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寻番就发现了躲在桥边鬼鬼祟祟的三个同事,她嘴角抽搐,低头和孟聆耳语一番,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免甫激动道:“她过来了!我们终于被发现了。”
寻番刚好听到这句话:“你们躲在这做什么?可算来了,你们是不知道那群玩家都对金香果做了什么。”
楚令看了一眼正在卖力采摘的玩家:“做了什么?”
寻番痛心疾首:“短短半刻钟的功夫,已经有近两百颗的金香果葬身他们腹中,真是令魂叹息啊。”
免甫也演了起来,夸张道:“竟有此事,好啊,我们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四人对视一眼,气势汹汹朝着玩家们走去,目不斜视摘下一颗金香果扔到木筐里......
有了自带技能的四人加入,金香果的采摘十分顺利,半个时辰后这片地就采地差不多了,转换战地的时候,玩家们这才发现四人的存在。
楚迪挪近了点,先表达了一番对于宿主的思念这才左顾右盼问起了楚凤:“他人呢?不来摘果子吗?这东西还挺好吃的。”
楚令提筐走着:“他还在休息,我就没喊他一起。”
“哦,原来还在睡懒觉啊。”楚迪嘀咕了几句,喜滋滋地捧着一颗果子:“哥哥快尝尝,可好吃了。”
楚令笑着说好,刚想低头一只手从侧边伸出将他的脸转了过去,一颗小巧的果子被推到舌尖,四溢的汁水无比香甜。
顾亦怜:“味道怎么样?”
楚令颇为受用地点头:“很特别的味道,很好吃。”
楚迪将果子扔进嘴里,嚼了两下跑远了,开玩笑要是他还待在这,准会收到哥哥身边某个人的眼刀,他可不想被喂狗粮。
相处这么久,楚迪已经完美学会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离去了。
等楚令回过头看到的就是楚迪撒欢的背影:“一会没看,居然跑这么远。”
顾亦怜轻轻嗯了一声:“他也在学着慢慢独立了。”
楚令静了片刻:“是啊,所有人包括你我都在向前走。”
他瞥了眼顾亦怜筐中的数量突然起了心思:“要不要比一比,看谁在结束前摘到的金香果最多。”
顾亦怜勾唇浅笑:“可以,但比试怎么能没有赌注。”
“赌什么?”
“就赌......你今晚的去处。”
楚令不禁笑了:“怎么看都对我没有影响啊。”
顾亦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楚令:“所以我才要全力以赴。”
等楚令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的时候,顾亦怜已经走远并抢占了最佳的位置,楚令毫不客气地走了过去,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加快了采摘的速度。
玩家们都在另一边的果丛,寻番三人也在这,采着采着玩家们就发现,他们身边的鬼魂越来越少,到后来这片地就只剩下了十名玩家和寻番三人。
那些鬼魂应该是被黑白无常吓跑的吧,毕竟在他们死的时候,魂魄可是被七爷八爷一起压下来的,这样一想,如今这番鬼走茶凉的情景简直不要太合理。
这片地不大,玩家们总能和黑白无常碰上,再一次遇到的时候不禁问着:“七爷八爷,你们怎么会来采金香果啊?”
免甫将往下掉的帽子扶上去:“怎么,没见过黑白无常摘东西啊?”
这话说的,玩家们个个都移开了视线,他们当然没有见过啊,还活着的时候谁去过地府啊?
就算去过那也肯定不记得,最重要的是那个地府一定没有如此接地气的黑白无常,哦,还有那边正干得热火朝天的判官。
“哈哈,我们这不是好奇吗。”
元贞走过来将木筐放下:“番老板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是来帮忙的,没想到你们也在。”
江羽裴:“我们今天有空闲便过来帮忙了,番老板许了我们很多好处。”
半道被叫过来的张彩迎和魏戈提着个空筐路过,免甫指了指他们:“这两个怎么也在这?后厨那些家伙肯放他们出来?”
他们可是知道后厨那些人对于张彩迎和魏戈的爱戴,简直像是捧着神明一般,不过也没错,这两人的手艺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当之无愧的神明。
张彩迎笑了笑:“本来是不愿意的,但他们一听是去采金香果立刻就让我们跟着来了,还说这果子好处多多,让我们找机会多吃一点,记他们账上。”
魏戈也点头:“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为了让我们早一点出发,还霸占了所有的刀具和锅碗,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动手,正好我们也想休息休息就跟过来了。”
免甫随手拿起一个金香果吃着:“原来是这样,那你们继续吧。”
这里只有他们,免甫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揭发,她的两位亲亲同事又不会说她,至于玩家,他们可没有这个胆子。
再说了,打了这么久的工,吃个果子怎么了?
很快到了中午,寻番一个响指,早就潜伏在周围的酒楼服务员一拥而上,将满满当当的饭菜布置好后退下。
寻番招呼着他们先吃午饭,自己离开座位将孟聆拉了过来,有眼见的酒楼服务员为她们两个单开了一桌。
寻番点点头说了句:“你很不错,回去后领赏。”
那名服务员欢喜地跑走了,畅想着之后的生活。
一顿饭大家欢欢喜喜地吃了个饱,下午的采摘更有干劲了,两个时辰后在人和魂共享的努力下,金香果的数量终于达标。
寻番当场给所有参与采摘的人和魂发了工钱,就连楚令,免甫和元贞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工钱。
采摘时间结束,楚令以相差甚微的数量遗憾落败:“愿赌服输,今晚我听你的。”
“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楚令刚想答应,想了想还是加了一个限制条件:“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听你的,明天还有一大堆公务在等着我。”
顾亦怜眯起眼,笑得意味深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回到酒楼的时候第五场戏也差不多该开始了,玩家们刚休息没一会又忙碌起来,但每一个人都是劳累但快乐着。
金钱啊金钱,请用你的芳香将我淹没,深夜如晦暗的墨,我只愿栖息在有你的明天。
酉时一到,第五场戏正式拉开帷幕。
杨家小院早已破败不堪,疯长的草木挤占了每一个缝隙,就连杨戬和杨婵身边也开出了不少的小花。
清晨下了一场雨,晶莹的雨露顺着羸弱的花瓣滴落在干燥的唇瓣,水流一瞬莹润,细微的滴答声过后徐风渐起,两个被判定为死去的人猛然惊醒。
杨戬和杨婵懵了好一会才记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如今看到荒凉的庭院,如何不知已是人去楼空,乾坤已定。
那些温馨平常的日子一去不返,触景生情深深刺痛了两人的心。
杨婵悲泣不已,从今往后在这个世界上她就只有二哥一个亲人了:“二哥,我好难过!”
她泪眼朦胧地望向自己最后的亲人,惊愕止住了哭声:“二哥?你的样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杨戬沉重摇头:“二哥也不知道,许是被什么人救了吧,你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吗?”
杨婵心脏疼地瑟缩,重重点头:“我记得,无论如何都无法忘却,大哥死了,爹爹也死了,娘......应该也被他们抓走了,临走之前,是天蓬元帅朝我们打了一掌。”
说到此,杨婵也反应过来,紧紧望着二哥那双没有神彩的眼睛:“你是说,是他救了我们?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戬自然无法得知缘由,本能地想摇头,但最后却也只是沉默下来,爹娘大哥都不在,三妹还小,他一定要振作起来,尽快成长为她的依靠。
杨戬啊杨戬,你千万不能倒下,这般血海深仇,一定要报。
杨戬抬头望天,眼里一抹冷光无声滑过,他低头终于恢复了些许神采:“三妹,二哥也不知那人为什么要救我们,但既然我们活了下来,那便不能庸庸度日,这仇,我们一定要报!”
他抬头,微微颤抖地擦去妹妹脸上的泪痕,相拥已是泣不成声。
杨婵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痛苦,一声声哀嚎着:“二哥,我答应你,我不会忘记此仇!只要有机会,就算拼上我这条性命,我也要报仇!爹爹,大哥,阿娘......”
提起曾经的亲人,两人都红了眼眶,但他们都明白这会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既然选择了报仇,以后的路怕是不好走,他们都要早做准备。
两人在曾经的家里走了一遍,这才稍稍收拾好情绪,寻了一处还算看得过去的地方为杨天佑和杨蛟立了两座坟墓。
他们不知昏睡了多久,今日才猛然醒来,爹爹和大哥的尸骨那些天兵天将没动,想来也是不屑一顾的,但时过境迁,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尸骨已经腐烂成泥。
浅白色的残骸被各种杂草长满,夹杂在其中的花聚成一团,明明是极具生命力的一幕,但两人却只觉得悲凉。
杨戬杨婵收拾了好久才将为数不多的残骸小心翼翼用旧衣物包裹起来,又奔波了好久走街串巷想向昔日的叔叔伯伯借些银钱买一副棺材将两人下葬。
但门里的人一听是杨家的人,连门都不让他们进,像赶瘟神一样将他们轰了出去,杨戬杨婵接连碰壁,到最后已是心灰意冷。
他们站在山坡上望着城镇里的光景,天色渐暗,夜晚很快降临,他们的一颗心却千疮百孔飘摇不定,世界如此广阔,却难有他们的立身之所。
杨婵遭此巨变,可心底一直是个温柔和善的小姑娘,今日吃了这么多的闭门羹,即使她和二哥都早有预料,却仍然避免不了难过。
不甘与悲痛顺着夜色无声流淌,可哭泣是没用的,不会再有人因为他们的眼泪而赶来为他们撑腰,他们能依靠的只有他们自己。
杨婵憋住眼泪,将一腔的悲凉压在心底,扯了扯面无表情,石化一般望着城镇方向的二哥:“二哥,他们都不愿意帮忙,我们就自己来,我们有手有脚,就算没有他们,也能让爹爹和大哥入土为安,二哥,走吧!”
说到最后,她已经带上了哭腔。
杨戬如梦初醒,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呆呆地看了一眼悲伤的三妹,片刻后换上了一副稳重的表情,苦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三妹说的对,是二哥太异想天开了,没人来帮我们,那我们就自己来,二哥不怕苦不怕累,总能挖出几座坟的。”
两人挖了很久,直到手指麻木四肢僵硬,这才拖着满身疲惫将两块木板立在了坟墓前。
两人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带着血的指尖深深扣在泥土里,尖锐的疼痛却是此刻唯一能让他们清醒的良药。
这痛将一直持续,提醒着他们家破人亡的这一天。
坟墓前,杨戬将母亲悄悄塞给他的天眼挂在了脖子上,杨婵偏头望着,两人眼里都是思念与悲痛。
后事料理好,杨戬和杨婵正式踏上复仇的道路,这第一步,便是拜师父学武艺,只有拥有了不俗的实力,才能打上天庭,才能救出他们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