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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天色渐明,队伍离开宽敞的大道尽拣山路野道隐蔽前行。这时策马走在最前面的樊黠忽然停了下来,虞瀚东随即指挥队伍全都停下来隐蔽,他悄悄跟上樊黠,只见樊黠正盯着前面,眼睛一瞬不瞬。
微弱的阳光下,前面有一座石桥,一对年迈的夫妇正在休憩,在他们身旁是满满两捆木柴,看来是一对上山砍柴的樵夫。
这样的场景对虞瀚东来说有些熟悉,他想起了年少时在磨盘村砍柴的一段经历。
樊黠已经下马朝前走去,他来到那对夫妇面前,柔声询问道:“大爷、大娘!你们这是刚从山上下来?”
两老骤然看到一个腰佩宝剑、脸上有疤的年轻小伙出现在面前,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樊黠赶忙去搀扶,两老却极力躲闪。
虞瀚东来到他们跟前,解释道:“老人家,千万别误会,我们不是恶人。”
两老哪肯相信,正要逃走,迈出几步停了下来,回头望着两捆辛苦砍的木柴,显然不舍得。
虞瀚东背起一捆木柴正要还给他俩,一瞬间仿佛触了一下电,整个身子怔了一下,随即他恢复神色,对两老道:“老人家,请放心,我们不会害你们的。”说着将木柴还给了老妇人。
老妇人警惕地取回木柴。
虞瀚东接着又将另一捆木柴还给老汉,在帮他背起木柴时,有意无意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机灵活泼的瘦虎也跟着过来解释了一番。
虞瀚东忽然问道:“老人家,请问你们这是住哪里的?”
老汉欠身回答道:“我们村在这山后。”
虞瀚东好奇地问道:“我看山上树林茂密,为何翻山至此处砍柴?”
老汉愣了下,回答道:“这座山是李老爷家的,不让我们去山上砍柴,所以我们只能绕到这里砍些木柴。”
虞瀚东故作原来如此的神态。
樊黠跟着道:“我们正要去这山后,还请大爷领下路。”
老汉满口答应,与老伴一同在前面领路。
队伍再次出发,虞瀚东、樊黠并辔而行,他对身旁的樊黠悄声道:“这两人是假冒的。”
樊黠一脸难以置信,他压低嗓音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虞瀚东答道:“那老妇人虽表面皮肤松垮,脸有皱纹,却眼中眼白干净纯澈,显然不符合如此年纪的人。”
樊黠不解道:“眼白干净纯澈?”
虞瀚东微笑道:“人随着年纪增长,眼白的颜色是会发黄的。而且我还与那大爷握了下手,他手上老茧所生的位置不像是握砍柴刀之类的器具造成的,反而更像是常年勤练刀剑兵刃生成的。”
樊黠这才明白,他猜测道:“这两人是郯国的刺客吗?”
虞瀚东两眼一直盯着前面的两人,口中回答道:“应是隐月门的人。”
隐月门手段卑劣毒辣,为达到目的往往会无所不用其极,天下人无不闻之色变。樊黠也不禁心生一阵寒意。
虞瀚东接着道:“待会看我眼色行事,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他们。”
樊黠点了点头,随即坠后几步,私下交代瘦虎、肥龙、酆奇。
走了一段路,樊黠、瘦虎、肥龙不知不觉来到了两老身旁,他们一人居左、两人居身后。
虞瀚东也来到了两老身边,四人将两老半围了起来,虞瀚东分散两老注意力道:“我突然想起一个故事,说与你们解闷。”
樊黠心领神会附和道:“好啊,我正觉得闷得慌。”
虞瀚东缓缓道:“唐僧师徒四人往西方求取真经路过白虎岭······”突然觉得不对,只见几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他这才想起,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没有听说过《西游记》,于是转口道:“有一神仙下凡转世为人,勤修苦练终成了一位得道高僧,为解世人苦难,带着三个徒弟去西天求取真经。只因那高僧是神仙转世,吃了他的肉能长生不老,所以一路上引得众妖怪垂涎。有一日师徒四人途径白虎岭,遇到一美貌村姑拎一罐斋饭请高僧用斋,大徒弟火眼金睛一眼瞧破那是尸魔白骨精变换而成,于是将那村姑一棒子打死。白骨精化作一团烟雾逃脱了,她还不死心,又变换成一老妇人在山坡上哭泣,说女儿走丢了。高僧不知有诈,误以为是被大徒弟打死的村姑之母,正要上前劝慰,却早被大徒弟识破,他二话不说再次一棒子打死了那老妇人。高僧见大徒弟不听规劝,接连打死两人,无奈之下要将其逐出师门。大徒弟与其他两位徒弟百般恳求,高僧这才作罢。没成想那白骨精并没有死,之前她丢下具假尸体脱身了。一计不成,她再生一计,化作一个白发老公公,假装在山中寻找妻女。高僧见状心中有愧。大徒弟再次识破白骨精的伪装正要出手。高僧因有了前两次的教训,已有了防备,他挡在老公公身前,极力阻止大徒弟,甚至念起咒言,令大徒弟头疼难忍。大徒弟强忍头疼,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将白骨精打死了。高僧却怪大徒弟连杀三人,自此将他逐出师门。大徒弟忍痛拜别师父、师弟,自行离去了。”
在虞瀚东讲到白骨精化作老妇人之时,两老已有了一丝不安,尤其那老妇人,她浑身微颤,这一丝一毫的举动都没有逃过虞瀚东那双锐利的眼睛。
听得入神的肥龙不禁说道:“要说那高僧也真傻,不辨善恶忠奸,一味怪责大徒弟,真不应该。”
瘦虎跟着道:“我说那妖怪才蠢,一会变村姑,一会变老妇人,一会变白发老公公,来来去去就这么几招,没有一点新意。”
虞瀚东赞同道:“是啊,这妖怪确实没啥新意的,不知这隐月门的人是否会高明一点。”说完朝另一旁的樊黠打了个眼色。
樊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扣住了身旁老妇人的手腕,身后的肥龙也已攻其下盘,在老妇人栽倒的同时,两人已将她控制住了。
另一边,虞瀚东伸出一指点向老汉腰间,后面的瘦虎如法炮制,出脚横扫其下盘。然而还是低估了这老汉,只见他身子后倾,如醉倒了一般,倒入瘦虎的怀中,突然寒光一闪,利刃划向瘦虎的咽喉处。幸而瘦虎、肥龙这段时间随虞瀚东学了点内家功夫,身手敏捷了许多。瘦虎情急之下迅速矮身侧头避过,但还是慢了一线,他只觉得头皮一凉,半边脑袋上的头发全被削去了。
虞瀚东见瘦虎遇险,飞起一脚踹向老汉腹部。老汉回防不及被踹翻在地。
樊黠当机立断,一掌拍晕老妇人,与肥龙一起围向老汉。
老汉被四人围住,竟没有丝毫慌张,他握紧手中的短刃,淡定地扫视了一圈。
瘦虎一摸半边头顶,顿时气得哇哇大叫,他怒不可遏地拔出佩刀率先砍向老汉。
樊黠执剑出鞘,从侧旁攻来,使得是偷袭之类的小巧剑术。
肥龙跟着拔刀出手伺机而动。
虞瀚东见老汉跟瘦虎过招的同时还能应付樊黠的偷袭,甚至还在左右四顾,心知此人功力应在两人之上。他可不想在这里耗时间,随即朝不远处的酆奇点了点头。
酆奇早已等候多时,立即弯弓搭箭,看都不看,呼吸间一连三箭射出。
老汉惊闻箭声,他倒吸一口凉气,迅速刺出数剑,逼退瘦虎、樊黠,跟着左躲右闪,最后还是被第三支箭射中了左臂。
酆奇的箭死死盯着他,老汉心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快过酆奇那神乎其神的箭术。他苦笑一声,扔掉手中的短刃,做出投降的姿态。
被老汉削去半边头发的瘦虎怒气冲冲上前,正要还以颜色,就在瘦虎挡住酆奇视线的一刹那,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白雾。众人纷纷警戒,待白雾消散,那老汉已然不见了。
虞瀚东心中暗道可惜。
樊黠用剑尖指了指一旁的老妇人,道:“幸亏逮住了一个。”
虞瀚东看了看仍昏迷着的老妇人,对肥龙道:“你看看她后颈,是否有隐月门的标记。然后再查看一下的她的口腔,看看有没有藏着毒丸之类的东西。”
肥龙应了一声,随即翻过老妇人的身子,查看她的后颈,果然在发丛中找到一个弯月状的纹身,然后将她转过身来,掰开她的嘴,仔细查看了一番,从中小心翼翼地挑出一粒红豆般大小的黑色药丸,他兴奋地对虞瀚东道:“果真有一颗毒丸。”
虞瀚东自然明白这是隐月门为了防止遭生擒,用于自杀的必备手段。
肥龙像是发现了古怪的事物,奇道:“她的皮肤咋像烂泥啊,咦?还破了。”
樊黠来了兴趣,他蹲下身子,摸了摸老妇人的脸,顿时明白了,跟着他一点点撕去老妇人脸上的伪装,一张明艳动人的年轻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女生得一对柳叶弯眉,眉宇间流露出些许英气,眼角尖而细,鼻型秀气,算得上五官精致。她虽说不上容颜绝代,却也算得上是楚楚动人。
樊黠一时不由得看得痴了。
酆奇走来,向虞瀚东禀报道:“刚才一阵白雾中隐隐见到一团影子往山上去了,甚是迅速,我一时也没把握射中他。”
虞瀚东点了点头道:“隐月门逃跑功夫一流,你不必自责,有了经验,下次咱们就不会让他这么轻易逃脱了。”
酆奇应了一声。
瘦虎依然在恼恨被那隐月门的刺客削去半边头发,他正要一刀砍向女刺客撒气,却被樊黠挥剑挡开了。他气鼓鼓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
樊黠一时竟无言以对。
虞瀚东过来解围道:“好歹我们要弄清楚他们如何知道我们的行踪?接下来他们会有什么布置?还有多少刺客?”
瘦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佩刀。
带着那女刺客继续赶路,待翻过山岭,前面出现一片视野开阔的旷野,此时天色还早,虞瀚东却下令队伍觅地休息,他打算待夜深后穿过前面这片旷野。
由樊黠看管的女刺客已然苏醒,众人将其捆绑在一棵大树上。
虞瀚东原想让樊黠审问女刺客的,见他神态不对,便唤瘦虎来审问。
瘦虎挺了挺腰板,神气活现地走到女刺客面前,因他头顶半边光溜溜的,模样其实颇为好笑,女刺客竟在这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一笑明媚如夏日骄阳,引得众人不禁怔了怔,樊黠更是陶醉无比。
瘦虎醒过神来,明白她是在嘲笑自己半边光头,顿时怒从心起,解下腰间马鞭正要抽打女刺客,被樊黠一把扣住了手腕。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
瘦虎挣脱了两下没有成功,怒道:“你···你是不是看上这妖女了?”
虞瀚东早已看出异样,他上前一手搭在樊黠肩上,对两人道:“还是由我来吧。”
樊黠这才松手。
瘦虎颇不情愿地退了回去。
虞瀚东随手从一旁肥龙的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慢悠悠地走到女刺客面前,他将锋利的刃口在女刺客脸上轻轻比划着。
一旁的樊黠感觉到一阵紧张。
女刺客的眼珠紧随着刃口转来转去,脸色变得煞白。
虞瀚东若无其事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刺客迟疑了片刻,居然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虞瀚东微微一笑,手上加了几分力道。
女刺客顿时感觉刃口随时可能划破皮肤,她的心跳加剧。
虞瀚东一字一句道:“你如果能活下去,迟早会知道我叫什么名字的,但是——”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语气加重,“我现在需要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刺客不知因为害怕,还是心折,竟脱口而出道:“宓四娘!”
虞瀚东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与你同行的伙伴叫什么名字?”
宓四娘惊恐道:“我不能说。”
虞瀚东沉吟片刻,忽问道:“手上可沾有人命?”
宓四娘不置可否。
虞瀚东见其神情平静,心中已有了答案。他心念一动,突然挥掌在宓四娘身上连拍几处穴道。
宓四娘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樊黠冲上前,紧张道:“你做什么?”
虞瀚东将一枚药丸塞进宓四娘口中,强迫其吞下,随后淡然道:“我封住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她再难使出劲,又喂了她一枚精心调制的药丸,每过十二个时辰需服一粒解药,否则必将全身溃烂而亡。”
樊黠心惊道:“你为何下此毒手?”
虞瀚东随口答道:“隐月门的人阴险狡诈,不可相信,要制服他们就得比他们更狠。”他将匕首扔还给肥龙,对樊黠道:“这女的还是交给你看管了。”
樊黠微愣了下,随即看向失魂落魄的宓四娘。
休息了两个时辰,天色已暗,虞瀚东指挥队伍再次出发,他们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越旷野,再次踏入一片山区,直至次日天明时分,他们终于在一片依山伴溪的地方落脚了。
虞瀚东见周围水源渐多,辨认了下方位,猜测再往南就是天江了,如果循着天江往东去,应能找到天江的源头。想到此处,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数月前与柳樱探索洛河源头的奇妙之旅,一丝暖心的笑意不经意间浮现在嘴角。
“那大师兄后来又回到了高僧身边,是吧?”宓四娘突然问道。
众人都好奇地看向她,对她来说,现在身处如此危险的境地,竟然还想着之前虞瀚东所讲的故事,不禁让人感觉奇怪。
虞瀚东回过神来,他走到宓四娘身旁坐下,看了看她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暗叹一声,道:“你很喜欢这故事吗?”
宓四娘迟疑了下,随即点了下头。
虞瀚东从她眼中察觉不到作伪的痕迹,于是随口道:“怎么?你小时候没人给你讲过故事吗?”
宓四娘再次沉默了。
虞瀚东暗忖,像她这样的人自然很小就被培养成刺客了,哪有可能如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能够依偎在父母怀中,听亲人讲故事。
良久后,虞瀚东忽然对她道:“你想不想换个活法?”
宓四娘浑身剧震,望向虞瀚东,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虞瀚东郑重道:“我这人向来以真心对待亲人、朋友,为保护他们,我可以拼尽全力。如果有人想要谋害我的亲人、朋友,我会以百倍、千倍的代价奉还给他。”顿了顿,又道:“这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何去何从,还望你慎重考虑。”说完他缓缓起身,朝樊黠眨了眨眼。
樊黠微微一愣。
瘦虎私下里对肥龙窃窃私语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小子果然看上了那娘们。”
肥龙则暗自觉得好笑。
“那···”宓四娘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道:“那大师兄后来又回到了高僧身边,是吧?”
虞瀚东转身看了看她,却并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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