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最终还是花栖先败下阵来,“但是,我是说万一,万一她不听劝,或者她要做什么事,还有我在呢,别怕。”
“花栖……”花姜闻言感动地抱住花栖:“谢谢你……”
“好了,好了,别腻歪了。”花栖拍拍花姜。
“那我进屋了,我会尽力试试的。”花姜放开手,朝屋内走去。
花姜走进屋内,关上门,坐回床前的椅子上,深吸一口气,对上“杀手”看过来的目光:“你清楚你身上长着的‘黑花’是怎么一回事吗?”
“……”床上的人长叹了一口气,把头别到另一边:“既然你问出这个问题,那你又知道多少呢?”
“我知道的或许不多,但我清楚的明白‘黑花’蚕食宿主生命力的事实,既然你也受其害,而我有治愈的方法,那么我们或许可以合作。”花姜没发现自己的话中带着一丝期冀。
“治愈……的确很有诱惑力,但是,你知道我的身份和立场吗?关于我的身份,想必你也有了猜测吧。”
“我……我确实有了猜测,你或许是掳走百姓,散播‘黑花’的一员……但我更想知道你在其中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你……是被要挟的吗?”
“杀手”转过头来看着花姜:“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从一开始你谈到这话题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是敌人了不是吗?如果我说我是被要挟的,你会怎么做呢?因为是非我本意的事,我还有回头是岸的机会,我们再一起对付我背后的人?这样就皆大欢喜了?但是不管怎样,已经做过的事,发生的事,是没法改变的啊。”
被点破了内心的想法,花姜不知说什么好:“我……”
“杀手”叹了口气:“如果你装作不知情就好了,这样我也能装作不知情,我们还能叙叙旧,和平地度过接下来的一段时光……”
没等花姜回答“杀手”就接着说下去:“况且,你想从我这里获得关于我身后的人的情报吧,但你没有从我这里获得什么,自己倒是泄露了信息不少给我。我帮你理理思路吧,现在你我已经互相知晓我们是彼此的敌人,对于敌人你会怎么做,你该怎么做呢?
“我……”
杀手打断花姜的话:“你该继续治疗我吗?然后让我有能力挣脱你们的束缚,反过来端了你们吗?养虎为患可不理智啊。如果我是你,在知道敌人没有用了之后,只会杀掉敌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不动手吗?杀了我,趁现在,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你……”花姜被“杀手”这一串话打得晕头转向,但是她还是敏锐地从“杀手”的话中捕捉到了情绪,“你一直想激怒我,让我杀了你,为什么?”
“杀手”没有回答,而是岔开话题:“既然你想知道我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自愿与否,那我就透露一点吧,我把‘黑花’种在身上的我是第一个啊,而那之后也是我,将那些‘黑花’散播出去。”
“你……”花姜望进“杀手”的眼睛,试图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什么,但什么都没有,只是麻木,花姜看着这双眼睛,忽地想起昨日“杀手”握着武器的神情,也是如此麻木,武器,说到武器,花姜想起“杀手”的武器是一把剑:“你的武器是剑,为什么?”
“杀手”没有回答:“……”
于是花姜继续说下去:“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去做那些事情的呢?有人说,观一个人的武器可以知其性格,剑有君子之风的说法,会不会你其实也想过不做那样的事?你会不会也知道那样做是错的呢?”
“杀手”突然提高音量:“够了!如果我承认你做的是对的,那我以前做的事算什么呢?算什么呢?”
花姜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有些过了:“……说了这么多,你应该也累了,先好好休息吧,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杀手没有说话。
花姜从兜里掏出一本书:“你睡吧,我在旁边守着你。”
“……”杀手的转动眼球,看着花姜手里的那本书,“你……会识字?”
花姜一愣,突然意识到对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来说,能识字本身就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是,你……”
“没什么……”“杀手”别过脸去。
虽是这样说着,“杀手”的思绪却忍不住飘远,她想起了以前……那是刚跟随“主人”不久,那时还小的她,与“主人”一起路过一间学堂,学堂里传来孩童的诵读声,她没忍往学堂多看了两眼。
就是因这两眼,“主人”转过来看着她:“你想学吗?读书识字?”
年岁尚小的她还不能分辨“主人”话里的意思,只以为“主人”这样问便有机会让她也学着识字。
“大人,我想!恳请大人……!”她忍不住激动与期冀。
闻言“主人”笑了,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讥讽:“不行哦,你这样的身份怎么能肖想读书呢?你怎么配呢?做一把刀,是不需要识字的。”
“是……大人……”她敛住情绪,低下了头,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轻易显露自己的情绪。
时间回到现在,也许是在病中,身体的虚弱让意志也虚弱?自己竟没有好好藏起情绪,“杀手”难得的有些懊恼。
花姜观察着“杀手”的神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教你识字怎么样?”
杀手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发出音节。
花姜补充道:“把这看做一场交易吧,对你而言也不算被叛,我自然也有所图。这段时间里,我会尽力从你口中套出情报,也会想办法向你展示我看到的一切,尽力拉拢你,你可要小心我的糖衣炮弹啊。当然要是你同意了,你也得答应我,你在这段不能动弹的时间里就安分些,不要搞小动作,我们相安无事地度过这一段时间先。”
“杀手”久久不语,最终别过脸去小声应了声:“好。”
“好!那先从名字开始教你吧,聊了这么久,我都没问过你名字呢?嘿嘿。”花姜挠挠头。
很久没有人问过自己的名字了,“杀手”想,自己一直以代号活着,叫久了自己仿佛也真成了代号所象征的——一把刀、一个工具,而不是一个人。但也因如此,若要隐瞒身份,自己真正的名字反而是最安全最无人知晓的,于是她听见自己说:“……胡随,我叫胡随。”
是的,自己这一定是出于保密与安全的考虑才报出这个名字,没有别的想法,胡随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