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事,你今年还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吗?”
温何问道,眼里泛着细碎的光亮,耐心问道。
“对。”池岛回答道,有些没明白温何为何会再次提起之前确定好的事。
“虽然,他,已经讲清楚缘由,但我还是想要问你,真不是陆知屿强行要住在你这里吗?”温何停顿一下,但还是问出真心话,眼中闪烁着担忧和关心。
“是的,虽然过程有些意外,但我暂时会收留到他和大黄找到新房子住。”
却见池岛总是出神的眼睛里泛起一丝笑意,她看向温何,目光定定,没带什么犹豫。
“为什么会突然笑?”
温何没明白池岛为何会笑,但却单纯被这笑容吸引,他的耳廓有些发热,眼神流露出几丝不知所措,却仍旧强装镇定道。
“因为你总是这样啊,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会提前跑到我的面前,不过,这次我能应付来的,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她认真道。
“只是······这次吗?”温何语气变轻,眼神也多了些池岛读不懂的情绪。
“还有明天的事,往常每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去,你真的不用担心。”她想起了温何刚才的问话,认真安慰坦白道。
“嗯,我明白了,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温何失去了往日的温和,就连笑容都有些勉强,他挥了挥手没再多说些什么便告别了池岛。
“那好,你回家也注意安全。”池岛嘱托道,并没分清温何突然转变的缘由。
她跟出去送走了温何,并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陆知屿。
却见陆知屿也神色清冷,他沉默地注视着两人告别的全程,但却在池岛视线转向自己时回避开。
“回家吧。”池岛朝着陆知屿说道。
“好。”他闷闷道,跟在池岛身后,并不多言。
两人走进屋子里,门被关上。
大黄缩在陆知屿在客厅新添置的猫窝里,它看着进来的两人,有些无精打采。
“你什么时候找到新房子。”
池岛换好鞋随口问道,这是在她注意到陆知屿在她家增添了很多小的新家具后,第一次提出的问题。
“很快。”
陆知屿脱下厚外套,声音有些闷。
他并没有去看池岛,换好鞋也跟着很快回到自己的卧室。
卧室门被关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池岛看向卧室门的方向,有些愣住,只觉着今晚的陆知屿和温何都似乎变得很奇怪。
*
温何从池岛家楼下的单元门走出,他本想离开,却还是慢慢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望着居民楼那团暖色光亮,心却很乱。
“连自己的心意都没弄清,又凭什么自以为是地替池岛做各种决定。”
陆知屿的话回荡在脑海中,他回想起当时的辩白。
“我只是在保护她,免受你这种人的伤害。”温何看向陆知屿眼神带上自己都未曾觉察的敌视,内心却因对方的质问有所动摇。
他只是在守护池岛,就像全家搬到安市后父母叮嘱的那样,要和池岛一起上下学回家,要把池岛叫回家一起吃热气腾腾的饭菜,要保护好独身一人处在春海市的池岛,要主动关心提醒总会加班忙碌的她按时吃饭休息······
只是,朋友间的守护和关心。
“保护池岛?她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她······”陆知屿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慢慢停下,眼眸微垂,神情稍显落寞。
“总之,你认识了池岛这么多年,还不够了解她吗?”
他缓过神后收起眼神中的复杂情绪,语气冷漠又锐利。
温何很想继续辩白些什么,用一些具体的事件反驳陆知屿的话,可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个印象中总是脆弱需要被他守护的人,反而并没有真的求助过他什么,无论是难缠的周兰,抑或是三年前那场官司。
好像只有自己,一厢情愿的把自己摆在了骑士的位置,认为她是需要被保护的,外界都是有害的,她是永远需要被帮助和拯救的。
温何的话堵塞在喉咙里,化成轻飘飘的棉花,又反作用于自己,堵塞成难以下咽又沉重的秤砣。
太多思绪和疑问在心中杂乱无章,牵扯不清,于是他不再与陆知屿争辩。
他敲响了那扇门,看到往日熟悉总会让他紧张牵挂的池岛。
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圆眸杏眼,却总是半睁着眼理智冷静,因为身高的原因,她看向他时总会仰起头,像一只无精打采刚睡醒的小鹿。
“明天的事,你今年还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吗?”
他重复问了每年都会问的问题,有些固执,但还是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得到回答后他又不甘心地问了有关陆知屿的问题,却意外看到了她的笑。
等他继续询问时,却收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因为你总是这样啊,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会提前跑到我的面前,不过,这次我能应付来的,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池岛的答话回荡在耳边,站在楼下望向那间散着暖黄色光的温何却很失落和茫然。
他不是童话故事里的骑士,她也不是什么等待拯救的落魄公主。
那些以父母和奶奶为起始的对池岛的特殊和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发酵变质,掺杂了未名的私心,带动着他一次次固执地挡在她身前,为她遮住那些她本就不以为意的“伤害”。
而他的心意究竟是如何呢?
一阵寒风吹过,复杂的情绪萦绕在心里,温何还是再次挪动脚步默默离开这里。
他走回车,车里的暖气慢慢驱散覆在玻璃上的白色雾气。
温何很清楚,一切复杂念头起源于他从未看到过真实的池岛,也从未看到过自己真实的心意。
真相已被挑明在光亮之中,那些萦绕在心头的真实感受再也无处躲藏和逃避。
*
夜晚的时间还很漫长,等陆知屿再次从卧室里走出时,客厅和池岛卧室的灯已经关闭。
他知道池岛今天请了假,为明天的事提前休息。
陆知屿接过一杯温水,脚步却停留在客厅,视线看向那扇已经熄灭灯光的卧室。
直到杯子里面的水变凉,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