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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打副本体力消耗太大,钱小北足足躺了两天才算歇过劲儿来,两天里除了如厕,就是窝在自己房里吃了睡睡了吃。客舍有三人组打理,也没有什么突发事件,两天里营业得很平静。
一直到了第三天,平静终于被打破。
晌午阳光正好,食肆还没到上客的时候,钱小北正在院子里安置冰柜的太阳能板,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闹。
不是地痞流氓准备上门闹事的声音,也不是村民围坐唠家常的叽喳声,而是一种带着明显纪律性、又难掩气势的马蹄和脚步声。
钱小北闻声往前院走,只见尘土微扬中,一行约莫十来人的人马,正朝着客舍方向迤逦而来。为首两人,格外显眼。
左边是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男子,面容儒雅,蓄着修剪整齐的短须,穿着一身靛紫色锦袍,腰佩长剑,眼神温润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精明与干练。他身后跟着几名同样衣着整齐、精神矍铄的汉子,一看就不是普通家丁。
而右边,骑在一匹温顺小白马上的正是穿着一身鹅黄衣裙、笑得像朵太阳花似的宁欣欣!
“小北姐姐!”隔得老远,宁欣欣就兴奋地挥着手。
钱小北望着这笑容,心里也亮堂堂的,也挥手致意。
五星系统很识时务地弹出提示:“叮!检测到重要人物接近。千岳盟江南分舵舵主程雪松,为人圆滑干练,擅长经营。”
记得记得,江南分舵的程舵主!这可是最早跟着袁鹤衣的几名亲信之一,掌管着江南一带千岳盟生意和地盘的次佬啊!袁盟主够意思,不仅自己来撑腰,还派了手下封疆大吏来走亲戚!
钱小北顿时明白了这行人来这儿的目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堆起营业式灿烂笑容迎了上去。
“程舵主!欣欣!什么风把贵客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我热情地招呼着,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他们身后那几个抬着大箱子的壮汉身上瞟。那箱子看着……挺沉啊!
程雪松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潇洒,对着钱小北抱拳行礼,笑容和煦如春风。
“钱姑娘,冒昧来访了。奉大当家之命,特来恭贺姑娘客舍新张之喜,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他声音温和,自带一股让人如沐春风的亲和力,但那双眼睛里偶尔闪过的精光,表明了这位绝不是什么醇厚的老好人。
“程舵主太客气了!袁盟主也太破费了!这怎么好意思呢!”钱小北嘴上客气着,手已经不由自主地帮忙指引放箱子的位置了,“放这边放这边,小心别磕着!”
宁欣欣下马,亲热地挽住钱小北的胳膊:“小北姐姐,程叔叔可是我们千岳盟最会赚钱的,他带来的肯定是好东西!”
这时,听到动静的方岳溪也从后院走了出来,看到程雪松,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带着点尴尬又了然的笑容。
程雪松看到方岳溪,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自然,对着他点了点头,语气熟稔中带着一丝感慨:“五当家,好久不见。”
方岳溪笑了笑:“程大哥,别来无恙。”
然后两人就再无他话,一时间氛围有点尴尬。好在有钱小北及时打圆场:“贵客上门,快请上座!阿厉上好茶!”
“不必,钱姑娘,”程雪松望了望院外,“这院子景色绝佳,就在院中坐坐吧。”
钱小北一怔,有点摸不准他是什么意图,但也附和着吩咐:“阿厉,去搬套桌椅来。”
程雪松也吩咐手下,跟着去劳动。
几人刚坐下,就看见院外起了些骚动,渐渐地隐约露出些人影,显然是村里的左邻右舍来围观了。
宁欣欣的眸子轱辘一转,附在钱小北耳边轻声道:“小北姐姐,程舵主特意让我们进村一边问路一边穿村过来的。”
钱小北这下明白了,看来这位程舵主是打听清楚了自己的来龙去脉,知道钱家如何受孟家欺凌,这是来给自己撑场子来了。看来袁鹤衣当时一句,如有困难随时找他,绝不是一句空话。
围观的村民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围在篱笆外面,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脸上充满了敬畏、好奇、羡慕和嫉恨。前三者都是人之常情,这嫉恨的自然是孟书玮两口子。但眼看着这么气派的队伍,这么多看着就贵的礼物箱,还有这几位明显不普通的人物,任是什么嫉恨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来。
“哎呀,了不得了!钱家娘子这是搭上什么大人物了?”
“你看那么多箱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车辙都压得多深!”
“还有那些带刀的,看着就吓人……钱家也不知道这是召来了哪路神仙,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哦……”
程雪松呷了口茶,不动声色地让手下打开礼箱、呈上礼单,清点礼物。
他带来的“薄礼”绝对跟“薄”字不沾边。箱子一打开,里面绫罗绸缎、金银器皿、名贵药材、简直琳琅满目。
钱小北光听着礼单,内心的小人就在疯狂跳舞,“发达了发达了……”
钱小北表面还得努力维持着“见过世面”的淡定:“程舵主,这礼物太贵重了,小女子受之有愧啊……”
“钱姑娘不必推辞,”程雪松笑得像只老狐狸,“大当家吩咐,务必让姑娘感受到我千岳盟的诚意。况且,姑娘对欣欣有援手之恩,对五当家亦有相助之义,此等谢礼,理所应当。”
他这话说得漂亮,既抬出了袁鹤衣,又点明了人情,合情合理有礼有节地让对方连推辞的借口都找不到,当然,钱小北也压根不会推辞。
宁欣欣这小机灵鬼,显然也听到了院外的动静,她忽然拔高了声音,用足以让周围人都听清楚的语调说道:
“小北姐姐,你这客栈真好,又干净又别致!我跟你说,以后啊,你就安心做生意,要是有什么不长眼的阿猫阿狗、地痞无赖,或者那种忘恩负义、嫌贫爱富、黑了心肝的白眼狼敢来捣乱,”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远处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你都不用动手,自然有人来收拾他们。我倒要看看,在这江南地界,谁那么不识相敢招惹咱千岳盟的人!”
这话话外桑骂槐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尤其是“忘恩负义、嫌贫爱富、黑了心肝的白眼狼”,给孟书玮那两口子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小丫头挺会来事。钱小北忍着笑,故作嗔怪地轻轻拍了她一下:“欣欣,瞧你说的,我们这乡野地方,民风淳朴,哪来那么多不长眼的狗东西。”
程雪松在一旁捋着短须,笑而不语,显然对这番“表演”乐见其成。
趁着这股热乎劲儿,钱小北又想起正事儿。
“程舵主,您来得正好。我这客舍正准备扩大经营,想去临河镇拓宽些营生,卖些自制的点心饮子。听说临河镇设摊要长春拜帖,上次去请帖,可巧遇上了马家堡那事……”
程雪松闻言,笑容更加和煦,不等她说完就接过了话头。
“临河镇的营生原本有三成是马家堡管辖,悦来客栈就是其中之一。而上次马家堡一事后,老堡主自觉无颜,已经退出了临河镇,现如今临河镇的集市都由我江南分舵协管。所以姑娘也不必请长春帖了,想来不会有人敢为难钱家客舍。至于摊位嘛……”
他略微沉吟,又轻描淡写地说道:“悦来客栈门前那块空地,位置最佳、人流最旺。姑娘若不嫌弃,就将摊位摆在那里便是。我回头就吩咐,让他们把那家碍眼的悦来客栈关停几日,免得影响姑娘做生意。”
好家伙,这就是古早霸总文流行的“天凉王破”吗?这操作简单粗暴又Bking,但是我喜欢!
钱小北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表面还得努力维持惊讶:“这,这合适吗?会不会太麻烦程舵主了?”
程雪松笑着摆摆手,像是此事微不足道到他都懒得再提。
宁欣欣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姐姐,有程叔叔发话,你就放心大胆地做!”
看着程雪松云淡风轻却掌控一切的笑容,和宁欣欣那唯恐天下不乱……不,是仗义执言的兴奋小脸,钱小北怎一个“爽”字了得!果然,抱对大腿,是穿越人士发家致富、打脸虐渣的不二法门!
“那小女就谢过程舵主啦!”钱小北敛衽为礼。
程雪松还了一礼,又若有所思地望向方岳溪:“钱姑娘,在下还有些事想跟五当家商谈。”
钱小北一怔,心想着看来程雪松此行还不单单是为了送礼。她望了望后院的方向,之前两人照面后,可能是为了避免尴尬,方岳溪便躲回后院干活去了。
“他应该在后院干活,那我去叫他。”
“不必,我自己去找他,”程雪松站起身,“欣欣,你不是有很多话还要跟钱姑娘说嘛。”
“对呢,程叔叔你先去忙,我在这儿跟小北姐姐聊会儿。”宁欣欣亲昵地拽着钱小北的衣袖,打开话匣子。
钱小北知道程雪松是要找方岳溪密谈,还得避开自己,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