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寺隐匿在青山环抱之中,清晨,雄浑厚重的晨钟带着穿透一切的磅礴力量,撞碎了山间缥缈的薄雾。钟声悠悠荡荡,在山谷间来回激荡,惊起了一群栖息在枝头的鸟儿,它们扑腾着翅膀,飞向天际。时光站在古寺的庭院中,脚踝被麻绳紧紧勒住,一股麻意从脚踝处不断传来,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噬。
懒师父双手沉稳地将结绳的末端,系在古老的柏树上。这棵柏树年代久远,树皮皲裂的纹路错综复杂,像极了褚嬴消失那夜,棋盘上触目惊心的裂痕,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神秘。“蒙眼联棋,绑腿三炷香。”老和尚一边不紧不慢地敲着木鱼,木鱼声和他的话语交织在一起,悠悠地传来,“心若不通,棋便成劫。”
俞亮静静地站在时光的左侧,他的呼吸声沉稳而规律,仿佛平静湖面下的暗流。那股熟悉的松香,混合着昨夜雪松沐浴露的味道,如同一缕轻柔的丝线,丝丝缕缕地缠上时光的鼻尖。时光试着轻轻挪动膝盖,可刚一动作,就立刻被绳结反馈的力道扯得重心偏移,身体微微摇晃。这时,他才惊讶地发现,两人的绑腿方式,竟是模仿围棋打劫时的连环扣,一环紧扣一环,紧密相连,仿佛在暗示着他们在这场棋局中不可分割的联系。
“你心跳声吵到我了。”俞亮突然开口,蒙眼布下,他鼻梁的线条比平日更加锋利,宛如一把出鞘的剑,散发着冷峻的气息。他腕间的电子表,不知何时被换成了檀木佛珠,此刻,佛珠正随着他的脉搏微微震颤,为这个场景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氛围。
时光反手摸到棋罐边缘,指尖触碰到冰凉的云子,这触感让他瞬间想起北斗杯决赛时,俞亮汗湿的掌心。“封建糟粕。”他故意将黑子重重拍落,棋子与棋盘碰撞,发出震天的声响,“早知道该带洪河来,他能把这破绳子烧成窑变釉。”
第一枚棋子落下的瞬间,一阵山风突然呼啸着刮来,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掀起了蒙眼布的一角。在视觉残留的残影里,时光看到俞亮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松动,脸上竟浮现出一抹笑容。二十年来,这是他头一次发现,俞亮的虎牙尖上有个小豁口,就像是被岁月啃噬的棋谱缺页,带着一丝独特的韵味,打破了俞亮平日里一贯的严肃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