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梦浮生 第43章 截断

谢洛川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安抚道：“我们先去官府，请知府大人帮忙调查苏家户籍。”

只是刚一出破庙，一群黑衣人便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出，将他们紧紧包围。那冰冷肃杀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谢洛川瞬间将身形挡在梦瑶身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然后小声对她说：“说曹操，曹操到。”

这时，黑衣人缓缓分开一条道，一个身着华服、面容阴鸷的男子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扯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苏青河。”梦瑶她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怒。

谢洛川则冷哼一声，补道：“不对，应该叫冒牌货，或者……‘瘟疫’！”

“哼，谢公子，别来无恙啊。” 假苏青河阴阳怪气地说道，眼神中满是阴鸷，“没有想到，那个王成刚还算有些脑子，我本以为他会将你们引到濮阳去，没有想到竟然是带你们来了这里。还居然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让你们发我假身份的证据，不过真可惜，死人只能去阴曹地府找阎王告状了，顺便送你们去见见真正的苏清河。”

叶梦瑶听到这话，心中怒火再也忍不住，站出来大声质问：“所以，你承认是你指示王成刚陷害我们叶家。”这次她不再执着于问其这么做的目的，人的贪婪永无止境，恶则更不需要任何缘由，即使没有，恶人也能自我催眠，编造一个另自己心安理得行凶的理由。

这次她只要答案，是，她就会想尽办法杀了他。

“没错！”

叶梦瑶双手攥拳，眼神幽冷如暗夜寒刃，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碎尸万段。

假苏青河见她神情，有种玩弄掌中老鼠的快感，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一番，轻蔑道：“抄查叶府那日，我特意没有抓你，就是为了留你一命。梦瑶，可见我对你的情义是真的，我希望你在叶府出事后，能识趣乖乖的回道我身边来。”接着他声音徒然变高，越发狠厉，“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宁愿求谢洛川帮你，也不愿来找我，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你愿意接受谢世子，不就是看中他的身份和地位，我追求金钱和权力来配你，有什么不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机会，你却都将我的真心视而不见……”

“真心？”梦瑶越听越恶心，当即打断道： “你这所谓的真心，不过是自私与贪婪的遮羞布罢了！抄我家府、害我家人，还有你杀害的南素北墨的父母，像你这种恶魔根本没有心，更别说真心。而你口里对我的真心，不过也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想将我当做向上爬的棋子踏板而已。这种利用说成真心真令人作呕！”

假苏青河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真是不不知好歹！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如此绝情。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你不要，那就别怪我无情。”

假苏青河刚抬手，想示意手下人进攻，这时，一直隐忍着悲愤的北墨终于按捺不住，双眼通红，声嘶力竭地吼道：“我的父母真的是你杀的！” 南素站在北墨身旁，双手也紧握成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同样死死地盯着假苏青河，等待着他的回答。

苏青河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打断，他收回手，望向梦瑶身侧的侍女，眉头微蹙，仔细端详片刻，随即带着残忍的笑意，轻蔑地说道：“原来是你们，关北墨，关南素。没有想到你们脸上的伤疤不仅好了，还与之前容貌有些许不同，不知是哪位高人的妙手将你们回春。”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梦瑶，接着无所谓地，似乎是回忆当年的一桩小事一样，语气悠悠道，“既然都已经知晓到这里了，就索性告诉你们真相，让你们都死的安心。没错，你的父母是我杀的，当年我无意听到苏清河将要北上盛京去寻他的姨祖母，我便动了心思。那日我去苏家找苏清河想将他骗出来，谁知却被告知他当日已经启程去盛京了，要一路追去需要不少钱，于是……”

“于是你将钱的心思打到了我的身上。”独眼叫花听到此处，激动地从破庙大门处走出来，他声音颤抖，步伐踉跄，满腔的仇恨在心中激动不已。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睛，面前站立的是一个锦衣华服，风度翩翩的文雅公子。当年就是这张人畜无害的皮相，触发的不忍，也就是这张人面兽心的脸将他残害至此，这张脸就是化成灰他都不会忘记。

苏青河见到故人，只是撇了独眼叫花一眼，就继续面带不屑道：“没有错，要北上盛京需要很多钱，我当时只是想偷你的那两银子，是你睡到一半醒来，才逼得我不得不对你痛下杀手。”

“是你自己心生歹念，却说是我逼你？”独眼叫花觉得他的说辞真是荒谬通顶，失声大笑。

苏青河冷声叱道：“我本不想伤害你，拿了银子就走。是你不愿给我银子，让我去追求更好的生活，难道不是在逼我？”

独眼叫花高声骂道：“荒谬至极，荒谬至极！”

“随便你们怎么想，立场不同而已，于我而言，我只是想过好的生活，不想再风餐露宿，有一顿没有一顿的日子。”

谢洛川：“所以就抢了老叫花的银子，烧了苏家，去追真正的苏清河。”

“没错，是我放的火，只有苏家的人全部死光才能永除后患。等我追上苏清河时，他刚入那个客栈歇脚，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我先是装作客人假意与他攀谈，摸清了他的情况后，晚上趁他熟睡便下杀手，只可惜，半路被她们两姐妹撞见，只好临时改变计划，杀了客栈所有人。”一夜之间，死了几十人性命，被他轻描淡写一语带过，好像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看着苏青河的冷血，梦瑶忍不住冷声质问：“杀了这么多人，你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苏青河凉凉地道：“报应！我没有见到过。我只见到我如今过得衣食无忧，前程无可限量。”说完，他颇有些得意。

见他模样，谢洛川讥讽道：“衣食无忧，前程无可限量？还不是你放火烧客栈那晚，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因此攀上了一个你做梦都不曾梦到的人。”

“哈哈哈……”苏青河仰头放声大笑，那笑声张狂又刺耳，他满脸得意之色，眼神轻蔑又傲慢地看向梦瑶，“所以啊，这世间真的有报应吗？我坏事做尽，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可老天爷呢，不仅没有惩罚我，居然还巴巴地送我这么大一个惊喜。梦瑶，你瞧瞧我现在这模样。” 说罢，他双臂展开，想让梦瑶好好瞧瞧自己不可一世的模样，“所以你说，我相信报应吗。” 他挑了挑眉，眼神中满是不屑与笃定，“我只相信我自己，这世间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只要我动了心思，使些手段，它们迟早都会乖乖落到我手里。”

“但我是个意外。”梦瑶神色清冷，眼神如霜，在他正得意忘形之时，如同一盆彻骨的凉水，狠狠地泼在了他的头上。“至少，我是你人生中一个彻头彻尾的意外。你不仅得不到我，到现在机关算尽下，阴谋都被我一一识破。”

苏青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但很快又恢复镇定自若的模样，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透着几分探究与不甘，缓缓开口道：“对于这一点，我当真是满心好奇，梦瑶……你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对我起了疑心的？又究竟是如何知晓那对姐妹之事的？我自认为安排得天衣无缝，在叶家安插了人手暗中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平日里形单影只，并无过多与外界接触的机会，到底是与何人暗中通信，才调查到了这些隐秘之事？你又为什么要怀疑我，针对我，我伤害过的人是不计其数，可唯独对你，我始终手下留情，未曾有过半分伤害之意。”

“就如你所说，我本不该有心。我历经了无数的苦难，双手沾满了鲜血，每一次杀人之时，我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仿佛自己不过是被**驱使的行尸走肉。我曾以为，我的心早已在无尽的黑暗中死去。直到那一天，我踏入叶家，阳光洒在你的身上，你朝我露出一抹明媚至极的笑容，温柔地唤我‘苏表哥’。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原来我的心还在跳动，原来我也是个有血有肉、会心动会欢喜的人。”

他自嘲道：“我便暗暗发誓，一定要得到你。我精心谋划，为你夺取叶家的所有财产，只为了能让你过上无忧无虑、富足尊贵的生活。”倏地，苏青河语调一转，寒声道：“只可惜，我的心你不懂，也不愿懂。既然你如此决绝，那就带着我的真心和你的真心一起下去见阎王吧！”

言罢，苏青河面色陡然转冷，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与狠厉，他猛地单手高高扬起，一声令下，四周黑衣人动作整齐划一，举起弓弩朝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