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在手机上看到某官方发布的一个公益活动,帮助社会各类残障人士,其中就有视障人群。
而且还在招募志愿者,迟暮点进去仔细研究明白,决定报名去试试,正好时间在本周末,也不影响课程。
他想分享给宁泊以,看看他愿不愿意一起去,转发马上就要点出去了,又想到已经说了晚安,自己再发消息恐怕会打扰,就保存好准备明天再说。
第二天宁泊以来找迟暮吃早餐,迟暮正好提到了这个志愿者的事,宁泊以点开链接看完后觉得很有意义,顺便问了沈淮颂他们要不要一起去。
那边回复也快,沈淮颂说正好他学设计可以去了解了解,陆向榆也说没问题。宁泊以把迟暮拉进一个叫“三个臭皮匠”的群里。
[宁泊以:这下四个人了,得换个群名啊。]
“陆向榆修改群名为‘社会主义兄弟群’。”
[陆向榆:这个不错吧?]
[陆向榆:坏笑.jpg]
他还拍了拍迟暮和宁泊以。
迟暮秒懂,下意识看向宁泊以,宁泊以无奈地笑着:“不用理他。”
然后宁泊以拍了拍沈淮颂。
[沈淮颂:......]
[沈淮颂:6]
宁泊以背了迟暮课表,后天下午他们都没课,“迟暮,后天下午你有其他事吗,我那天正好要画作业,你要过来吗?”
迟暮嘴巴里塞得鼓鼓的,闻言点点头,“可以的。”
宁泊以笑眯眯地看着他,迟暮吃一口,他也吃一口。
迟暮不好意思了,饭吃到嘴里都有点不会嚼,他低声说:“别看了吧。”
“哦。”宁泊以适可而止,“不看了不看了。”
经历了昨天的表白事件,今天迟暮面对宁泊以总觉得很局促,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宁泊以倒是很坦然,就是时不时一记直球,让迟暮猝不及防,难以招架。
—
到约好的那天,因为下午没课,宁泊以中午下课后接迟暮一起吃午饭。正值冬天,又吃了顿暖呼呼的饭,迟暮过程中没忍住打了好几次哈欠。
宁泊以跟他商量:“困了等下回去眯一会吧,我一整个下午都在画室,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迟暮很迟钝地反应了一会,缓缓点头,“好。”
吃完饭迟暮回寝室睡了一个小时,醒来后世界都变明亮了。之前已经去过一次,迟暮知道具体教室的位置,宁泊以让他快到的时候说一声,下来接他,迟暮不想麻烦他,准备到画室门口再联系。
结果上去后画室门没关,里面放着轻音乐,大部分同学自己也戴了耳机。大家坐得都很随意,画框大小不一,有的放在画架上,有的甚至直接放在地上,有同学正在画靠下面的部分,在地上垫了本书,席地而坐。
宁泊以位置靠窗,他大概是坐累了,把画架调的很高,一手拿着画笔,一手拿着调色板,直接站着画。这是迟暮第一次看到他画画的样子,神情认真且严肃,和平时很不一样,他觉得宁泊以说得真对,看画画过程确实和看成品感受很不一样。
迟暮远远站着看了好一会,宁泊以弯腰换画笔,余光看到了站在门口,傻傻地盯着自己的迟暮。
他愣了一下,表情瞬间放松,赶紧把手里东西放下往门口走去。
“来多久了?怎么不进来呢?”宁泊以问。
迟暮回过神,有种偷窥被发现的尴尬,他随口胡诌道:“刚才来,怕打扰你们。”
“不打扰的。”宁泊以随口问:“刚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迟暮故作镇定道:“就看了一下大家都是怎么画画的。”
宁泊以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带迟暮进去,大家都挺专心,没人注意到他们。画布面朝窗户,这幅画是横构图,尺寸又足够大,两个人站在后面能被完全挡住。
宁泊以分了一只耳机给迟暮,小声说:“小宁带迟编来沉浸式体验一下。”
迟暮有点好笑地接过耳机戴上,和画室让人放松的轻音乐不同,耳机里的音乐曲调沉重、压抑,和面前这幅画给人的感受相似,迟暮的情绪几乎是瞬间被带入到画中。
画面用色阴沉昏暗,乌云密布几乎要压倒城墙,狂风夹杂着残叶席卷而来,风雨骤至。
宁泊以边画边给迟暮讲解:“这副画灵感来自那句‘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油画的厚重感更增加了画面的质感,迟暮站得近,此刻仿佛身处画内,经受狂风呼啸。
“和之前见你画得很不一样。”迟暮斟酌用词道:“太震撼了。”
“总要试试不同风格嘛。”宁泊以继续说:“之前的《雨霁》是薄画法,流动性会更强,有种类似水彩透明的感觉,就像之前画得你站在月光下那副板绘,就用了水彩画笔。”
宁泊以换了只小号扇形笔,刚用过的那支夹在右手指缝,两支笔交错实用,“今天的是厚画法,会有种类似陶釉那种浑厚的质感,层次更丰富些,更适合这幅画的主题。”
迟暮眼花缭乱地看着,宁泊以调色速度极快,完全不需要考虑比例,迟暮还没看清他蘸了哪几个颜色,笔尖已经落到画面上了,有的在调色板上混合一下再落笔,有的直接放在画面上,利用和画布的摩擦调色,一笔落下,同时带出多种颜色。
宁泊以调好一笔颜色,往迟暮面前递去,挑眉问:“试试?”
迟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赶紧拒绝:“不了不了,会给你画坏的。”
“不会的。”宁泊以把画笔放在迟暮手里,指着画里一个地方,“这里,四十五度向下,长度五厘米左右画一笔。”
迟暮捏着画笔,跟小时候第一次学写字一样笨拙,笔尖距离画面不足一厘米,他犹豫着望向宁泊以,问:“多宽呢?”
“宽一点五厘米。”宁泊以安慰他,“没关系的,你只管放心大胆地画。”
然后迟暮画出了特别僵硬的一笔,他自己觉得太丑了,可宁泊以完全不觉得,“一幅画由几万甚至十几万笔组成,每一笔颜色形状,落笔轻重各不相同,你这一笔各方面都没问题,哪里丑啦?”
迟暮赶紧把笔还给他:“还是你画吧,我看着就行。”
宁泊以又重新调色,投入画中,迟暮就静静在旁边看着,眼神跟着笔尖来回移动。过了许久,宁泊以突然用笔杆敲了下头,懊恼道:“抱歉,忘了我们还站着。”
他从旁边挪了凳子过来给迟暮,又把画架调低,两人一起坐在画前。
“刚说到陶釉,之前做得茶杯还在吗?”宁泊以边画边和迟暮闲聊。
“在的,在寝室里好好保存着。”迟暮说。
“你送我的茶叶也还在。”宁泊以笑着感慨。
那盒茶叶,宁泊以也就刚收到的时候泡了一点尝了个味,后面找不到迟暮,茶叶成了孤品,他哪里还舍得再喝。
“你要是快喝完了,我这还有的。”
宁泊以打趣道:“怎么,交学费啊?”
“就是感谢你的,这个用来做学费太草率了。”然后迟暮一副真的开始考虑交什么学费的样子。
宁泊以赶紧打断,无奈地说:“开玩笑的,不许给学费啊,那成什么了。”
迟暮垂眸,他知道宁泊以的意思,心里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他们这样坐着,一个画,一个看,时不时说句话,谁都没觉得无聊。
太阳逐渐移动,照进画室的光线发生变化,有同学把自己的画挪了个位置。迟暮听到声音顺着看过去,那幅画画得是一个半卧在沙发上全//裸的中年男性,丝绸缠绕在身体上,堪堪挡住重点部位。
迟暮收回目光,问宁泊以:“人体是不是特别难画?”
宁泊以回答:“是啊,人体很复杂,骨骼、肌肉、形态得同时抓住,才能刻画的传神,我们有一门课就是学这个的,还请了专业模特来写生。”
迟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这个我知道,见过你们专业的同学在其他学院找模特。”
“不一样的。”宁泊以说:“我们画的是裸/体。”
“啊?”迟暮吃惊道:“全//裸吗?!”
宁泊以点头,说:“基本都是中老年人,男女都有,画素描和油画,绘画过程中不允许拍照,会在门口挂上牌子,写明里面在裸/体写生,禁止他人进入。”
迟暮今天长见识了,“我以前只知道学医会接触到裸/体,画画倒真没想过。”
“很多的。”宁泊以说:“我有一个叔叔是服装设计师,模特在试一些衣服的时候,几乎就是裸/体,我们学校也有服装设计专业的。”
迟暮点点头,说:“这样啊。”
宁泊以笑着看向迟暮,说:“学校里画室人多,下次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我画画得时候,你可以坐着写稿。”
“是外面的咖啡店吗?”迟暮问。
“不是,是我自己的画室。”画了一下午,宁泊以这会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继续说:“学校的画室有时间限制,平时画稿或者自己创作总是不方便,我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迟暮以前也有过要出去租房住的想法,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他平时在寝室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听着大家吵吵闹闹也挺有意思,总比一个人好得多。
宁泊以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个顾虑,觉得学校不方便就出去住,又能和所有人打好关系。
迟暮觉得自己像那种流浪的小猫小狗,被雨打湿脏兮兮得没人要,吃了这顿没下顿,连走路都得贴着墙根;宁泊以就是坐在暖洋洋的大房子里,悠闲弹钢琴的小王子。
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迟暮有些惭愧地低着头,低声说:“嗯,挺好的。”
宁泊以总能精准察觉到迟暮情绪的变化,他抬手轻轻放在迟暮脑袋上,揉了揉,“那我下次带你去好不好?”
迟暮低着头没躲开,也没回答,而是毫无预兆地问了句:“你会弹钢琴吗?”
宁泊以顺毛的手停了一瞬,他笑着说:“会一点,不过我那里没有钢琴,你想听的话我去找学音乐的同学问问,看能不能暂借一下。”
“还真的会啊...”迟暮低声喃喃,“没有,就是问问,不用麻烦的。”
宁泊以给他整理被揉乱的头发,看似漫不经心,语气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珍重:“你在我这从来都不是麻烦。”
我发现我得做三休一,昨天其实都写完了,但是总觉得不满意,今天重新改了才发出来的(就是懒)。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有词被口口了,已经修改了,希望不影响阅读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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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沉浸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