书上。
这本书用纸质量不错,字迹打印也清晰,书上大片大片的留白,打印着一首诗。
陈廷皓顺着茶未未专注的目光,瞥到对方正在看的这首诗中的其中一行:“恋爱长什么形状?”
嗯……?
好像在哪听过……陈廷皓心里那股子不耐烦悄然散了,半垂眉眼,将这首诗从上到下完整地看下来:
是寺山修司的诗,名叫《小小的恋爱故事》——
“见过恋爱吗?
没有,尽管有恋人
恋爱长什么形状?
没有形状哦
那么,颜色呢?
也没有颜色
味道呢?
也没有味道
那是妖怪吧
是的恋爱的另一个名字叫妖怪
打开门睡吧
为了让你的妖怪
让恋爱能轻轻地走进来”
茶未未看得津津有味,察觉到身畔之人也聚焦过来的视线,抬眸,对对方弯起眉眼,抿唇,露出一个软软的、眼神晶亮的微笑来,“你也喜欢?”
为了不破坏店内安静环境,他一边尽量压小压低声音,一边把书合上,使封面展露出来,封面上写着这本诗集的名字——《寺山修司少女诗集》。
茶未未此时此刻,小脸上沐浴着柔软的、孩童般天真的光泽,说不上是真是假,他仍对陈廷皓含蓄地笑,但很开心的模样。
和陈廷皓以往见到的茶未未的模样似乎都不太一样,
很……可爱,甚至,还很甜,像……拆不开的糖果。
但此时此刻的茶未未,竟反而多了几分真实感。
陈廷皓不知怎的,愣了一下。
没有回答茶未未的话。
他这才发现,茶未未的眼睛其实是很好看的。书店里安静得过分,在炎热的夏天,室内的冷气正好充足。
陈廷皓看着抿唇笑的茶未未,方才刚看过的某句诗弹幕一般在脑海中飘出——“是的,恋爱的另一个名字,叫妖怪”。
“发什么呆?”茶未未对着陈廷皓挥挥手,眨巴眨巴眼睛,“你要是喜欢,那就也买一本吧。我们刚好一人一本。”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甜蜜味道。
“……嗯。”
陈廷皓拉回茫然漂浮的思绪,低头看着自己眼前的少年。
心跳倏然地,漏了一拍。
又奇怪,又好笑。陈廷皓觉得自己疯了,可是茶未未过去对他笑的每一个时刻,和今天的笑重叠在一起,在他脑海里飘啊飘,纷乱的,使他抑制不住地又瞥向已经换了一本书扫着玩的茶未未。
茶未未这时的侧脸很安静。
陈廷皓心里却突然有点乱。
从书店里出来,陈廷皓主动帮茶未未提他买的书,整整一袋子,刚好凑了个吉利的八本。
接下来他们俩去的是酒店。
抵达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后,一袋子的书都扔在后备箱里,孤零零的,根本没人管。
到前台开房,上楼,拿门卡开门,一切步骤水到渠成。
一进门,茶未未就被陈廷皓迫不及待地抵在墙上,火热的吻落在茶未未脖子上,简直就像马上就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茶未未仰着脖子,眼神平静地打量陈廷皓。
陈廷皓抱着茶未未,鼻尖嗅着对方身上的淡淡奶香,不知怎的,今天特别想对对方做那一件最破格的事。
却被茶未未抬起小手,抵在他的肩上。
“嗯?”陈廷皓眸中的温度稍稍冷静下来,对于茶未未的这个动作表示疑惑。
茶未未睫毛颤了颤,眼尾泛着桃花般的红色,眼神却纯洁,如小鹿。
他顿了顿,唇瓣抿着,对陈廷皓的唇,轻轻啄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这小模样映在陈廷皓眼中,简直过于得蛊惑人,清纯又艳丽。
陈廷皓眼神一变,原本束着茶未未腰肢的手,不禁将之束缚得更紧。
窗帘拉着,房门也紧闭着。陈廷皓的思绪如没了缰绳的马,漂浮着卷起各色碎片,最终被眼前这个少年统统收拢,聚在这少年一人身上。
心跳声如鼓,如此清晰,响在陈廷皓胸腔内,一下、一下……
茶未未却突然推开陈廷皓,一眼也没看对方,面无表情地朝外走。
陈廷皓僵在原地,目露错愕。
茶未未走得决绝,背影纤细而潇洒。
陈廷皓反应过来,唇上仿佛还残留着少年的味道,他胸膛起伏、蹙紧眉头,对着茶未未的背影没好气地喊道:“茶未未,你干什么?!”
茶未未顿住脚步,缓缓回头,惫懒地望着他,语气却是轻柔缱绻的:“亲爱的哥哥,你好没意思。”
说完就再也没回头,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说他没意思?!
陈廷皓瞪着眼睛,感到一股火直往头上冲,气得他握紧拳头,一拳锤在墙上。
下一刻,陈廷皓半垂了眸子,那股子火气竟不知不觉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悸动与渴望。
他舔舔唇瓣,突然低低的、自嘲地笑了笑。
他好像,开始对刚才那个男孩子上心了。
不是因为别的人、别的什么原因,只是单纯的,因为那个男孩子的本人。
那个叫做茶未未的男孩子。
自己真是贱啊。
陈廷皓内心这么对自己说。但就是这么奇妙的,而且贱的,他第一次真正有了去关注去了解茶未未的念头。
茶未未把陈廷皓一个人留在酒店走廊上,踮起脚尖吻了一下人家就跑,行径跟日完就提裤子走人某种程度上似乎相似。
陈廷皓却对茶未未真正的上了心。一旦上了心,当然就没法对茶未未很可能还会和别的男人吃饭、约会甚至接吻、睡觉的事实毫无芥蒂,于是陈廷烦恼起来。
——且对于茶未未的男朋友徐连城,他心中突然多了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
可茶未未才不管陈廷皓在想什么呢,他接下来半个月根本就不怎么理对方,觉得对方老打电话给他,烦,索性就把人家划入了拉黑名单。
因为他确实忽然觉得陈廷皓没意思了。
对于没意思的男人,他会很快失去热情。
——这操作可把陈廷皓气得牙痒痒。
半个月时间,陈廷皓一边被茶未未气,一边在脑海里不可控地总是想起茶未未的身影。
茶未未就没心没肺的快乐多了,一边上学一边跟白飞聿学画画。不过因为要躲着烂桃花们的缘故,平素需要小心一些。
毕竟不能翻车。
半个月后,反派许重行正式回国。
反派许重行、主角徐连城,以及娱乐圈某资本大佬、男配陈廷皓几人明天将在横山高尔夫球场齐聚,既是娱乐休闲也是谈公事。
茶未未打起精神来,兴致勃勃地决定也央着徐连城带他去——他要见反派许重行第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