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一间不大的医馆,门口挂着义诊的旗子,面向大街的是大敞的药房,大柜子被分成了小柜子,上面贴满了写有药材名称的字条。药柜分割出了内外两个空间,往里走,有一间小房间,简单陈列着一桌一床两椅,这是大夫看诊的地方。
只听里面的房间里传来的声音——
“来,药方拿好,到前面药房去抓药。”
“欸,好,谢谢大夫,谢谢大夫。”老妇人双手捧着药方,连连道谢。
坐在房间里看诊的大夫正是花栖。
花栖抬起头正要喊下一个病人,却见门口探出一个脑袋。
是花姜扒拉着门,颇有些可怜兮兮地喊道:“花栖……”
花姜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那家里?花栖略一思索,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赶忙把花姜拉屋内,关门前对外面还在排队的病人一抱拳:“今天有些事,义诊就看到这里,烦请各位明天再来。”
幸好今天的病人不算多,也没有什么急重症病人,排队的病人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便也散去了。
花栖锁好门,关上了窗,又仔细检查了下房间,确保安全,才回过头,坐到了花姜身旁。
“发生什么事了?”
花姜纠着自己的手指,声音有些低沉:“她离开了……”
“……”果然,花栖并不意外,这个时候见到花姜来找自己心里就隐隐有了预感,但她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咬了咬牙,“那家伙……”
“花栖,你是对的,是我太轻敌了,我……”花姜抱住自己的头,声音有些不稳,“是我太天真了,是过往的经历蒙蔽了我,我以为只要我跟她好好沟通,她能被我说服,但人都是会变的啊……”
“花姜!”花栖掰下花姜的手,握在手里,“别这样想,我们都没办法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要我说先食言的人也是她才对,没必要自责。”
“可是我……是我没看好她,等她回到幕后黑手身边,我们都会有危险的,要是大家出了什么事……是我害了大家。”
“花姜,看着我的眼睛。”花栖又加重了握着花姜手的力道,“你总习惯把人往好处想,虽然导致了这样的事,但正是你因为这样的温柔和善意,我才活了下来,邡云、芸娘我们才会愿意聚集在你身边,我们才会救下那些人不是吗?我喜欢的正是你身上的这一份温柔和善意。”
“比起懊悔,更重要的是我们要想想接下来怎么做,趁一切都还来得及。”
花姜望向花栖那双总是沉着冷静的眼,就像望进一汪平静无波的湖水,慢慢冷静了下来,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说得对,更重要的是……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应对。”
花姜把手放在下巴上思索道:“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对我们很不利,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先转移那些病人,幸好之前交待过邡云,让她寻找新的落脚点,往好处想我们现在只是要提前行动了,还不到最糟糕的时候。至于转移病人之后要如何行事……只能到时候再看形势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转移病人。”
看着花姜认真的神情,花栖有些欣慰地笑了:“好,看,你这不是知道怎么做吗……既然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花栖……谢谢你。”
……………………………………
又回到了这间照顾病人的小院,午后的阳光撒在院子里,让花姜感到一阵干燥,炫目。
花姜没想到上午刚坐满人的桌椅,现在又坐满了人,这个用来救治病人的屋子可从没这么热闹过。
现在花姜自己、花栖、邡云和芸娘围着院子里的小方桌坐了一圈,众人脸上都是相同的严肃神情。
听完花姜的说明,邡云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虽然新的地点还没完全准备好,但是安置这些病人还是没问题的,明天……不,我们今晚就转移吧,趁着夜色走正好。”
花栖点点头:“我也赞成,越早转移病人越好。”
告诉大家自己没有看好胡随……即使和大家的关系再亲密,花姜内心总不免有些忐忑,自责和内疚,但……没有指责,没有抱怨,大家只是平静地接受了现实,共同商讨接下来的去路。
花姜抬起头看着聚集在身边的这些人,突然发现比起刚穿越时的形单影只,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身边已经有了这么多人,花姜抚上心口,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
花姜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嘴角挂上了笑容:“嗯,我们还要考虑用什么车转移这些病人。”
花栖接过话头:“我们一共有六个病人,都没有行动能力……要是能借到马车,转移途中对病人的伤害也更小。”
邡云插话道:“但……在夜晚,马车也太过招摇,更容易吸引暗处的视线。所以……不如——我们用背的吧?”
话毕,邡云一扯袖子,露出手臂上大块的肌肉,颇有些得意的样子。
花姜站了起来:“等等,等等,这不对吧!”
“看来大家有些不喜欢这个提议呢……”邡云环视众人脸上有些绷不住的表情,有些遗憾地扯下袖子,摆了摆手,“不过……这个提议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恐怕我们只能这么做。”
花栖抿了口茶,叹了口气:“……你说吧。”
邡云清了清嗓子:“这座城作为要塞,为了应对战事,自然会留有一些后手……”
邡云又指了指地面,故作神秘:“而我刚好我知道一条隐藏的路……”
“我们走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