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神 第11章 鳞渔村

传闻在凡界出现了一种神奇的丹，他们称呼为仙丹。

据说此丹具有起死回生、白骨生肉之奇效，甚至能延长寿命，达到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之境。

这则消息如一卷风，很快就吹向了修真界。

不少修士下届去寻此仙丹，却发现所谓的仙丹竟是量产的。

作用是有的，但没传得那么离奇，类似修真界的疗伤丹药，对筑基以上的修士而言，只有微乎其微的效果。

可为什么凡界会大面积出现上界的丹药呢？这正是司清翌下凡探查的原因。

任务单上清楚写明，前往鳞渔村查明仙丹出现的真相，报酬可观。

虽然此次任务难度等级连丁级都未达到，但司清翌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仙丹的消息最先是从名为鳞渔村的小村庄传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吸引了无数人前去探寻。

而这个小村庄也证实了仙丹的存在并非虚言，几颗丹药瞬间便被拍出了天价。

鳞渔村每天供给五十颗仙丹，却依旧供不应求。

但后来不知怎么的，所能提供数量是越来越少。

说是仙丹有一味材料缺少，正在积极想办法解决。

尽管如此，前去鳞渔村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也有不少人是奔着银光鳞去的。

那是能在光照下熠熠生辉，如流光般华美的扇形薄片，可以作为装饰或研磨成粉用来制出华美的衣裳，深受女子喜爱。

司清翌去的时候很不巧，整个村子处于封闭状态，这样的情形已持续了一周有余，他只得在邻村的客栈暂作栖身。

在此期间，司清翌听见有人大叫着，说是见到了怪物。

看男子战战兢兢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待等人情绪稍趋平稳后，他询问道：“那怪物长什么模样?”

男子仍喘着气，粗声答道：“那怪物浑身覆盖着不规则的鳞片，体型与我相仿，细思之下，有些类似蜥蜴成精的模样。”

司清翌又问：“你是在何处见到这怪物的？”

男子领着司清翌走到门口，指着远处的林子道：“就是那里，还好我跑得快。”

男子所指的地方是两村的交界处，看来那怪物有可能是鳞渔村跑出来的，或许是某种蜥蜴族半妖。

半妖通常指的是拥有人的形态，但在身体的某些部位留有妖兽特征的生物，他们无法像真正妖兽那样，可以在人与兽两种形态间自由切换。

人与妖兽结合生出的孩子会有三种可能，一种是纯正的人族血脉，一种是源自父母一方的妖族血脉，而最后一种便是兼具双方特征的半妖

若是蜥蜴半妖从上界带出的丹药，倒也说得通。

这间客栈在半夜又迎来一位上界的修士，司清翌在与对方攀谈之间，得知王其亦是为鳞渔村之事而来。

不过王其的任务署名地就在鳞渔村，任务要求是为鳞渔村村民治病。

司清翌心中生疑：究竟是何严重的病，竟需请上界的修士前来来诊治？

恰好他明日也打算去鳞渔村查探一番，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进入此地，眼下，跟着王其可不就有了正当理由。

于是，司清翌提议道：“王兄，我也是为了这事来的，不如我们结伴而行？”

王其只当司清翌也是受鳞渔村之邀前来治病的，欣然答应。

不知为何，一进鳞渔村就有种无法宣泄的压抑感。

村子寂静无声，放眼望去，所有的房屋都被蒙上一层黑色的布。

而村长就站在村口，他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随后，他把司清翌二人请进屋里。

房间内透不进一点光，村长摸着黑，点起油盏，豆大般的光晕在三人身上摇曳。

村长伸出那双枯槁般的双手，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令人震惊的脸。

他的瞳孔是竖立着的，脸上布满了密集的青色鳞片，与昨晚男子口中的怪物俨然一样。

“还请仙师救救我们。”他声音沙哑，言语里是道不尽的急切。

王其询问道：“我们？你们这村长有多少人得这怪病。”

村长一脸苦涩，艰难地开口道：“全村五十二户人家，一百四十一人，无一例外，甚至连刚出生的婴孩也有此症状。”

这种病症王其也未曾见过，也不像是传染病：“莫非，你们祖上有妖族血脉，这是返祖了？”

村长苦笑道：“仙师说笑了。”

王其从白瓷瓶里倒出一颗红色丹药，递给村长：“这是一颗万能药，可治百病，若是吃了无用，那只能说明你们得的不是病。”

“王兄，只怕你这药治不了。”

“司兄，你有何见解？”

“你可听说凡界仙丹一说，这仙丹就出自此村，你的丹再好又能好过此丹？既然有如此神奇的仙丹，又怎么会治不好这病。”

“说的也是。”王其被司清翌一番话说服。

他原以为凡界的病就算再怎么厉害，只要服用了上界灵丹，总会药到病除的。

因此，在接到这任务时，他还想着算是捡漏了，没成想，事情出乎所料的棘手。

他对村长郑重道：“很遗憾，以我的能力尚无法解决此事，建议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村长拦住王其，苦苦哀求道：“仙师，求你再想想办法，如果连你都治不好，我们就只能等死了。我年纪大，死了不要紧，可那些孩子还小，他们还未曾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呢。”

村长说是这么说，可看他年纪也就像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许是服用了仙丹的缘故，容颜才得以保持年轻。

司清翌突然开口问道：“我很好奇，这仙丹是怎么来的，所缺的材料又是哪一味？”

“仙师问这个做什么？”

虽只有一瞬间，但司清翌还是捕捉到村长眼里闪过的一丝慌乱，看来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他诈道：“你们这怪病是至仙丹以后才有的，说不定两者之间有必然联系。”

村长似乎想到什么，眼神突然变得阴狠毒辣，但又很快的被遮掩好。

他否认道：“这怎么可能呢？”

司清翌面色凝重，故作生气道：“看来你们很没诚意，口口声声说是要治病，却对我们有所隐瞒。王兄，我们走吧，这病看不了。”

说着便要拉着王其离开。

村长见两人执意要走，也顾不得隐瞒什么了，终于决定道出实情：“仙师，别走，我说就是了。”

“仙师，可知鲛人这种生物？”

这是半妖的一种，鱼尾人身，肤白如玉，指缝间连有如蝉翼般的薄膜，根据鱼尾颜色，耳鳍形状可判断属于哪种种族。

在凡间，统称为鲛人。

司清翌微微颔首，示意村长继续述说。

村长酝酿许久，才开口道：“鲛人的存在向来只是传说，然而就在数月之前，我们如往常一般出海捕鱼，却未曾想到，网里捕上的竟是一只鲛人。

当时鲛人情况危急，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在我们悉心照料下，才渐渐好转。

她为了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赐予我们仙丹。这仙丹乃是鲛人一族的圣药，采用深海特有的草药，经过无数次提炼才得以制成。”

凡间的草药终究缺乏灵气，即便是技艺再高超的炼丹师，也绝不可能将普通草药炼制成灵丹。

更何况，司清翌从未听闻过，鲛人一族懂得炼药之术，想必村长所言，并未全然道出真相。

“我们对那鲛人那么好，她没理由要害我们，真的会和这丹药有关？”

司清翌询问道：“可否把丹药借我看看？”

村长连忙从柜子里找出一盒子，里面赫然放着几颗仙丹，司清翌拿起一颗端详许久。

这仙丹且不说色泽如何，单单是闻其气味便觉有些异常，草药的清香被一股奇特的味道所掩盖，像是腥臭味中混着铁锈味。

村长急切地问道：“这仙丹可有问题？”

司清翌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全村人都吃过这仙丹？”

村长愣了一下，答道：“是的，仙师，这有何不妥吗？”

“那你们病的严重程度是否相同？”

村长摇头：“不一样，村里孕妇和老人是为最严重的，都与我一般，全身布满这种诡异的鳞片。而只有健壮一点的男性，身上的鳞片则相对较少。”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仙丹吃多了总归没有坏处，老人为了延年益寿，孕妇为了能生出健康的胖娃娃，因此，频繁地服用仙丹？”

村长沉默片刻，这些确实都被司清翌说中，但他仍有些不愿相信。

“那出生已有几月的婴孩呢，我们只是用筷子沾了点仙丹泡开的水给他们尝尝，为何也会如此严重？”

司清翌含糊道：“可能是孩子太小，抵抗力没那么好。”

村长颤着声问道：“那可有解决方法？”

“若要尽快解决此事，你们需去问问那鲛人，毕竟仙丹是她所赐予的。”

村长当如雷击，眼神换撒，瘫坐在地上，口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报应……都是报应。”

随后，他瞳孔开始聚焦，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对，说不定就是那个贱人搞的鬼……我去找她去。”

他调整好表情，对司清翌和王其下逐客令：“仙师们，我突然有急事要去处理，招待不周，请多担待，还请你们明日再来。”

村中虽有空房众多，但以他多年看人的经验，司清翌若住在此处，很可能会将他们竭力隐瞒的事情揭露出来。

司清翌瞧这人方才的模样着实古怪，还自言自语说着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他心中暗忖：这村子究竟藏着何种秘密，他们宁愿选择隐瞒，冒着永远恢复不了原样的风险，也不愿道出实情。

司清翌道：“不知可否给我一颗仙丹，我好拿去研究，试着找出破解之法。”

村长只当那盒仙丹全是晦气之物，留下一句：“仙师请便。”

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