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湘害怕自己会忘记和云节的约定,于是第二天一醒过来就往谋士府找过去。
她醒得太早了,天还没有亮,整个世界都是雪青色。
天气寒冷,明湘跺了跺脚,往冰湖对面的婚房望了一眼,那边的一排窗户也亮了起来。
晋王还在创业阶段,他没有婚假。
谋士府就在晋王府内,从正门进去,往左拐,看到一排排矮房围着高楼就到了。
谋士府有它的匾额,很好认。
明湘有王府的行走令牌,门房见到令牌就没有阻拦她。
虽然昨天赵暄给她说了自己住的地方,但明湘第一次来还是有点迷路。
她在路边拉了一个倒水的小厮,请他带路。
谋士府的矮房远看相联紧密,细看房子之间都隔着一辆推车的距离,门前屋后有小菜地和排水沟,这里住着谋士和他们的家人。
赵暄住在相对偏僻的地方,地段不是很好,比明湘来时经过的那些房子更冷些,就像是个低压区,外面的冷气都被压过来了。
小厮搓搓手:“姑娘,就是这里了,小的告辞。”
住得这么苦,明明是个有功劳的人,和她这个晋王夫人身边的“妈妈”一比,显得委屈极了。
明湘上前敲门,敲了三下,把对面的门敲开了。
赵暄这地方是个角落,他只有一个邻居。
看见乔恒出现在对面,明湘一点都不意外。
“诶?这么早?”乔恒和代州初见的那个早晨一样,手里端着碗筷,心情十分美好。
他走过来,直接推开了赵暄的大门:“如晦兄这个点应该在厨房了,走,我们去看看。”
明湘在后面打量他:“我听说你也给家里写了一封家书啊?”
“哈哈哈!”乔恒内心直呼报应,“这件事就让它过去了吧,是我不对,我让你差遣一回当作赔罪了,如何?”
真是又欠又道歉,一点节操都没有,明湘暂时没想到有什么事是需要消耗这份承诺:“先欠着吧。”
乔恒带着她穿过了漆黑的小屋,打开后门走了出去,这里头别有洞天。
因为地处谋士府公墙的小角落,正好卡出了一个小小的后院,小厨房沿墙扩建了一部分,屋内此时正亮着灯。
明湘走进了这座违章建筑里,就看见赵暄在往案板上倒面粉。
他们的脚步声没有收,赵暄已经听见了,回头放面粉的时候扫过那两个嗷嗷待哺的人:“今天早上吃刀削面,还有羊杂汤。”
“你一大早就去买羊杂了?”明湘在厨房里找煮羊杂汤的锅,羊杂是刚煮的,羊肝还生着。
赵暄去水缸里舀水:“王府昨天宰羊,剩了点羊杂,我给买下来了。”
明湘无比期待:“我最喜欢喝羊杂汤了。”
乔恒侧目:“比起羊肉汤呢?”
明湘不假思索:“羊杂汤!”
乔恒耸耸肩,转悠到案板前:“兄弟,这么多面粉,几个人吃啊?”
赵暄把面粉分成了三份:“我还要做锅盔呢,你们吃不吃烂腌菜?吃的话自己去外面的瓮子里掏。”
明湘河乔恒两人拿了个海碗和一双很长的筷子又出去了,回来时带了一碗满满的腌白菜。
“这个绿色的是什么?”明湘从一堆白菜丝里面,挑出了一条绿色菜丝。
乔恒说:“是胡芹。”
“哦,胡琴琵琶与羌笛。”明湘把胡芹丝吃掉了。
乔恒的脑子仿佛被撞了一下:“啥?”
赵暄安安静静地和面,明湘和乔恒没事干,又不舍得走,于是开始在厨房里溜达。
边上的面粉还堆着,没有人管,明湘有些手痒,过去划拉起来。
乔恒将信将疑地看着:“你也会做饭?”
明湘把面粉堆扒拉出一条瘦长的面粉坑,指着面粉坑说:“这里是滹沱河谷。”
乔恒:“哦。”
原来不是要做饭,是要捣乱。
明湘又在坑后面接了一个面粉窝窝:“这里是泰戏山,这里是灵丘。”
乔恒点点头:“没想到你这么大了,还玩面粉。”
太扫兴了。
“我不要和你说话!”明湘蹭地一下,气得脑门发热,“赵哥——!!”
赵暄还在揉面,听声朝旁边的东一堆西一堆的面粉瞥过去:“很像啊,你有没有看过地图?”
明湘嘻嘻一笑:“看过,要不我也不会想到滹沱河谷那么长,像肉肠一样,我以为它是个四比三的长方形呢。”
“四比三的话,就是盆地了。”赵暄说。
明湘继续做面粉地图,她把第三堆面粉也推了过来。
看的乔恒直皱眉:“我说,你这样不好吧?我如晦兄辛辛苦苦分好的两堆你又给弄一块儿了。”
“现在又不用,我等会儿分回去不就好了。”明湘更不想和他玩了,自己一个人沉浸在面粉山河的世界里。
乔恒扭头向赵暄谴责道:“你看看她。”
这时候,赵暄的面也揉好了,放一旁饧着。
“来了,”赵暄洗了个手,到两人中间站好,仔细看了看面粉堆,“这是上北下南的地图。”
“哈!”乔恒给气笑了,“行。”
明湘在滹沱河谷上面堆出了一个椭圆环,她抬头,大脑放空:“大同盆地长什么样子啊?”
赵暄也没法将面粉堆得很细致,只是比明湘堆的抽象圆圈要更具体一些:“大同盆地比滹沱河谷、灵丘盆地加起来还要长一点,中间有一条桑干河,算是去居庸关的高速路了。”
明湘撑着桌面踮踮脚:“大同的河流真不少嘛,我来时是走的白登河,阳高县的杏脯真好吃,赫莫儒给辰辰买了一车当嫁妆,我现在屋里还有好多,能吃到春天了。”
“山河表里,山与河都不会少的。桑干河往西到朔州,这里是桑干河的上游。”赵暄用筷子尖划给她看。
明湘看来看去:“哇哦!快到雁门关了!”
赵暄收了筷子:“嗯。”
厨房外面传来不小的动静,一个巨大的身躯挡在门口,是个女人:“这么热闹呢?”
她把肩上的庞然大物摔在厨房外面的地上,砸出了不小的声响,好似闷雷一样。
乔恒吓一跳:“伯母?”
“我昨夜睡不着,进了趟山。”她摆弄着外面的东西,想方设法给弄进厨房里来,“本来就是想做几个陷阱就撤的,没想到回来的途中被这头熊瞎子拦了路,于是我俩过了几招。”
她“日”的一声使劲,把那只熊瞎子拖了进来:“跟老娘斗!”
喔——明湘惊呆了。
这位就是赵暄在这里的亲娘,哇,酷。
王瞰身上也有些凌乱,毡帽上还有明显的灰痕。
她匆忙整理了一下,但是没什么区别:“儿啊,好好招待朋友,为娘先去洗漱一番——”
说着,又匆匆离去。
熊瞎子的皮毛还裹着不少雪粒,在厨房里很快变成了细小密集的水珠。
“它身上都没有伤口,皮毛是完整的。”乔恒惊叹地碰了碰刺入熊瞎子眼睛里的那跟铁锥,“伯母真厉害!”
明湘也回过神来:“你妈妈简直是超人。”
赵暄又做了一碗羊油炸的臊子,动作特别利落从容,看起来很简单,好像是个人都能上手一样。
厨房里特别暖和,空气中充满了辛香的油脂香气。
面也饧好了,赵暄揉好面开始往烧好沸水的锅里削面。
他动作流畅,看起来和电视上的厨子一样,明湘一会儿看面团,一会儿看刀刃,一会儿随着面条看到锅里。
一整个水面上浮满了面条,乔恒适时说:“够了够了。”
赵暄停了下来,把面板和刀放一边去,拿筷子给乔恒搅面,直到面条都熟了,再给他拿碗盛出来。
明湘也想玩一玩,她趁着赵暄煮面,想要学着赵暄的动作去比划。
可她单手根本架不起来,没想到小臂长的面团和一个木板组合起来,能有这么重。
“小心手腕。”赵暄过来把面团木板拿走,继续削第二碗面条,架面板的胳膊纹丝不动,举重若轻。
明湘羡慕极了:“我真是个弱鸡。”
赵暄安慰她:“你顿顿饭都吃饱,这样就有力气了。”
明湘很无力:“诶呀,谁不想吃饱啊?”
“羊杂汤好了吗?”乔恒抱着面碗,边吃边去看火,他中指、无名指和小指管上筷子,拇指和食指去揭锅盖,白雾腾腾而起,“好香。”
雾气散去大半,锅了奶白滚沸的汤进入视线中。
赵暄背对着他:“你看看羊肝熟了没有?熟了帮我捞出来。”
“我不会看。”乔恒站到一边继续吃面。
明湘终于有机会大显身手了:“我来看!”
“你会看吗?”乔恒质疑。
明湘还真会,她把羊肝捞出来:“赵哥,羊肝熟了,别的没熟。”
“熟了就捞出来,其他的还得继续煮,少说半个时辰呢。”赵暄端着两碗加了臊子的刀削面到一角空灶台上,“湘啊,来吃面了。”
“来噜。”明湘飞了过去。
三人挤在灶台一角,暖暖和和地吃面,边吃边聊。
明湘把昨夜遇见云节的事告诉了他们,两人都稍显沉默。
尤其是赵暄。
乔恒脑子转得快:“你这么一说,我都要觉得云家是想要拿我俩兄弟连襟的话题来宣扬他们,云家的影响力仅限于雁门关外。一旦主公开始经营太原腹地,乃至中原,那些想要投入主公麾下的新秀,将不会再把云家作为拜谒的首选。”
昨天明湘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对这种话题营销还是很敏锐的。
云家就是看到晋王渐渐做大做强,对自己家族优势的减弱感到恐慌,急需炒作一下,巩固云家在晋王麾下的影响力。
“尤其是赫莫儒的加入,他甚至直接分走了云家的一部分军事权重,虽然云家表面看不上北狄后裔,但是他们的行动不是这么表现的。”赵暄很不高兴,“只是云家把这些焦虑施压到一个十六岁的未婚女儿身上,实在太过了,凭这点我以后也会不想和他们深交。”
明湘:“云家虽然是一个大家族,但是家族是由一个个人组成的。我和云节说话很舒服,如果能和她成为朋友,她代表的那部分云家的力量,即使十分渺小微弱,我也愿意尝试把它切割出来。”
乔恒揣测:“你要蛊惑云节背叛云家,为你效忠?”
赵暄觉得不是:“如果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就谈不上蛊惑和效忠了。”
明湘更没有这么想过,倒是觉得乔恒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她不是朋友,更谈不上蛊惑和效忠。”
乔恒牙酸:“我发现你们两个真的是——”
两双眼睛这么笃定地看着他,他更难受了,明明是他先认识的赵暄啊!
“既然要利用这个多赢的见面机会,那不如利用得更极致一些。由辰辰夫人来牵头怎么样?这么操作,云家还得欠她一个人情。”乔恒放下碗,把筷子撂碗上,“我这民族督管的差事会好做很多,对辰辰夫人也是有利无害。”
明湘拍手:“那就这么说定了!”
乔恒对赵暄拍肩:“再来一碗。”
“过会儿还有晨宴,你现在吃那么饱,晨宴不吃了?”赵暄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给他又削了一碗小份的。
太阳出来了,赵暄房子圈起来的小小天地闪闪晶莹。
今天是个好天气,连小鸟都飞出来了。
王瞰沐浴更衣回来,明湘和乔恒已经先走一步了:“那个小姑娘就是明湘?”
赵暄端着她的面和羊杂汤到餐桌上,为她放好筷子:“是。”
王瞰回想刚才那匆匆一瞥:“她的眼神确实很像你刚刚上学时的眼神,那种精神面貌,如出一辙。”
她的话让赵暄心跳漏了一拍:“我刚上学时的眼神?”
这种第三人视角,总有着别样的色彩。
赵暄已经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许多事了,他只能回忆起那些时光的一些状态。
的确不怎么活跃。
“你刚出生那几年,不说话,不笑,很忧郁,眼神浑浊,像个怪胎,上学后才慢慢开朗起来——虽然也没有开朗多久。”王瞰挑起一几根面,吹散上面的热气,说完开始吃起来,“这个臊子好香,我还能再吃一碗。”
赵暄笑了笑:“羊油炸的肉……我现在不忧郁。”
“你顺心就好,这个世道难混,一定要以自己为主。”王瞰暗示,“不要背负太多东西。”
赵暄点点头:“是。”
明湘找辰辰的时候,正好遇到大夫在收拾医箱:“快结束了吗?”
辰辰拉过她的手腕:“请给我姐姐也看看吧。”
大夫请明湘坐下。
“好吧,”明湘坐下,继续跟辰辰说,“其实我是来跟你说件大好事的。”
大夫咕噜两声:“姑娘,先不要说话。”
有话不让说,憋着真难受,可这会儿确实没办法一心二用了,明湘惋惜:“好吧……”
“这位姑娘经血太少,需要把心放宽,否则很难有孕。”大夫只是看了看她的脸,给她摸了摸脉,就结束了。
明湘没想到他这么神奇:“啊,啊,是。”
辰辰探问:“姐姐,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操心啊,”明湘无奈,“带着近百人跑来跑去的逃命,可不是一件多轻松的事情呢。”
这个确实!
辰辰撒娇起来:“姐姐你太辛苦了……我让大夫给你开好药,你好好调理。”
明湘晃晃脑袋,她不太在乎地说:“不调理了吧?现在这样挺好的,对,很好,不用调理!”
不用每个月心烦七天的流血和卫生,经血少因为太,来了也不痛,是再退一步就能停经的程度。
虽然这是个身体问题,但在资源降级、兵荒马乱的古代乱世,反而成了一件好事。
越想越觉得好处多过坏处,明湘心意已决,辰辰只好放弃。
大夫古怪地看她几眼,然后无奈地走了,明湘终于可以跟辰辰说起她带来的好消息。
辰辰听完,神采奕奕:“这样行吗?搞这么麻烦,干脆你们找个地方聊,我跟他们又不熟。”
明湘劝:“你也要为自己争取力量,这样别人才不敢怠慢你。否则你以为乔恒也去掺和什么,这点子就是他出的。”
随着一声鞭炮炸响,大婚第一日的晨宴开始了,主院外面到处都是吆喝声。
流水席上摞着山脉一样的面碗,明湘吃了顿早的,这会儿半早不午又饿了起来。
大雪天,她能吃六顿。
王府里的小孩们在雪地里奔跑,一个小孩摔了一跤,怀里的烤红薯飞了出去,她赶紧爬起来去救红薯。
拍掉烤红薯上的雪,她像大人一样哄着自己:“没事没事,还可以吃。”
明湘笑了笑。
辰辰也觉得她可爱,托着脸蛋陶然畅想:“诶呀!我也要生一个这样乖巧可爱的女孩儿!”
身旁的一位夫人笑说:“夫人生个男孩,晋王一定更加高兴。”
“这样吗?”辰辰懵懂地悟到一点什么,点了点头。
明湘把院子逛了一遍,也没找到云节,于是吃了一碗羊肉剔尖儿和粘叶儿,就出府了。
她从最近的侧门出去,路上还有不断往王府里送醋的车队。
明湘抹掉被陈醋酸出来的眼泪,往大街上去。
王府四方的街道两旁就是供城里百姓吃的流水席,人们拖家带口地来,场面比府内还要热闹。
过了吃流水席的地方,街道骤然冷清很多,明湘可以听到鞋底踩雪的声音。
更僻静的小巷子里推出来一辆独轮车,上面堆放着两卷破席,一头露出两双赤脚。
皮肤上是色彩斑斓的黑,特别脏。
它们从明湘眼底经过,把明湘吓了一跳。
“姑娘,”皂吏看到了她的王府行走令牌,好言想劝,“这里晦气,离远些。”
明湘的心脏砰砰直跳:“是城外打仗了吗?你们从哪里运来的?”
皂吏笑了笑:“没有打仗,就是这条巷子里的。他们昨夜被冻死了,我等正要运往义庄去。”
明湘捂着胸口,恍恍惚惚地往云节一架暂居的地方走去。
她按照云节说的,来到了云府近布坊的那个小门,敲了几下,把信物交给守门人。
守门人让她稍等,明湘就在门下站了会儿,雪地太冷,她的鞋袜还是不够厚,被冷得跺了跺脚。
云节出来时,她正在打圈来回走。
“明湘姐姐,”云节是偷偷过来的,“怎么样?”
明湘对她笑了笑:“这件事让辰辰夫人知道了,她说她来替你安排。等三日婚宴过去,我再来给你报信。赵暄那里我也探过口风了,他说听凭夫人安排。”
云节喜出望外:“太好了!谢谢姐姐!”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镯子,塞到明湘手上:“有劳姐姐!这金镯子是小妹的一点心意,万望收下,莫要推辞。”
“只收这一次,以后不要给了。”明湘当着她的面,把金镯子戴到了手上。
云节大松一口气:“刚才乍一看姐姐脸色,还以为没戏了,既然是好消息,姐姐脸色又怎么会这么差。”
明湘也叹了口气:“来的路上,看见小吏们推着两个冻死的人,被吓了一跳。你出门时,也多多小心些,看到卷了席的独轮推车,早早回避。”
“原来如此,”云节颔首,“冬天总是这样的,一个冬天过去,能冻死很多人。”
明湘张了张嘴:“……好冷,我先回去了,有消息再来找你。”
云节目送她:“姐姐慢走。”
往回走的路上,她又差点遇到了一次,看到装了草席卷的独轮车,明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避开。
其他路人和她一样,也有视若无睹、习以为常的。
还没有回到王府,明湘半路遇到了赵暄。
他正从一个巷子出来,两人险些撞到一起,明湘伸手敏捷地躲开。
地上的雪被来来往往的人踩成了冰,滑滑的。
“啊啊啊!!”明湘还没来得及得意,脚下一滑,重心有自己的想法,到处乱飞。
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扣旁边墙上的青砖,手指刚碰到砖墙就被冻得缩起来。
手指不愿吃苦,尾椎就要吃苦了。
明湘哭都来不及哭:“救——”
幸好赵暄手长脚长,及时给她捞了过来。
可是赵暄小看了巷子的冰,明湘摔到他怀里后,两个人都站不稳了。
他们像保龄球一样,把周围的差役全部撞到了墙上。
“诶唷!”
“赵公子小心啊。”
“啊,疼……”
“快快快稳住他们——”
一时间,小巷的路口处,人仰人翻,众人叫苦连天。
明湘不知道自己失控地乱撞了多久,稳住时已经要晕了。
“站得稳吗?明湘?”赵暄拍了拍她的后背,看着她还在眩晕的头顶问了句。
明湘呜呜小声,偷偷搓了搓赵暄裹在披风里的外袍,用来暖一暖刚才被冰痛的手指。
来了来了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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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湘啊,来吃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