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他怎么知道她上辈子是医生的?还是说这些年在医科大学读书,他认错了?诸伏樱明满心疑惑。不过虽然这个男人每每一开口,他的气势和说话语气冷冽的让人犹如置身严冬,但诸伏樱明敏锐的从他的话中品初几分语重心长,所以她还是想认真询问一番对方何出此言。诸伏樱明清了清嗓子:“请…”
“叮铃铃”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也打断了诸伏樱明开口想说的话,她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发现是个陌生号码,便毫不犹豫地摁灭它。
她仰起头认真看向这个在她印象中从未见过的男人,重新开口:“请问…”这次她依然没有问完,“叮铃铃”尖锐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划破了巷子里的宁静,诸伏樱明低头一看,还是刚才的那个陌生号码。
这次她没有选择挂断,而是憋着一股被人打断了说话的怨气,不情愿的按上接通按键。
“喂,哪位?”诸伏樱明颇有些语气不善地开口,但出于一直以来的良好教养,她最后还是加上了一句,“这里是诸伏,请问什么事?”
“诶?不是花开院吗?”话筒对面的男生显得有些惊讶,但他很快调整过来,“不好意思,我可能是打错电话了,抱歉抱歉。”
说着,对方便准备挂电话,诸伏樱明这时有些听出对面熟悉的男生是谁了,她赶忙拦住对方要挂电话的举动:“不是,前辈,是我是我。你没打错,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是你电话,我以为是骚扰电话来着。”
电话对面的高木涉这时也有些听出诸伏樱明的声音了,不过因为早上大家相互喊着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失真,他也不能完全确定,而且想到诸伏樱明刚刚说的话,他有些迟疑地想做进一步确认:“你刚刚说你是诸伏…”
诸伏樱明听过太多这类的询问,闻其贤,便知其意:“啊哈哈,人在社会上混,总是有点花名的。”她不想在转科室上班第1天就和同事讨论她当年的中二病行为,赶紧换了个话题,“话说前辈,你现在给我打电话是到了吗?”
“啊,是的。我已经到我们今天早上约好的地点了,不过没有看到你,只看到你的外套在树边,问了小吃店老板娘,她说你去追飞车党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所以我问了目暮警官你的电话,响着你是不是需要帮助。”高木涉果然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现在全副心神都在关心自己的新同事目前境况。
“谢谢前辈,我这里飞车党已经被人抓住了,我等下报警,麻烦稍等我一下。我现在在刚才那个小吃店前面路口左转的小巷子进去的B路十巷的DC4896号前面几米的垃圾桶处。我很快就赶到的,麻烦等等我。”诸伏樱明没等高木涉挂断电话,便飞快地报上自己所在的位置。不过她没好意思在一个可以没用一招就制服她,轻易就能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她,然后刚刚还轻松一脚就制服了飞车党的高武力值男人面前说自己这种弱鸡是警察的事。她可是还记得刚刚这个男人是怎么不屑的说出警察两个字,万一对方因为她的弱鸡对警察这个团体更加厌恶,又或是本来就对警察心存恶意,那就麻烦了。
诸伏樱明匆匆挂断高木涉的电话,做势要拨报警电话,但中途又放下手机,连珠炮一般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尽数问出:“请问您怎么知道我是医生的?您是有在哪里见过我吗?你说的不该好奇的事情是什么呢?是说今天过来追飞车党的事情吗?”
说着,她脑中灵光一闪:“啊,请问您是推理出来的吗?难道您就是传说中的侦探吗?我可以有幸加上您的联系方式吗?”
诸伏樱明越说语气越激动,她忽然想到,如果结识了一个侦探朋友,那她在搜查一课的破案工作岂不是有指望了?这简直就和作业太多时,有人可以帮忙分担一部分作业那么让人快乐。
银发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众多问题,只挑了第1个和最后一个简单答道:“你的手指上有一点消毒水的味道,刚才用消毒湿巾擦手的时候采用了医院里常用的洗手法,一共洗了三遍手。”然后雨不带一丝停顿地接着说,“我的电话是988xxxxxxxx3,有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时可以打我电话。”
诸伏樱明有些惊讶他居然真的会直接给她联系方式,不过她很识趣的快速将这个号码记录在手机中,眼看着银发男人很快就要离开,她赶忙叫住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您好,我是诸伏樱明,请问您怎么称呼?”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有事打电话就行。”银发男人语气有些不耐烦。他冷淡地丢下这句话后,也不等诸伏樱明有所反应,便径直大踏步离开了。
诸伏樱明见状,也不在多说什么,她这边还有一个等待被逮捕、刚刚被银发男人一脚踢晕的飞车党男人,她得在这里等着高木涉过来收场—假如高木涉不笨的话。
确实如她所料,没过几分钟,高木涉带着一众搜查一课同事来了,再简单和诸伏樱明了解情况后,他们七手八脚地将飞车党男人铐起来。后面事情就不需要她参与了,警视厅对于这类犯人自有一套流程。
这边的抓捕工作才刚告一段落,高木涉就在目暮警官的催促下又带着诸伏樱明马不停蹄地赶往目暮警官之前说的任务现场,杯户大酒店。一到现场,高木涉就连连向目暮警官告罪,详细地说了自己和诸伏樱明这一路上遇到的案件。目暮警官听着高木涉眉飞色舞的讲述,皱了皱眉,心道自己这手下还是需要更多的磨练,年轻人心性还是跳脱了些。他打断了高木涉的长篇大论:“高木,花开院,你们两个都辛苦了,既然到了现场,就搜查一下都有哪些线索。被害人是盆景珠宝社的社长,43岁男性,遇害时间大概是7:30~8:30之间,因为酒店监控拍到他在7:30以前和这5个社员在一起吃饭喝酒,后面的一个小时一直不知所终,直到8:30的时候有人报警,发现坠楼的被害人。根据检验科检查,坠楼并不是造成他致命伤的唯一原因,他身上还有一道细长的刀痕,但是我们搜寻了这一片地区都没有发现符合形状的物体。”
诸伏樱明摸了摸听到目暮警官的话后,,因为有些害怕而有点发冷的手臂,不过她很快进入工作状态,严肃了面色和高木涉齐声应:“是!”
虽然搜查环境课程在警校时期有教过,但在交通部待了几年,她实在有些记不清了,诸伏樱明一边去各种角落查看摸索,一边悄悄瞄着高木涉的动作,尽力使自己的动作看上去和他一样规范。
“好了,高木,花开院,你们搜查的如何?”目暮警官走过来询问。
高木涉戴着检查用的白手套专业地将政务都封进透明的政务袋,随后站起身,严肃着脸,率先回答目暮警官的问题:“会社一起喝酒的房间都搜查过了,这里的电话线断了,房间角落里的灰尘有挪动过的痕迹,但是整个房间没有挪动的东西,被害人曾经喝过的酒杯杯沿有苦杏仁味,怀疑存在□□,需要进一步送检才能够确认。另外,被害人坠落前的那个房间窗沿上有血液反应,窗户的边缘有手掌印,不过这个大小和被害人手掌接近,需要收集指纹确认是否与被害人一致。”
听到高木涉如此条理清晰的搜查结果和猜想,目暮警官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手下只要稍稍培养还是很优秀的。不过他面上不显,将目光又转向诸伏樱明,想听听她的意见。
诸伏樱明忽然遭到上司投来的注目礼,还是在她并不熟悉的领域发出提问,她紧张地鼻尖都有些出汗了。诸伏樱明咽了口口水稍稍湿润了自己发干的喉咙,清了清嗓子,说:“这两个房间我也看过了,发现的情况和高木前辈的一样,不过我还在垃圾桶里看到二十几瓶不同品种的酒。”
诸伏樱明嘴上说着,还一边瞄着目暮警官的脸色,衷心的希望他既不要对自己这个走后门进来的交通部长工龄同人有太高的期望,又不会对第1天转过来上班的她有太坏的印象。同时,出于这边的社交礼仪,虽然论工龄她长于高木涉,但在这个方面先入行的高木涉在这里的说法已经算是她的前辈,所以她还是有好好的按照这边的社会习俗来称呼高木社。
目暮警官沉吟片刻,感到以现有的线索还是很难将事件串成线,而且最关键的凶器还没找到。他让高木涉诸伏樱明二人跟上,走进嫌疑人所在的房间:“现在你们再说一遍,你们昨天晚上都在一起干什么?聊什么了`?然后今天早上的7:30~8:00你们都在哪里?有谁可以为你们作证?”
靠近门边的男人开口道:“刚才说了,我叫山中福原,是左边社长的社员,前几天我和社长出去谈成了一桩生意,因为我已经一段时间都没有谈成生意了,那天其实是社长想帮助我,所以才将他本来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商谈再带上我一个,所以这次社长说要大家社员间相互喝酒聚一聚,虽然我不想熬夜喝酒,但碍于之前社长的帮助,所以还是来了。昨天晚上,我们就是像以前聚会那样大家一起相互表扬一下双方功绩,然后喝喝酒。后面7:30的时候左边社长说要去上厕所,我当时因为之前喝太多酒,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就没想太多。没想到…”山中福原说着,开始长吁短叹,似是对左边社长的遭遇而十分同情。
诸伏樱明听着几位嫌疑人絮絮叨叨他们的经历,中间还时不时夹带点私货,比如左边社长是个多好的人,真是太遗憾了,他怎么会这样云云。不过当他们开始描述昨晚的酒会,就开始众说纷纭了,古人中除了最先开口的那个男人山中福原,其他人纷纷曝别人的黑料,一会儿是二井科,一个一脸凶相,身体壮实的年轻男人,说田中一郎嫉妒社长有生意不带上他,一会儿田中一郎说山治惠子已经是个已婚身份,昨晚喝酒却被社长借着敬酒的名义悄悄被摸手搂腰,肯定怀恨在心。总之,不知怎么,这几人忽然就陷入相互扯头花的情景,而且爆出的瓜之大,让旁听的诸伏樱明不禁感叹: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可比艺术精彩多了。不过,她很快就对这几人相互曝光的信息失去处理能力,她已经记不清这几个人谁叫什么名字了,只能记得这几个人都有提到昨晚喝酒太多,以至于早上见到左边社长出门的时候具体情形记不太清。
诸伏樱明放空思绪,眼神木愣愣的望向前方,心中暗道:难怪交通部的同事都说,搜查一课的人都对八卦无感,跟他们说八卦很少有能引起他们情绪波动的时候。敢情人家这是天天在工作现场听八卦,一天听到的八卦都能有他们一个月吃到的瓜那么多了。
“花开院,他们刚刚说的你都听了,你怎么看?”目暮警官先是挥手打断了那5人的争辩,然后走到他的两位手下面前,轻声询问。这一次他选择先问诸伏樱明,想看看这个新手下的思路如何。
诸伏樱明觉得不如何,她有点心虚,但又觉得明明刚才她和高木涉两人都走神了,要抓也是一起抓,不至于单拎着她一人吧?她刚才听到高木涉低声说了句:“安室先生。”这个名字不是那5人中任意一人的名字,所以诸伏樱明很确定,刚刚高木涉一定也走神了。不过上司的话,她也不能不答,哪怕答的尽是废话也得上,诸伏樱明想了想,试探性地说:“刚刚那5人说因为自己喝的比较多,所以不确定左边社长出门的时间,但是揭穿同事的时候,又说的一清二楚,说明他们当中有人在说谎。”
说完,诸伏樱明生怕目暮警官问她觉得谁在说谎,又补充道:“不过我才疏学浅,不知道他们究竟谁在说谎,又是哪里在说谎,目暮警官您是多年的老练刑警,您一定能看穿他们的谎言,知道他们中谁是凶手,只是我们现在苦于还没有找到凶器,只要能确定凶器就可以给凶手定罪了。”
虽然诸伏樱明说的话中间跳过了很多步骤,但她有一点说对了,得找出作案道具。目暮警官略一思索,决定自己在这坐镇看着5位嫌疑人,高木涉和诸伏樱明去酒店的其他途经房间看看有没有作案工具线索。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吩咐了两个手下。
可诸伏樱明哪里知道常规这样大范围的搜索该如何进行,她用汗湿的手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号码,在心里下定决心。
一离开目暮警官视线范围,她就和高木涉说了自己要去厕所的事情,然后也顾不得高木涉微微泛红的脸颊,捏着手机一溜烟跑去厕所隔间了。
关上门,她马上拨通烂熟于心的号码—大哥诸伏高明的手机号。电话接通,也顾不得寒暄,她劈头盖脸的就将现在的情况、需要的侦查手段、如何进行破案思考的疑惑一股脑尽术塞给她大哥,想像大雄一样马上受到哆啦A梦的指点。
诸伏高明上着班,忽然收到妹妹关于这类问题的求助电话,也倍感无奈。但他还是尽力用简洁的语言回答了妹妹。
诸伏樱明收到及时的场外支援,心情颇好,她挂断电话,用力将抽水键使劲一按—没按动,再按,还是没按动。她有些疑惑了,这么大的酒店,按道理说不应该啊?她掀开水箱盖子,发现里面有个装着U盘的小塑料袋堵住了下水口。虽然觉得这种东西是作案工具的可能性不太大,但如果真的是误打误撞,遇到与案件相关的事情呢?诸伏樱明有点嫌弃的用纸巾包着塑料袋将它和手机一起放入口袋,然后放心地摁下冲水键,她习惯做戏做全套。这次水流终于喷涌而出,将厕所冲刷得更加干净。
诸伏樱明放松地拧开厕所隔板,一开门,就看到隔壁同样刚冲完厕所走出来的金发男人。等等,男人?她握住厕所隔板的手微微发抖,便看到那个男人也刚好听到声音,转过头与她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