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应该在阵法里吗?怎么在这?”
“这座神庙是他们唤出来的,他们出现在这也是理所应当,而且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对哦,我们还得靠这些人找到一线录,这样就能离开这场游戏了。”
“不,不是离开游戏,而是完成我们的任务,离开副本。”
“先别说了,他们好像醒了。”
被绑着的观众缓缓睁开了眼,脸上尽是迷茫,瞥见周围的玩家一脸愤怒地嚷嚷起来。
“放开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说好的玩家不伤害玩家呢?”
“没有我的帮助,你们离不开这场游戏,听到没有,赶紧放开我!”
他们吵嚷着却在舟凌靠近时害怕地闭了嘴,那张脸放大倒映在他们震颤的瞳孔,仿佛回到了不久前惨败的那个夜晚。
那时也是这张稚嫩的脸,却轻而易举摧毁了他们最为完美的实验品,如今他们也落在了她的手中,他们会死吗?
会的!如果她真的是那个人,他们一定死的!
他们挣扎起来,使出浑身解数却挣脱不开,想到死亡的结局,他们终于慌了。
“别过来!你别过来!我们是观众,不是玩家!如果我们死了,你们永远都别想离开这里!”
他们诚惶诚恐,到了这种时候,依旧选择虚张声势。
舟凌竖起食指点在唇边,眼里的笑很凉:“很吵,安静。”
几名观众抖若筛糠,死死咬着牙,要不是不能动,早就开溜了,与转瞬即逝的乐趣相比,当然是生命更为重要。
舟凌满意地越过他们,来到唯一一个,从始至终都极为安静的观众身前,她笑了:“齐属,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
齐属终于抬头:“不,从变成怪物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死了。”
“可你依旧选择了这个名字,曾被所有人寄予希望的名字。”
齐属轻笑了两声,重新低下了头:“希望?可是实验失败了,我没有做到......不,如果没有那场叛乱,没有那些叛徒,再给我一点时间,说不定人类真的可以成功转化,长久地生活在这里,成为地狱新的主宰......可惜,咎由自取。”
“我在屏幕上见过你,你......是她吗?”齐属沉默了会突然问着,眼里也燃起热切的期盼:“如果是你,如果真的是你......你一定不是来拯救他们的,对吗?”
舟凌静静看着他:“对。”
这句回答没有声音,却清晰响彻在齐属的脑海,他愣了愣终于放声大笑:“好!很好!太好了!该结束了!终于要结束了。”
他挣扎着站起,神色是狂热般的渴望:“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帮你?!”
舟凌偏头看向了地上的观众,意思不言而喻。
齐属恢复了自由,他痴痴笑着,转过头来。
几名观众早已面色惨白,维持不住玩家的伪装露出真实的样子,它们蠕动着肢节连连后退,却怎么也无法逃出名为死亡的深渊。
“不!齐属!你不能这么做!”
齐属扬起刀,森冷的刀尖对准了它们:“我说过,叛徒,都该死,现在,时机到了。”
它们恐惧地摇着头,硕大怪异的眼睛胡乱转动,一条又一条的触手在挣扎中被绳索割断,死亡阴影在前,它们果断舍弃了肢节,树干般的身躯掉在了地上疯狂向前蠕动。
可是失去了触手的依托,它们又能逃出多远?
大片的蓝流淌在地,那是它们的血,背后的死神踏着一片狼藉,刀尖深深嵌入它们的肉。
“啊啊啊!我们是同类,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齐属刺入一刀再抽出,冰冷的蓝溅在他脸上,他依旧笑着,刀刃压着它的命脉:“同类?不,我是人,才不是不人不鬼的怪物。”
刀锋入肉的声音刺啦而过,几名观众死不瞑目,瞪大的瞳孔放空渐渐变得死寂。
那片蓝缓缓流向中央,漫过一颗凹凸不平的石子,刹那间神庙晃动不已,本该微亮的天空再度暗沉下来。
玩家们从看戏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抓住石柱稳住了身形,周围可谓是地动山摇,湖中的水高出千尺朝着神庙重重砸下,瞬间将一切生灵淹没在水流之下。
玩家们憋着一口气在水里起起伏伏,有几个倒霉蛋被暗流裹挟当头撞到了柱子上,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还清醒的玩家没有坐以待毙,朝着神庙中央摸索了过去,他们小心避过暗流,抓着石柱上的水草就要用力,铺天盖地的水却瞬间消失,他们来不及反应,直愣愣地摔在了地上。
再次站起来的时候,他们紧紧盯着一个方向,眼里是全然的震撼。
地面上的蓝早已消失不见,那颗被浸润过的石子裂开一道口子,一道黑影瞬间射出直入云霄,暗沉的黑被斩断,一缕天光照了下来,那柄剑沐浴在光里,如同神造傲然凌视天下万物。
“这就是,一线录......”
齐属走进那道光,一线录温顺落在了他手中,他握了握剑柄,抚摸着光滑冰凉的剑身:“有多久了没见了,老朋友。”
剑身微颤似乎回应,齐属笑笑面朝舟凌一拜,看向厉子饶却是微顿,他垂下眼看不清神色,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
良久他弹了弹剑身,倾听着叮铃悦耳的声响,抬头,那道天光照进褐色的眼瞳,他喂叹一声闭上了眼:“阳光,真温暖啊。”
剑刃贴在脖颈,他对着两人微微点头:“两位,后会无期。”
蓝色血液顺着剑尖滴落在地,滴嗒一声像是谁悲哀至极的一滴泪。
一线录吸收了铸剑人的全部,漆黑的剑身逐渐映出沉重的红,它剧烈颤动着,在空中横冲直撞,击碎了好几根石柱。
舟凌叹息一声,拍了拍厉子饶:“去吧,将它带回来。”
厉子饶抹了抹眼睛重重点头,他张开手,躁动不已的一线录瞬间安静,慢悠悠地飞到他身前,他对着剑柄吹了一口气,灰色的雾从前向后掠去,直至脱离剑尖,化作空中的一捧尘埃。
厉子饶握住剑柄,剑尖抵在地面砸出一道痕迹:“姐姐,它回来了。”
舟凌揉揉他的头,转过身看向玩家:“你们还好吗?”
玩家们扶起昏迷的同伴,点点头。“还好,这就是一线录?”
“对,它就是一线录,一线生机,昭录通天。”
看到他们疑惑的视线,舟凌解释着:“这是它名字的由来。”
榆次祥搀扶着周行海靠在一边:“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一线录,是不是说明我们可以离开了?”
舟凌没有答话,目光越过玩家看向了远处的森林。
轰隆的巨响打碎了片刻的寂静,榆次祥反应极大,拖着周行海几乎跳到广场中央。
周行海嘶了几声:“怎么了?这道声音你听过?”
榆次祥冷汗直流,想起了那个时候被追杀的恐惧:“对,那是一个大家伙,我被它追着跑了很久,直到跑到一片沼泽地,它才消失不见,没想到居然还能碰见。”
顾亦怜瞥向厉子饶手中的剑:“它是为一线录来的。”
榆次祥啊了一声:“糟了,那我们该怎么办?那东西的破坏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分分钟就能将这里夷为平地。”
舟凌说着:“不用担心,有一线录在,它伤不到你们。”
她从厉子饶手中取过剑,走到禁悬身边:“姐姐,你能帮我吗?”
禁悬看着她:“你想怎么做?”
“借你的符文一用。”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视线尽头就出现了一道极深的沟壑,大量的泥土被藏身在地底的东西掀飞堆在了两边,沿途的一切都在这股力量中灰飞烟灭,沟壑蜿蜒伴随着有如雷鸣的轰隆声急速朝这边冲来。
玩家们隐在暗处严阵以待,厉子饶也被吩咐着躲在一旁,眼看着那道沟壑越来越近,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聚集在入口处的两道身影上。
成败,只在此一举。
沟壑在湖边停了下来,轰隆声却久久回荡在这片天地,突然,水面划出一道波纹,只停顿刹那,便如离弦飞箭激起百尺高的水花。
舟凌扭头微微一笑:“它来了,姐姐,帮我。”
她提着剑纵身一跃,金色的符文在脚底凝实,她踏着一个又一个符文,转瞬跃到半空,湖面暗流涌动,无比巨大的漩涡中终于出现了它的身影。
它不似世间万物,周身燃着的火焰就连水也无法熄灭,湖水沸腾升起的雾气中,它仰天长啸一跃而起,倒竖的瞳仁森冷至极,死死盯着妄图凌驾深渊的神造之物。
血盆大口近在眼前,舟凌淡淡垂眼,如同那天做出身魂分离的决定一样平静,她微抬手臂,在怪物跃到顶点与她平视之时一剑劈下。
痛苦至极的嘶吼声响彻天地,怪物在剑光中四分五裂,血,无尽的血从天而降,将湖水染得赤红。
舟凌踏着符文落地缓慢擦拭剑身,殷红的血终于被擦干净,她将一线录放到厉子饶手中。
“姐姐......”厉子饶眼眶微红,想说什么却见舟凌摇了摇头。
“别哭,这是他留给你的,拿着吧,它只会属于你。”
厉子饶点头,紧紧抱住了剑,或许对他来说,从今天起,这不仅是一把剑,还是他刚刚见面就再次分别的哥哥。
在他从死亡中新生,被神选中赋予职责之时,过往的一切都该彻底忘却,他明白的,姐姐是这样,他也该如此,但他就是放不下......
那个人怎么会是别人啊,那是哥哥啊,是他找了许久的亲人啊,可惜,他不记得他的样子,只记得他的名字,齐属。
从前,他走在了哥哥前头,而现在,一切都反了过来。
厉子饶垂着头,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他无声哭泣着,再次感受到了窒息。
舟凌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是他无法忘记的温柔:“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吗?”
厉子饶沉默着,揪住了她的衣袖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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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生存游戏(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