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真千金 第2章 第二章

令人窒息的杀意如潮水般骤然退去。

女仆与红发男人转头看向蒋祥，一言不发，女仆手中的箭矢的弧度向下倾斜，蒋祥舒了口气，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违约金不违约金了，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扔在地上，便拽起腿软的两个小弟冲出门，跌跌撞撞的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目送三人头也不回的逃出屋子，明净云这才缓缓松开紧攥着扶手的、指节泛白的手，轻轻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塌下来，仍旧苍白的脸上重新浮现出惯有的温和，她朝楼下那两个沉默执行她的命令，护卫着她的身影露出安抚的笑容：“辛苦了，温星、都启。”

被点名的两人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比起刚才朝着蒋祥三人释放杀意的模样，二人在面对明净云时，显然要温和许多。

红发的都启转身走向倒下的门板，他轻松将本来要靠三个人合力才能撞开的厚重门板扶起，靠在门框上，简单遮挡住了外面吹进来的冷风。

温星则如同真正的贵族家女仆那般，动作轻盈优雅，她踏上楼梯走到明净云身边，安静地蹲下，将柔软的脸颊轻轻地、依赖地搁在了明净云的膝头。她抬起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明净云。

明净云动作一顿，然后才抬起手，指尖温柔地拂过温星的发顶，女仆的动作让她久违的感受到了被他人关心的感觉。明净云忍不住弯起唇角，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下：“没事了，真的。谢谢你和都启及时赶来。”

温星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模样，她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从明净云将他们召唤到此处后，他们便一直这样，就像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懂得听从明净云的命令，但不管他们有没有自己的思想，明净云都很感谢他们帮助了自己，甚至……还会安慰她。

四星角色，完美女仆，温星。

四星角色，护卫骑士，都启。

这两位都是明净云刚才使用新手礼包抽出来的角色，在绑定了名为《星之城》的系统后，新手礼包里送了她十连抽，并且指引她在卡池里使用了刚获得的十连抽。

在只有明净云能看到的画面中，十张招募书摆在书桌上，她用手在面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后十张招募书被分别封装进信封，盖上火漆印，通过窗户飞向了窗外白墙红瓦的城镇中，明净云没来得及细看，紧接着镜头转向门口，在扣扣两声敲门声后，门被推开，淡紫色的光芒从门后漏出，明净云便获得了这两位角色和一堆物品。

明净云没来得及查看那些物品，在获得两名角色后，她自然而然的、仿佛脑子里天生就有那些知识般学会了如何召唤和命令这两名角色，在他们从虚空中走出后，明净云立刻下达了让他们帮忙守住一楼的命令。

本来明净云只想他们帮忙守住一楼便好，但在系统面板共享的视野中明净云看到温星的箭矢擦过那个壮汉的脸颊，似乎是一种无声的警告，而接下来壮汉们惊惧的神色和头领说出的话，让明净云意识到自己召唤来的两位帮手似乎比她想得还要厉害，明净云一边在脑海中向二人下达停止攻击的命令，一边推着轮椅亲自现身，让他们把修门的钱留下再离开。

倒不是明净云想放过他们，只是……

屋外骤然响起由远及近的人声和脚步声打破了宁静的氛围，紧接着是一个洪亮严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里面的人！我们是南观街道派出所的警察！刚才是你报的警吗？”

明净云脸色一变，她下意识抬手一挥，动作间带着几分仓促和不得已，她只来得及递给膝前的温星一个充满歉疚的眼神，“抱歉，你们先回去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正试图固定和修缮门板的都启以及蹲在明净云脚边的温星，身形骤然变得虚幻模糊，如同一阵烟雾般被风吹散，彻底消失在原地。

就在他们消失的同一刻，失去了支撑的门板重重砸落在地，扬起一片灰尘。

门外的警察被这巨大的声响惊动，纷纷掏出了武器，等到灰尘散去，他们以三人小队互相照应的姿势半蹲着走进来，同时高声喊道：“里面的人，立刻放弃抵抗，扔下武器，把手举过头顶！”

一名警察举着手电筒扫过昏暗狼藉的地面，最后定格在楼梯口——他们看见身着睡衣的少女无力地跌坐在通向二楼的楼梯旁，少女感受到手电筒光柱的照射，抬起头来，朝他们露出虚弱的笑容，“是我报的警，谢谢你们愿意过来。”

少女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身形因灌入的冷风颤抖着，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她纤长浓密的睫毛颤抖着，一双水润明亮的眼睛像只受惊的小鹿，她漂亮的容颜并没有因为现场的混乱与她自身的狼狈而受损，反而更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易碎感。

……

星之城，祷言大厅。

从小楼中消失的同一瞬间，温星和都启的意识便重新凝聚在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青灰色的石砖地面打磨得像冰冷的湖面，穹顶上没有繁复的浮雕或彩绘，只有温和的日光透过浅薄的云雾铺洒下来，没有长椅，没有讲坛，没有圣像壁龛，支撑着这静谧空间的只有几根沉默到极点的石柱，它们拔地而起，向上延展，最终融入云雾中。

这里，太安静了。这是温星和都启的第一想法。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环顾四周，目光聚集在他们身后那个散发着微光的悬停之物上——那东西离地约莫两人高，没有任何支撑地静静悬浮着，在日光的照射下，可以看清内里有看不清形状的黑影，像某种庞大生物蜷缩在母体中的姿态。

就在二人为这奇特的景象驻足时，他们身后传来沉闷的开门声，两人一同转过头去，大厅尽头的另一端，巨大的两扇门缓缓敞开，他们能看到有一群人走了进来。

待那些人走近，原本还做出防御姿态的温星和都启不约而同的放松了神情，他们收起武器，向来人行礼，“议长好，诸位长老好。”

“温星，都启，你们回来了。”为首的中年男人冲二人点点头，他是最先抵达星之城的那几批人之一，因为实力和领导才能最终成为了这里的议长，在前不久他才接到蓝家的女仆温星和森骑士团的骑士都启因祂的召唤而消失的消息，正和目前在城里的几位长老商讨此事，又立刻有人来报祷言大厅出现异象，赶过来看到的就是据说被召唤离开的二人。

面对议一脸严肃的议长和他声后神色各异的长老们，不等议长开口询问，温星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并讲出：“我和都启接到了祂的召唤，去往了祂所在的时空，在为祂清退宵小后，那位又将我们送了回来。”

议长还未开口，他身后一名魁梧的中年男人抢先发问：“你们怎么确定是祂？要知道，从这座城被人发现至今，从未有人被召唤过！”

温星抬眼，正欲开口却被身边的都启打断了，“您如果有幸被召唤，就会明白，那就是祂，那位至高的存在，我们都无法反抗祂，必须听从祂的命令。”

“你可真是说了句废话。”那名中年男人嗤笑一声，“这种话从我进到这座城开始就听说了，怎么我还没见到那个祂？”

“好了，田修明你少说两句。”议长打断中年男人的质问，转而继续询问眼前二人，“祂召唤你们只是为了清退宵小？”

温星点点头，“是的，祂如今……似乎处于一种虚弱的状态。有不长眼的蝼蚁入侵了祂的领地，我与都启本欲将其当场格杀，以儆效尤，却被祂阻止了，祂只略施惩戒，便让那些鼠辈带着恐惧离开了祂的领地。”

似乎是想起祂抚过发丝时手心的温度，温星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嘴角甚至牵起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淡了下去，“后来似乎又有什么人过来了，祂便让我们离开了。”

一旁的都启补充道：“我听到了来人自报家门，他们说他们是……‘jingcha’？”

都启曾经待过的世界里没有“警察”的概念，他只是模仿当时听到的声音。

在他说完后，议长身后一名原本态度散漫的女人忽然来了兴趣，准确的读出了都启说的话：“你是说，那些人说他们是警察？”

议长转头看向出声的女人：“韩女士，你知道些什么吗？”

“如果我没搞错，或许祂提到的‘警察’，我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也有类似的职业，他们负责维持社会的治安，是秩序的维护者。”似乎想到了什么，韩女士看向都启和温星，“如果是祂，怎么会生活在人类的社会，甚至需要靠你们清退宵小？既然是你们都能轻易碾死的蝼蚁，何须祂召唤？”

温星的眉眼冷了下来，“我说了，祂当时很虚弱，但毫无疑问，祂可以命令我们做任何事，哪怕是要我和都启立刻自杀。”

韩女士不欲和温星继续辩论，只耸耸肩，“那就奇怪了，按你们的描述，在我看来，祂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柔弱的人类。”

温星和都启不语，他们承蒙召唤，却没办法向其他人证明祂的存在。

议长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眼中依旧带着难以置信的慎重，虽然每一位奇迹之城的居民都早已立下誓言，随时准备响应祂的召唤，奉上一切。但十多年来，这却是第一次有人真正被召唤，而从接到温星和都启在众目睽睽下消失的消息到他们回归，前后不过半小时，议长心中那份巨大的震撼和本能的疑虑，并非那么容易消散。

但议长知道，一直在这里僵持不是个办法，最终由他一锤定音：“好了，质疑就到此为止吧，等莉莉丝他们远征归来，你们不介意让她提取你们脑海中的这段记忆吧。”

温星皱了皱眉，旋即又释然了，这是必然的，若不是如此，也没办法证明他们的经历——虽然温星觉得，那些不信者就算看到了他们的所见所闻，也依旧不会相信是祂，不过没有关系，当他们有机会见到那名少女时，就会明白她和都启的感受。

温星和都启对视一眼，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在这座城市中素昧蒙面的二人依然达成了某种微妙的默契。

“我们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