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孤女十日内玩转全局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胡杨黑市内的一间酒肆内早早点上了蜡烛，跳动的火苗下面溢出一滴蜡油顺着烛身缓缓滑落在桌面上，桌面上落了一层细沙。坐在对面的男人打开桌上的小布袋子，用食指沾了点放在嘴里一股苦涩的味道随即在舌尖化开，他满意的点点头。

马大郎悄声说道：“一斗七文，比官盐便宜三文….满意的话今晚在周三郎那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马大郎见对面的人忽然僵住，只剩一双眼睛欲言又止，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一只大手落在马大郎背上，手上带着暗劲儿按住他。刚要发作，”索….索县尉….“，索昕一手按着马大郎一手打开布袋子，”你不是运香料的吗？什么时候开始改卖私盐了？？？“

与马大郎交易的人眼角的余光扫过两边，确认自己周围没人，哆哆嗦嗦的站起来，”那….那个….我还有事….先…先走一步….“，僵着身子边说边往门口靠，待最后四个字说完时人影早已消失在漫漫黄沙之中，只留下大门”当啷“一声地关上。

马大郎头痛不已，一心想着如何脱身。“你这些盐是哪来的？”，索昕问道，马大郎本想胡说八道糊弄过去，但看到索昕那一双鹰似的眼睛，干脆老实说：“西戎人那买来的！索县尉….我这就是卖点盐….被你抓住算我马大郎运气不佳….正反正都要没收…这点盐你就自己收下，就当是孝敬您的…..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马大郎猛地抓住布袋角向空中一扬，盐就向漫天的沙子一样扑向索昕。

索昕刚抹去脸上的盐，接踵飞来的是一张张大干馕。马大郎慌不择路之下竟抄起酒肆柜台上的一摞干馕当做暗器砸向索昕，然后“哐当“一声撞开店门以为会扑进漫天黄沙之中，哪想到却是一头扑进了曹殊的怀里，曹殊戏谑道：”马兄这是要去哪儿？“，二人还未来得及多想就听索昕大喊道：”司马….小心…..馕！！！“，原来索昕抄起干馕扔回给马大郎，却不曾想曹殊恰巧此时闯了进来。

马大郎趁着曹殊躲避馕暗器时像一条泥鳅溜走了。“想跑！！”，曹殊大呵一声跟着追出去。黄沙遮天蔽日眼前一片混沌，马大郎的身影在风沙中时隐时现。

曹殊和索昕眯着眼睛，兵分两路紧追不舍。马大郎在黄沙中埋头狂奔，前面的就是岔路多且乱的小巷子，只要进去了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眼看就要脱身的马大郎，忽然被一块天降的干馕砸了脑袋，脚下一个趔趄摔在了距离小巷一步之遥的地方。

吸取教训的索昕拿出身上的牛筋绳先捆住马大郎，然后拾起地上的馕，说道：“拿好！这就是你的牢饭了….免得浪费粮食！！”，这不张嘴还好一张嘴吃了满嘴的沙子。

曹殊和索昕将马大郎带到一间废弃的屋舍内，三人随便抖落一下，地上就落下一层细沙。”马大郎，初九你我一起从谷泉驿出发时，你是替谁运送的香料！！”，马大郎为人有些狡猾，尤其是面对官员，东拉西扯是避免不了的，曹殊所幸开门见山直接说出自己的疑问。

马大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慑的一愣，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曹殊这么问八成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他坐在凳子上，曹殊和索昕二人站在他面前就像两尊门神一样身形高大，目光锐利地俯视着他，“马大郎，你在犹豫什么？是不好说还是不能说？”

曹殊见马大郎低着头心里还在盘算，自是觉得可以蒙混过去干脆直接来个狠的，“马大郎….私盐的来源往小了说可以是勾结贿赂盐池官员得来的….往大了说也可以是通过西戎走私得来的….不管是哪一种都够你喝一壶的！！！”

“得….得….得…..我马大郎也不是吓大的！这事没什么能说不能说的…..但这关乎我马大郎的信誉….人家要我保密的事，我说出来以后还怎么在商路上混…..”

“哐！”，索昕将剩余的小半袋黑盐扔给马大郎，讽刺道：“信誉？？？那商贩可能还不知道你这布袋子底下掺的可都是沙子….”，马大郎的脸居然意外的红了起来，“快说！！是谁！！”

“西市绿珠香铺的店主绿珠娘子！！！”，好汉不吃眼前亏，马大郎耷拉着脑袋说道。

“还有呢？交代清楚！！”，曹殊呵道。马大郎委屈的抬起头，嚷嚷道：“还有什么！！我不是都说了嘛….她让我从甘州帮她运些茱萸和龙脑…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她啊！！！抓着我不放作甚！！“

曹殊瞥了眼马大郎后饶有意味地看向索昕，”索县尉….王三风走私的那批铁弩机还不知道是卖给谁的….依我看就写他吧….“，曹殊故意用余光扫了眼马大郎，”他二人在沙漠无人处进行交易…恰好被本司马撞见，巡逻的士卒都看见了人证物证俱在…可以直接结案了！！“

索昕瞬时明白了曹殊的意思，二人一唱一和演了起来：”下官这就去信请当日巡逻的白亭烽的烽卒作证！！“

马大郎听得心中直打鼓，自忖道：”我滴个乖乖！私铸兵器…可是要掉脑袋的….这两人也太黑了！！！“，他见曹殊和索昕抬腿要走，一把抓住曹殊的胳膊，语气即刻就软了不少：”曹司马….做人不可以这样….你这样不分是非黑白岂不是跟阴县丞他们一样了！！！我该说的都说了…我就是帮绿珠娘子送些龙脑和茱萸….半路上还碰到香匪不仅丢了货…还差点命丧狼口…这你是知道的啊！我能说的可都说了啊！！你们不能这样草菅人命啊！！“

曹殊摇摇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叹气道：”马健你还是没有说实话….那本司马就帮你回忆回忆！！那日巡逻士卒射伤王三风后，你曾说”你们算准了巡逻兵会出现…连你也是故意的….你们这些人玩起来都不要命！！！“。

我猜测：”连你也是故意的“中的”你“说的是曹某本人….可曹某第一次来敦煌并不知道路上会有香匪，也不知道巡逻士卒何时进行巡逻，所以曹某并不知情。所以你口中那个算准了巡逻兵能恰巧出现救下你的人是谁？？让你这么玩命的人又是谁？？？“，马大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两句话竟成了把柄。

一开始他还想糊弄过去，可曹殊却紧咬着不放，心中暗暗骂道“绿珠啊绿珠，这下你可把我害惨了…..早知道我就不该为了那点钱接你的活，这下可好了被两个官爷缠上了！！”

沙尘依旧肆虐，整个敦煌城笼罩在一片昏黄之中。审完马大郎之后，曹殊和索昕心中对于郑月明和绿珠这两个人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当即决定分头行动。

”上回在玉坊，没来得及细问….我再去会一会郑月明！“，曹殊解下马缰绳，”你去绿珠香铺，看看那位绿珠娘子！“

索昕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翻身上马，转身飞奔入风沙之中。

女店主绿珠正欲关门时，抬头见索昕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未拍尽的沙尘。”索县尉，是出来办案的？“，绿珠莞尔一笑，如往常一般关心着索昕，”这般天气还出来办案，实在辛苦….“，说着将半扇门关上。

索昕怔怔地望着她，一时间忘了言语。每次见到绿珠，他都不敢仔细看她。自从一年前刚到敦煌的绿珠因香铺内发生一起盗窃案求助索昕，俩人一来二往便成了熟识。索昕深深地被绿珠开朗热情、善良助人的性格所吸引，不知从何时起绿珠的影子在心中再也抹不去。

”索县尉？“，绿珠又唤了一声，将他从记忆中拉回。

索昕轻咳一声，严肃道：”绿珠娘子，今日前来，是有几件事想请教！“

”原来是特意来找我的呀！我以为你又是路过…..“，绿珠拾起了戒心，表面上微微一笑以示欢迎，眼中却无笑意，”真是不巧….我订的货到五里驿了，我得出城收货去！“

”就几句…不会耽误娘子收货！“

”好吧….“，索昕跟着绿珠进了香铺，他每次进来都会被那面奇特的百格架子所吸引。今日进来他又看了一眼，但没过多停留。因为这一回他有正事，不需要以其他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于是直说道：”马大郎因贩私盐被捕了….他交代了一件关于娘子的事….“，索昕直视她的眼睛，”他说前几日替娘子从甘州运回香料….“

绿珠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却有此事…怎么？让人运送香料也犯法吗？“

”那日途中遭遇香匪，你可知道？“，索昕追问。

”马大郎回来后与我说起过….“，绿珠轻轻打开茱萸香料的香盒，里面空空如也，“香料全被劫走了，我的损失可是不小！”

索昕向前一步，压低声音：“可马大郎说娘子叮嘱他一定要与王三风同行….并且他还知道香匪出现后一定会有巡逻士卒出现解救他….这一切，似乎是…有人刻意安排！”

绿珠终于转过身来，直面索昕，那灼热的目光让索昕心跳加速。

“索县尉是在怀疑我？”，绿珠轻声问道，眼眸中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失望，“还是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索昕一时语塞，他看着绿珠的眼睛，想起她曾经对自己的关心，想起她的善良举动，但又想起她送欢资出城。他心中烦乱如麻，觉得她变得好陌生，这样的女子会与凶案有关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索昕平日里一副铁汉模样本就不善于与女子相处，此时更不知如何开口。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只…只是…例行询问！”

绿珠对着索昕似笑非笑，向前挪了几步，几乎与索昕面对面，“索县尉每次经过我这里，我都请你进来喝杯茶…..” ，索昕耳根微红，确实索昕经常会借故经过香铺。此时忽然绿珠点破，令他心中十分慌乱，两只手一会儿抓抓衣衫，一会儿摸摸横刀，就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若你真认为我有嫌疑…那就抓我去县衙询问！！抓我下大狱！”

“说…说了…只是例行询问！娘子…不要多想！”，索昕紧张的喉结上下移动，迅速将目光移向别处。

绿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是欣慰，似是亏欠，“既然如此….索县尉请回吧….我也要关门了！”，索昕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索昕就这样被绿珠下了逐客令，等离开后才发觉自己根本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抓着自己的头发懊悔不已。

与此同时，在索昕进入香铺时，曹殊来到了隔壁的王氏玉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