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神 第1章 我是谁

光辉倾泻，丝丝缕缕。神树参天，盘虬卧龙般伫立于天地间。浓郁灵气宛若云雾缭绕，似是为神树披上流光般的华服。

此地以树为界定，一半是银装素裹，玉树琼枝；一半是春华秋实，繁花似锦，仿佛四季轮回尽集于此。

离司清翌醒来已有一盏茶时间，他神情茫然，目光久久地定格在手中的感魂铃上。

他只知醒来时此物便握于手中，脑海里也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此物的名字。

当司清翌试图回想起更多，脑海里却任是一片空白，仿佛记忆回退至懵懂时期。

他见实在想不起来任何有用的片段，便打算将此事搁置在一旁，转而思考如何才能离开这个名为“元空古境”的小世界。

小世界虽美，可他总感觉有重要的人在等着自己。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人在哪里，但这种强烈的感觉让他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

司清翌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行走，但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未曾看到过尽头。

要不是零零散散的房屋遍布这方土地，先民们曾在此生活的痕迹也随处可见，他都快要怀疑此地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许活人进入。

但从目前的情况看，先人就如同蒸发了一般，了无踪迹。

司清翌不禁叹了一口气，他好像出现的不是时候。

“只是这地方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在他记忆深处，那个被称作‘家’的地方，似乎也曾有棵神树，还有很多……很多什么？

越想到后面，他越发觉得头疼，冷汗也是涔涔而下。

他一只手扶树，一只手捂头。

算了，想不起来便不想了，再想下去，就未免有点自讨苦吃了。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纠结过去的人，眼下，顺其自然，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司清翌背倚着神树，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

随即，他从里衣摸出感魂铃，神识探入，铃中无灵力波动，一片雾霭霭，似乎有一道禁制将他阻隔在外。

这方小世界没有昼夜之分，司清翌也分不清他究竟在此地待了多久时日，任凭他如何尝试，始终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幸而有一片湖泊，让他能够捕鱼充饥，不至于做个饿死鬼。

尽管是第一次烤鱼，但司清翌的手艺却出奇地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过一般。

待他吃完烤鱼后，他好奇地挥动左手，那只白嫩的小手在眼前挥上挥下，先前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种说不上来的陌生感。他向湖面走去，探头一看，湖水中倒映出了一张稚嫩的面庞。

司清翌两手捧着脸，在自己脸上又掐又捏的，这真的是他吗？

但很快他的目光就被一只碟妖吸引，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只碟妖周遭有时空乱动之象。

他迈着短小的腿，奋力追逐着翩飞的碟妖。

许是这个举动吓到胆小的碟妖，时空骤然扭曲，他瞬间被传送到了某个未知地方。

此时，司清翌眼前是一片群魔乱舞的景象。

他不禁暗道：看来是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出路，可这出路好像也是死路，他真的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吗？

突然，一道劲风席卷，司清翌的视野暗了半边。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被一只赤色鸟妖给衔住。

鸟妖振翅高翔，直破云霄，期间越过重重山峦，终抵达她的宫宇。

司清翌被鸟妖随口丢在在殿内，显而易见，他这是被当成口粮了。

没想到重见新世之时，竟是将死之日！

他的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绝望之情，难道这就是他的命吗？

随即，他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即使逃跑的希望渺茫，也决不能在死前显得太窝囊。

灵气一点点汇聚在司清翌掌心中，正当他准备做最后的挣扎时，鸟妖却在此时，突然化成人形，是个明艳的女子。

螓首蛾眉，眼如点漆，一袭红衣似燃烧的烈焰，显尽风华。

她开口道：“你一个人族小娃娃怎么会出现在这？”

这事发紧急，司清翌手中的灵气那是想收也收不回，不偏不倚就打在虞向晚身上。

然而，想象中受伤的场景并未发生，灵力只是如轻风拂过，吹动了虞向晚三千青丝。

司清翌大受打击，他有这么弱吗？

一定是因为他才刚刚开始修炼的缘故。

也幸好他灵力低微，才未曾伤害到人。

司清翌从方才的话语中抓住了一个重点，心中满是疑惑地问道：“你说我是人？”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哪不对。但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虞向晚反问道：“你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怕不是脑子有问题，连自己是什么都不分吧？

虽说大部分妖兽通过后天努力可化为人形，若父母双方都是已化形的妖兽，孩子便会以人形的方式出世。

可她一早就察觉到这孩子修为低，和强者挂不上钩，也嗅不着半点妖气，的的确确就是个人类。

妖族认妖都是靠气味，即使化形的再完美，血脉再高贵，气味这一块永远抹不掉的，除非用特殊法宝或丹药稍作遮隐。

而妖族大多嗜血暴虐，细皮嫩肉的人类对他们来说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这个小家伙在这无疑就是一个活靶子，非常招妖怪们的喜爱，不消片刻就会被撕成碎片，因此他才将司清翌带回来。

可焚魔谷地处妖域中央，不乏有大妖出没，即便是人族强者也不敢轻易踏入这片领地。

所以人类小孩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让她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司清翌答道：“我不知道，醒来时脑中一片空白，你是我第一个见到，活着的，且还能说话的家伙。”

虞向晚闻言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感情你这失忆还能把自己是什么种族给忘了？

她平时人类的小话本也没少看，大多关于情爱方面的，女子男子失忆的剧情在里面很常见。

作者大概是为了增加故事的趣味性而这么写，但也没见过像面前这位这般夸张的，顶多就是忘记身世，忘记爱人之类的。

虞向晚斜眯双目，犀利的眼神在司清翌身上“上蹿下跳”的。无论如何她都看不出司清翌有说谎的痕迹，看来这人是真失忆了。

她不禁思量，论一个有病，还是脑部有病的孩子要如何在人类地盘生存？

虽说那边才是司清翌的家，可她真要是把人往那一搁，不管不顾，那和要司清翌自生自灭也没什么区别了。

况且这孩子生得如此水灵又孤苦无依，指不定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拐走，遭受非人的待遇。

既是为她所救，那她哪有不负责到底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此人身上似有故人影子，莫非是故人之子？但这个想法随即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

年纪明显不对，那位死得早，不可能留下个这么小的孩子。而且他的道侣是位男性，虞向晚也认识。

两人谊切苔岑，让人见之感怀，又怎会有私生子？

她凛然道：“既然如此，你以后就跟着我混。我好歹是一方霸主的存在，定能护你一生平安。”

司清翌见虞向晚方才投来的目光很尖锐，颇有拆骨入腹的架势。而此刻这番关怀的话语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几乎都要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有问题，给听错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他懂，想必虞向晚也懂。

那么，虞向晚为何要对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如此友好？是出于母爱，还是单纯心地善良？

司清翌提出疑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仅不吃我，反倒还照顾我。”

虞向晚修行已久，早已不依赖食物果腹，到了她这种境界，进食不过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她打趣道：“你这么小一只，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我正好缺个伴儿，留你陪我说说话岂不是更好？”

这应算不上理由，但司清翌想虞向晚也没必要骗他，说要护他，定会言出必行。

尽管他们相处不久，既然如此动机也就显得没那般重要了。

司清翌一本正经比划嘴的长度及大小，吐槽道：“那你牙缝可真够大的。”似乎对后半句置若罔闻。

虞向晚神情怪异地看向司清翌：“我说你这注意得点不对，你此时不应该对我感激涕零吗？”

司清翌迟疑道：“那……谢谢你？”他心里琢磨着，这样说应该没错吧。

虞向晚静静地等待了几秒，只有寒风呼啸而过，再无其他声响。

“就这样？你也太没诚意了吧。感情我救了个没良心的，我真是……”她以手掩面，故意装出伤心的样子。

司清翌心中暗自思忖，难不成还要他夹着声音，甜甜地说一句谢谢吗？

他看着这位一哭，二闹，连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却愣是未见一滴泪珠落下。

多大的妖了能不能成熟点！

他沉吟片刻，试探性地说道：“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不如我认你作干娘，以后给你养老送终，如何？”

虞向晚闻言，乐了：“大可不必，你放心。纵使你化作白骨，我亦会长存世间。谁叫你们人族短命，凡人活到百岁便是极限，而这点时间于我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也许百年以后你就会化为一捧黄土，到头来给你收尸的也只有我，所以你应当千方百计讨好我。”

司清翌听后，赞同地点点头道：“确实，你年岁如此之大，做我母亲委实不妥，当是我祖母才对。”

虞向晚愤然不平道：“我今年才三千余岁，在我们一族中尚属年轻。你小子会不会说话，是不是存心气我？”

3千多岁算小吗，妖族还真是长寿。

司清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道：“哪有，我后半生还不是要倚仗你，祖母一说也只是为了彰显你在我心中尊贵的身份，表达我对你怀揣着无比崇高的敬意……”

虞向晚轻哼一声：“也是我气量大，才不和你这小鬼一般见识。从今往后，你就管我叫姐，我们平辈，我够意思吧”

她们一族源远流长，能追溯至太古时期，奈何子嗣难延。

她成年便从族中搬出，孤身一人多年，耳根子甚是清净，现在送上门一个可以解闷的，何乐而不为呢？

虞向晚感慨道：“以后你就多陪我聊天，也算是回报我了。”

司清翌笑着答应道：“好，别说多陪你聊天了，陪你打架都行。”

虞向晚轻笑着回应道：“这么想打架吗，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别急，等你修为再高点，外面那群家伙你随便挑。”

一提到外面那群家伙，司清翌心中顿感不妙，他道：“其实也没那么喜欢打架。”

虞向晚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晚了。”

这章改来改去，总觉得怪怪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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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