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弄死皇帝 第12章 坦白

秋尽郊原情自哀，菊花寂寞晚仍开。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八月白露降，湖中水方老，槛菊萧疏，井梧零乱，薄雾浓云愁永昼。。。颜九瑶在纸上写了许多描写秋天寂寥的诗词，但是此时这些写的是她那苦逼的心情。

诚然，跟秦逢皓坦白自己当年是怎样成为名动京城的姚大才子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这就跟高考一样，你学了三年谁知道会不会碰到一不小心路上堵车没赶上考试这种人品为负值的事情？

所以这一天，颜九瑶过得都混混噩噩的。就算高祥来通知今日又是蓬莱宫的牌子她也是有些魂不守舍。

两仪殿。

秦逢皓随手翻了翻以前收集来的姚玖的诗词集，看着这风格各异的各种诗词歌赋，有婉约有豪放，完全看不出来这些是出自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之手，还有那些传唱久远的曲子，比起那些所谓的才女，不知道是高出了多少。

这样一个女子，现在是她的后宫嫔妃。作为一个男人，秦逢皓不得不承认是很有成就感的。只是皇后的表现委实令他伤心了些，就算是他表现出有兴趣也不用这么贤惠就开口让她入宫啊，还找了很好的理由，自己体弱，需要个靠得住又有脑子的帮自己打理后宫。

他自始至终都没看透过自己的皇后。

也罢，无论怎样，她终究还是在自己身边，逃不掉的。

傍晚，蓬莱宫。

一声底气十足的皇上驾到让颜九瑶反而安了心，就像考试的时候一样，一动笔答卷反而就不紧张了。于是铃秀很惊讶地看着她家娘娘身上围绕了一天的紧绷绷的情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顿时对颜九瑶的钦佩之情有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妾身恭迎皇上大驾，皇上万福金安。”

秦逢皓看似心情很好，轻快地来了句“起身吧”，然后顺手扶了颜九瑶一下。

按照惯例两个人吃了顿豪华的晚餐，然后准备滚床单的时候，颜九瑶突然跪地。

“请皇上恕妾身欺君之罪。”颜九瑶咬咬牙，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是死。

“爱妃何罪之有啊？”秦逢皓拄着下巴，眼睛一眯。

“民间盛传的姚玖，便是妾身。”

“哦？”秦逢皓倒是料到她会说这件事，但没想到居然这么痛快，“你说说看。”

颜九瑶在心里恨得牙痒痒，丫的你绝对就知道这事吧，装毛线啊！但是嘴上却还是恭敬地说道，“妾身小的时候胆子小，很是笨拙。故虽是颜家嫡女，并不十分受人喜欢。”

这个秦逢皓也是知道的。颜九瑶虽然是颜夫人的嫡女，但是据说小的时候极为木讷，又沉默寡言，很不出彩，而颜夫人是个典型的官家贵妇，自然喜欢伶俐一些会说话的，所以颜九瑶虽是颜家嫡出的女儿，但是确实在家的日子不是很好过，以至于后来，连家中的庶女也能欺负到头上。

“妾身十岁的时候曾经不慎落水大病一场，那时候母亲也只是偶尔来看一下，怕过了病气。当时除了铃秀，便只有妾身的二哥哥总是伴在妾身身边，然后妾身突然就想开了。”

“想开了？”秦逢皓动了下眉毛，颜九瑶落水大病之事，他也是调查过的，那件事还和住在延福宫的陆修仪有那么点关系。

“是的，想开了。”颜九瑶接道，“妾身不怪母亲不喜欢自己，只怪自己不争气，”颜九瑶应景地眼里屯了些水汽，“但是妾身原本的性格，实在是讨母亲的喜欢甚是不易，左右已经这样了，为何不让自己自在些？只是妾身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日子，故想着祖父大人一贯喜欢有胆识有才气的孩子，便思忖着即使母亲不喜欢妾身，要是有祖父在背后撑腰将来也能嫁个好人家。所以读了很多书，又有二哥哥的指导。然而妾身并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家里请的夫子教的不过也只是女四书之类的，所以便想了个女扮男装的主意，取了名字的后两个字做了伪装。却没想到一时间名声四起。祖父大人知道以后，暗地里果然如妾身所想对妾身赞赏有加，且家中长辈本就不以妾身为意，便松懈了管教任由妾身放肆，左右将来要是暴露了，也不算给颜家丢人。但是妾身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将来会有进宫的一天。”颜九瑶一口气说完了这些，然后头也不抬等候发落。

这些和秦逢皓知道的**不离十，但他虽然清楚颜九瑶以前不受家里人喜欢，却没想到被冷落到这种程度。他更不知道的是，真正的颜九瑶已经在那场落水后的伤寒中香消玉殒，现在这个身体里的，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灵魂。

颜九瑶醒来的时候顺了下这具身体的记忆，发现这正主十年以来活的真是略脓包了些，好在身边还是有那么两个好人的，否则即使是她，也不见得能混到将来的风声水起。

“那朕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这么做么？”

“会！”颜九瑶猛一抬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却又发现貌似这样不太符合礼节，便又低了头。

“为何？”

“若是妾身不这么做，家中玉字辈的兄弟姐妹这么多，何来妾身的出头之日？更何况，”说道这里，颜九瑶眼睛一红，“若是没有这姚玖的名声，想必妾身也没有服侍皇上的机会。妾身知道，皇后娘娘身子近来不爽，所以需要一个懂事的人来分忧解难，而颜家其他姐妹都没有妾身在外的见识，因此祖父大人才选了还算得上是有一定胆识的妾身。”

“颜相是这么告诉你的？”秦逢皓皱了下眉，这说的还真直白。

“是。”颜九瑶点头道，“祖父大人还交代，我颜家一贯以辅佐皇上替皇上分忧为己任，但一般都是男子才有这个资格，如今妾身有这个机会，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所以，就算真的让臣妾再选择一次，臣妾也会这么做的。”

秦逢皓很是满意这个答案，一个大家族里，不受宠的孩子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他比谁都清楚，这娴昭仪也没有骗他，更何况，她最后几句话已经明确告诉他，即使再有机会选择的话，为了他，颜九瑶也会这么做的。身为一个具有浓重大男子主义的雄性生物，他觉得这个答案令他十分受用，哪怕他心里已经有那么个人，他也不介意再有更多的女人喜欢自己。

“爱妃赶紧起来，这都入秋了，要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秦逢皓终于开了恩。

颜九瑶在心里默默地竖了中指，喵了个咪的，这是满意了吧？跪了这么长时间才让起来，假不假啊？但是面上还不忘梨花带雨，睫毛微微一颤，“皇上不怪罪妾身？”

“怪罪什么？”秦逢皓一把把她拉了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这些事情朕一早就知道，若不是这姚大才子的名声如此之盛，爱妃也不会入宫。”

颜九瑶面上露出一丝不解。

秦逢皓耐心地解释道，“当初朕听到了民间许多姚玖的诗词，觉得此人大有才华，若是流落民间不为朕用甚是可惜，便叫人勘察了下，可谁知，这姚大才子居然是个美娇娥。后来朕跟皇后提了下，皇后便觉得爱妃若是进了宫，势必是个不错的帮手。故才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皇上。。。”颜九瑶觉得，这个时候她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否则草泥马们一定会跑出来的。感情她这进宫的黑幕都在皇后身上啊，凤仪宫的那货才是**oss啊。只是。。。颜九瑶有个不太确定的想法。

“对了，朕可是记得说过想听姚大才子亲自为朕唱一曲来着，这君无戏言，爱妃可是清楚？”

颜九瑶实在懒得说君无戏言貌似不是这么用的，便起身去取了琵琶。

“那皇上想听哪首呢？”颜九瑶脸上的泪痕还有点痕迹，眼睛微红，让人莫名的身子一热。

“那天卢婉仪的那首吧。听说那首曲子叫三千世界鸦杀尽来着，可有含义？”

“臣妾的琵琶弹得可没有贤妃娘娘好，皇上可不要嫌弃，”颜九瑶说着，稍微调了下弦，“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爱上了恩客的青楼女子，每次在天微亮鸟儿开始鸣叫的时候便要送恩客离开，从未有二人同寝到天明的时候。所以她想，要是哪一天自己能和恩客同寝到天明，即使把天下的鸟儿都杀了也在所不惜。这就是此曲名字的含义了。”

“哦？”秦逢皓没想到是这种故事，“那爱妃呢？可想杀尽三千世界之鸦？”

“妾身非青楼女子，陛下也非那恩客，何来三千鸦杀之说？况且，皇上乃一国之君，妾身岂能为一己私欲而误了大事。”说罢，颜九瑶轻拢慢捻抹复挑，开始吟唱。

秦逢皓听着这琵琶声，若论技术确实是较贤妃差那么一点，可是他硬是能从这乐曲中听到那一丝丝的哀怨之情。于是他就自作多情地认为，这娴昭仪应该也是想和自己共寝到天明吧。这一想，令他龙颜大悦。

而龙颜大悦的直接后果是，颜九瑶的腰比昨日又酸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