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下小厨娘 第17章 金瓜栗子蛋糕

段昭临飞檐走壁顺着屋檐，翻进了元清和的房内。

“明远，你又不走正门。”

元清和倒像是习以为常，无甚大的反应，闭着眼享受着纤纤玉指的按摩。

他轻轻抬眼，含情脉脉的望着侍奉他的女子，把手摸在她的娇嫩脸颊上，“小红梅，你先出去吧。”

唤作红梅的女子小脸一红，垂下头退了出去。

段昭临背对过身子，无眼看他这一脸妖孽相，他的脑袋此刻嗡嗡作响。

元清和将一壶水倒入茶盏内，嘴里咂摸着新到的茶叶，“这方山露芽果然名不虚传。”

突然眼神一转，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你打探到什么了？”

“你三叔怕是不安分，有参与立储之心了。“段昭临随意抽出一卷书卷。

“他与宫中什么人见面了？”

段昭临摇摇头，“不知是哪宫太监，没看清脸。”

一阵沉默过后，元清和重重叹了一口气，“我这三叔，唉，非要淌这趟浑水。”

“你呢，白岩城之战可有什么发现？”

“宋大人来信，与太子一党怕是脱不了干系。”

元清和站起身，“太子与魏王的争斗已是公开的事实，你始终不站队，已成为他们的眼中钉。”

“太子敢对你下手，保不齐做出什么更大的祸事来。”

*

一大早，姜悦盈就敲门，让下人通传，留下一纸信笺递给元清和。

她回去的路上也没闲着，去西市溜达一圈，想看看今日市集上有甚新鲜玩意。

这市集摊子太多，中间的过道就狭窄。她被人流推着撞到了个头还没她高的俊秀男子，这身高不禁让姜悦盈多瞧了两眼。

这女子明显是女扮男装，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跟着的人竟是文安县主，县主一身男子打扮，不仔细瞧并无女儿家的娇俏模样，贴着的假胡须倒有几分以假乱真。

“你这玩意怎卖？”文安看上了有各种形状的糖人。

“十文一个。”

见她要买糖人，姜悦盈心觉不值，上前，“小文郎君，怎在此地？”

文安县主认出眼前的女主是昨日元府的小娘子，自知被认出却未拆穿，就顺着她的话，“来逛逛，姜娘子。”

姜悦盈上前道，“郎君对洛城人生地不熟，还是我来带你好好逛逛吧。”

顺势带离那摊贩，走远了才小声提道，“文安县主，那东西不值那么多钱，你要喜欢我给你做。”

“哦~我只是看着好玩。”

“你如何认得我的？”

姜悦盈捂着嘴，强忍着不笑出声，“你旁边的小娘子更容易认些。”

只见她的贴身婢女香蓉嘴边的右胡子已掉下一半，文安才知主仆俩已经露馅，只得回客栈重新打扮。

觉得这小娘子怪有趣的，也一并拉姜悦盈一起。

*

洛城临福客栈一楼

“姜四，有无旁的好玩的地方？”她眨巴着眼睛。

“比如鬼市。”

长安鬼市名声在外，洛城有没有她倒真不知道。

旁边上水的小厮插话，“有的，三位客官。”

“可鬼市一向邪乎的很，娘子……郎君你不会想去吧！”香蓉生怕自家县主一个想不开闯进去。

“这有甚怕的？都是些背后有心之人搞出的鬼。”文安摸摸自家香蓉的头，“乖，没鬼的。”

夜幕降临，圆月高挂，寒凉的月光洒在地面，一层薄雾笼罩在古老的庙宇之上，只能看到寺院破败的一角。

登上台阶，庙门前有两尊残缺的石狮雕像，门口长满了杂草野花。

一阵风飘过，雾气随之消散开来，寺庙楼宇上挂满了风铃，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枯草的影子形成一种诡异的倒影。

据传这是前朝建立的永兴寺，有九层宝塔之高，是有史以来最高的佛塔寺。

后因一场大火焚烧尽毁，被当地县衙修建为城隍庙，因地处郊外偏僻少人，慢慢荒废成了这鬼市的门市。

风铃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汗毛直立，“这里好吓人呐。”香蓉拉紧了文安的胳膊，贴的更近了些。

走进庙内，有两尊残损的佛像摆在殿前，断臂佛像和缺耳菩萨。

金漆脱落，字迹模糊，难以辨认，三人跨过门槛来到后殿，通往鬼市。

市集光线灰暗，摊主拿着松明火把照明，两旁挂着几个红灯笼，青石板上隐隐有鬼影闪烁。

这里和官市确实大不一样，摊主和顾客都戴着面具，互相交谈甚少，只比划，成交速度奇快。

姜悦盈见这里人人戴着面具，便挑了三个竹篾遮面给县主、香蓉戴上。

鬼市的另一边，两位身着黑袍侠客打扮的年轻郎君一前一后，慢悠悠的环顾着摊位。

实则在跟着前面的一位戴着靛色犬牙面具、身子佝偻的中年男子。

前面的郎将一袭玄色长袍，外披黑色披风，腰间系着革带挂着长剑。

斗篷下的男子剑眉星目，清风吹起他的一缕发髻，眼神锋利，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后一位身着黑色长衫，腰下挂着腰包和玉佩，身形修长飘逸。

面容俊朗清秀，眸中温润而玉，嘴角微微上翘，让人如沐春风，一副读书士人模样。

下一秒温润书生一脸怨恨，怨气恐怕能和地下的冤魂相提并论了，“段昭临，你抓人非拉上我来这劳什子鬼市作甚？”

真不知道他哪根弦搭错了，放着好好的清酒不喝，一个武功全无的文弱书生就这么被被骗到鬼市来了。

摊位上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珠宝玉石，古董字画，还有些瓶瓶罐罐的丹药之类的。

甚至军营里用的箭弩胃胄、波斯走私来的货品都有，鬼市果真名不虚传。

中年男子神色慌张，脚步速度极快，丝毫没有想要买东西的样子，反倒像是在找什么人。

在巷口踌躇犹豫了一下，选择右拐进入更繁华热闹的那条，依然行色匆匆。

不巧迎面撞到一位银袍老者，将其扶起后接着赶路。

他穿过石桥，不料身子变得歪歪斜斜的，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有人落水了。”

“不好！”段昭临和元清和对了一个眼神，自己先快步跑了上去。

香蓉和姜悦盈怀里抱着大包小筐，二脸无奈似左右护法立在文安旁边。

“前面出了什么事，怎人如此多。”文安发现桥旁围了一群人，也好奇的凑上去。

那人被好心的两位壮年男子抬上岸。

一人试探他的鼻息，颤颤巍巍的说，“死了……”

“好端端的人，刚救上来就这么没了。”

“是呀，真可惜。”

鬼市本就神秘莫测，人多眼杂，突然死了个人，刚还围的几十号人全都散开，生怕自己惹祸上身。

段昭临蹲下身子，卷起其袖子，探了脉搏和鼻息，摇了摇头。

“好呀，人没抓到，尽给我找事做。”

元清和看着这具突如其来的的尸体哭笑不得，今夜看来是个不眠夜。

姜悦盈远远认出了那蹲下的男子是段昭临，感觉遇到他总没好事……

“哎，那不是元家郎君吗？”文安拉着她往前走。

姜悦盈低着头，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见过文安……县主。”元清和见到三人的打扮，一愣又轻笑一下。

文安嗖一声，甩开折扇，“我这身装扮如何？”

随之严肃起来，“好了，不闹了，这是怎了？”

元清和解释道，死者是一具案子的逃犯，追击此处没想到被水淹死了。

段昭临斜着眼睛，瞅了一眼后边远远站着的男儿朗，竹篾下眼睛圆圆的的，下半张脸被遮着。

元清和随着他的目光，这才看到姜悦盈。

姜悦盈只得上前，刻意避过段昭临的眼神，“今日有缘遇见县主，陪同县主四处转转游玩。”

“玩，就玩到鬼市来了？”

男人冷哼了声。

这语气一下子把姜悦盈激怒了，总摆出一副懂得许多的姿态，比她多活几年就能这样随意教训她吗？

她垂着头，硬是不瞧他，“是我考虑不周了，还望段郎君恕罪。”

“不必责怪悦盈，是我想来的。”

文安冲段昭临挑了挑眉，一人做事一人担，不愿姜悦盈替她受过错。

段昭临自知自己有错，可又说不出话来，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

一旁的元清和正盯着尸体发愁，突感后方一股冷意，发觉今日这两人好像不太对付。

他出来打圆场，“悦盈娘子，听说你有事寻我。”

姜悦盈将自己想租铺子的计划讲了出来，想让他帮着出出主意。

元清和一口应下，“我托人打听打听，过几日告诉你。”

随后还夸了几句她昨日做的点心，“家里的长辈都很爱吃你做的栗子糕。

一传十，十传百，怕是日后你要忙一阵子呢。”

姜悦盈满心欢喜，“多谢元参军肯信我这个小丫头。日后若是有需要，请你托人送到城西朝晖巷西数第八间。”

见他疑惑，多解释了几句“我一相熟的阿姊住在此处，每日来观内祭拜，若有甚消息我也能知道。”

“悦盈，可以呀你！答应我的糖人可不许忘了。”文安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这时候，河南府的官兵噔噔蹬也来了。

他们三人也离开，留下元清和处理此事。

望着远走的背影，元清和总觉得后脊梁凉戳戳的，他又做错了甚事。

段昭临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吐出，“要回道观吗？”

姜悦盈一路上担惊受怕，就怕又要和他独处。

就借着要为县主做糖人的幌子，今夜不回观内。

文安一把搂过姜悦盈，“如此甚好，你来陪我。”

段昭临脸色阴沉，就这么见不得他吗。

租铺子这种小事宁可麻烦元清和也不来找他，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云石还小声嘀咕着，“姜娘子怎不一起。”

车厢内的男人冷冷的传出，“闭嘴，快走。”

云石讪讪的闭上嘴，“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