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不知疲倦地闪烁,街道上的车来来往往发出不耐烦地鸣叫,北城的夜晚总会让人觉得不近人情。于小七理理被风掀起的裙摆,独自走在街上。
脑海中一直浮现凌西悬着未动的手指,而凌西旁边,年总悬着的手指,指尖轻轻弯曲后,又伸直了。
“我喜欢过一个人……”
“一个女生……”
“她在这里……”
于小七轻轻呼出一口气,心里像被棍子搅动,好像各个器官都错了位,疼得乱七八糟的。
握着的手机发出嗡鸣。
安知:还没忙完吗?
于小七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悬起微颤的指尖回复消息。
“安姐,今天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了。”
“好,早点休息。”
电话这边,安知熄灭屏幕,和大家说小七直接回家了。
难道刚刚真的看错了?
凌西与大家道别,打上车直接回了家。
出门之前,于小七打开了客厅的窗户通风,此时风灌进来,将客厅吹得冰冰凉。凌西摸黑打开灯,没有人气。
主卧也没有人。
凌西皱皱眉头,给于小七发消息:“在哪呢?我去接你。”
她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明明灭灭,过了十分钟后收到了消息,“还有些事要忙,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就好。”
凌西没有回复,换了一身衣服,打车直奔山石。面对漆黑的办公室,她的心像被一只手抓住了,涨涨的,酸酸的。
于小七是在躲自己吗?
她踢掉脚边的石子,仍不死心。深吸一口气,认真措辞,屏幕的白光倒映在她微皱的眉头上,轻抿的嘴唇上,最后钻进了眼底。
凌西熄灭手机屏幕,会不会走岔了?她已经到家了?
于是打车回了家,一进门冷气扑面而来。凌西走到窗前,关上通风露出的缝隙,主卧依旧漆黑。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坐在沙发上,用尽最后一丝勇气给于小七发消息:“很晚了,什么时候回来?”
等待的时间,像是被凌迟。
“今天不回去了,在多多家住。我睡了,你早点休息。”
刚刚抓住心脏的手又增加了几分力道,带着胸腔跟着一起疼,似乎将心脏拧出了血。
为什么又变得这么冷漠了?那前几天的暧昧算什么?难道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和自以为是吗?
“多多,小七在你那吗?”凌西颤动着指尖,给许多多发消息,如果答案是“在”,似乎就能补足她缺少的空气。
“不在啊,我不在北城。”
凌西放下手机,瘫在沙发上。本以为时机快成熟了,她像一个心思细腻的钓鱼者,将钩子放在深不见底的水里,用关心,用温柔,用她能做的一切,甚至她自己作为诱饵,绑在钩子上,祈求鱼儿能眷恋,能依赖,能勇敢。
可鱼儿吃掉了关心和温柔,吃掉了所有能吃掉的一切,唯独触及到“凌西”时,她一甩尾就游走了。
凌西失焦般望着窗外,今晚连月亮都吝啬了月光。
……
于小七不知道自己在街道上游荡了多久,每回复一次消息眼底就泛出酸涩的晶莹,胸腔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她怎么调整呼吸都没办法将它搬走。
她坐在台阶上,看着今晚被云遮住的月亮,按了按酸胀的胸口。拿出手机,定了一间房。
进门的瞬间,于小七吐出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笑了笑。居然下意识地还是定了上学时和凌西常来的那个民宿。
房子的陈设没有变,就连黑暗中,似乎都能看见凌西的身影。
于小七去洗澡,将自己**地放置在热水里,放置在蒸汽里,放置在思绪里。
洗完澡后,清醒了不少,她躺在二楼的床上,依旧没有开灯。盯着天花板,脑子里过电影般回忆再次相遇的时刻,滚烫的液体顺着眼尾缓缓流出,一股接着一股,最后汇聚在耳侧的枕套上。
凌西的笑容在眼前,气息在耳边,触感在指尖,温柔在腹间……
明明……明明就差一点,差一点就又可以据为己有了。
不甘心……还是不甘心……
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又在打架。
小黑人儿说:“人家年总事业有成,年轻漂亮,气质出众,才和凌西最般配好吧!”
小白人儿说:“我想要她。”
小黑人儿说:“你在江城就见过她和年总在一块,过了五年,她们还在一起。她们在一块的时间比跟你在一块的时间要多得多,别白费力气了,放弃吧。”
小白人儿说:“我爱她。”
小黑人儿挠挠额头:“那……你再争取一下吧。”
平复了思绪,脑子的小人儿达成了共识,于小七睡了过去。
起床后,洗漱完毕,在楼下买了早餐就直奔公司。在办公室换了身衣服,马上投入到工作中。
她想马上结束今天的工作,晚上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或者吃火锅也行。她和凌西开诚布公地聊一聊,聊一聊她们和好的可能性。她想吐出所有的藏在心里的秘密。
她想告诉凌西,她想要一个机会,来好好爱她。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于小七急忙赶回家,在路上下单了一些肉和菜,还有几瓶酒,到家时刚好送到。她的心里像揣着一直小兔子,活蹦乱跳的,只能通过深呼吸将它的活跃压制在心底。
备好菜,端上桌,等待着锅里的水开。
她拿起手机给凌西发消息:“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吃火锅好不好?”
都准备了,还在问她好不好,她在心里暗笑。
过了十几分钟,还没有回复。
于小七蹭蹭下巴,将冒着气泡的锅调到小火。她起身踱步,给凌西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关机了?
于小七关掉火锅的电源,走到自己卧室的门口,抬头瞥见了次卧的门关得紧紧的,平时她们俩出门都没有关卧室门的习惯。
于小七抿抿嘴唇,心里躁动不安,她抬起手,蜷起指关节轻轻敲门,没有回应。
她将手搭在把手上,轻轻按压,门开的瞬间,她被钉在了原地。
房间里空荡荡的,仿佛没有人住过。于小七眨眨眼睛,依旧不敢相信。
握着手机的掌心已经沁出了汗,她不停地吞咽口水,再次拨打凌西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退出通话界面,打语音电话。
依旧没接。
于小七倚在墙上,心脏像被剜了一刀。她向上一点点地翻看和凌西的聊天记录,所有的情绪都往上涌,挤压在眼底,眼皮快兜不住了。
她用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给年总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于小七彻底崩溃了,她攥着手机跑了出去,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在风中肆意。她拦住一辆出租车,颤颤巍巍地说出去“昭阳资本”。
浑身不自觉地发抖,手指机械地拨电话,又挂断,拨电话,又挂断。
支付车费时,人脸已经无法识别。她用衣角擦了擦沾湿的屏幕,手指颤抖着输了三次密码,才勉强支付成功。
冲到昭阳资本,里面漆黑一片,已经7点多了,公司里早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