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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女把地上的葡萄皮一个个捡起来,将帕子沾湿,擦起地来。
启泽荣躺在仰椅上,半眯着眼,嗑着瓜子。
他将瓜子壳吐在刚擦干净的地上。
青女继续擦着地,没理会一旁的瓜子壳。
蔡蔚立在门外,高声说道:“三殿下,卑职有要事禀告。”
启泽荣闭着眼:“进来说话。”
蔡蔚进屋,见地上都是水,一时不知如何下脚,便顺着门边踮脚走了进去。
他躬身作礼:“三殿下,如今澎城灾情已有所好转,河堤修筑也快完成,大部分灾民都开始清扫家中淤泥、修筑房屋,再过不久,就可以恢复耕作了。”
启泽荣依然闭着眼睛,说道:“嗯,蔡大人有功了。”
蔡蔚躬身继续说道:“不敢不敢,这都是三殿下指导有方。”
启泽荣:“蔡大人还是有事吗?”
蔡蔚:“昨日陛下来信,问起了澎城的情况,又问......三殿下何时返程。”
启泽荣睁开眼:“蔡大人这是要赶本殿下走啊?”
蔡蔚又低了低腰,说道:“不敢不敢,三殿下定个确定的时间,卑职也好给陛下回复。”
启泽荣:“若想回,明日便可启程。可现下金将军还在解决引水问题,若这时候走了,那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蔡蔚:“依卑职看,把河堤修好就行了,可金将军追求完美,真是少年之典范,卑职汗颜。可若是找不到办法呢?难道金将军一辈子都要焊在这儿?”
启泽荣:“蔡大人啊,你可不要小瞧了他,他说有办法就一定会有办法,咱们等着看?”
蔡蔚:“好,那卑职就如实给陛下回复。”
青女本想将瓜子壳扫在一处,可地太湿,总扫不到一块儿,只得一颗一颗捡起来。
蔡蔚见地上的美人蹲着捡瓜子壳,仰椅上的三殿下眯着眼哼起了曲儿......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人儿啊。
他又踮着脚尖从湿地边缘走出门去。
*
金嘉祁趴在案上打起了瞌睡,金铭端着茶点进来,见公子疲惫不堪,不忍打扰,便拿了一件外袍披在公子的身上。
金嘉祁身子一抖,醒了过来。
金铭说道:“公子去床上躺会儿吧。”
金嘉祁:“不碍事。”
他喝了两杯水,吃了几口茶点,说道:“换身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金铭正整理着案上的书,朝窗外望了望,问道:“都这个时候了公子去哪儿啊?”
金嘉祁:“去了就知道了。”
主仆二人换了一身寻常百姓家的衣服,出了衙府,直往五同巷走。
两人在巷子里走了一圈,寻找门口贴着两张‘福’字的住户。
这巷子曲折,确实适合藏身。
到了。
门上的‘福’字已有些掉色,廊沿上挂的灯笼写着一个‘龙’字。
金嘉祁向院里探了探,没人,想必还未回来。
“我们去巷子口坐着等。”
金铭疑惑:“公子,谁住在这儿?”
金嘉祁问道:“你还记得赵龙吗?”
金铭想了想,突然茅塞顿开:“公子说的是......那个赵龙?”
金嘉祁:“对!曾经大殿下手底下的副将,赵龙!”
金铭睁大双眼,诧异道:“他没死?”
金嘉祁点点头。
“不是说他们遇到了南洲残部,被围剿了吗?”
金铭跟在身后,不可思议地想了想,又想了想,越想越不对劲。
主仆二人走到巷子口,寻了一处茶摊坐下来,点了一壶茶。
太阳落山了,街面店铺挂起了灯笼,茶摊老板要收摊了。
主仆二人又去街角的面摊坐了下来。
金嘉祁点了两碗素面。
金铭:“都这么晚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他们在澎城干什么?”
金嘉祁嗦了一口面,边嚼边摇头,说道:“等等吧,见了就知道了!”
两人吃完面,正喝着汤,金嘉祁瞥见有几人朝着巷子口走去,走前面的那个人有些熟悉。
他放下面碗,搁了一块碎银子,起身朝巷子口走去。
金铭喝了两大口汤,也赶紧起身跟着。
两人跟在几人身后走进巷子,巷子曲折,拐了几个角就不见他们的踪影了。
金嘉祁带着金铭往他们的住处走去。
走到一拐角,眼前突然伸出一拳头,金嘉祁用手一档,将拳头主人拉了出来,那人蒙着脸,两人随即挥打起来。
金铭突然冲过来,扯下那人蒙在脸上的面巾,是赵龙!
“龙大哥,看清楚我们是谁!”
赵龙停手,看清了来人后,立在原地挪不动步。
他嘴唇微张,双眼泛红,双手抱拳半跪在地:“金将军!”
金嘉祁扶他起身,并未责怪他刚才的鲁莽,说道:“快起身,不必拘礼,叫兄弟们都出来吧!”
赵龙转身喊道:“李贵、阿彪,你们都出来,看是谁来了!”
突然,两边房梁和身后又冒出五个人来。
见到金嘉祁纷纷跪地:“金将军!”
几人的衣袖、裤腿都卷着,露出的脚踝又黑又黄,脚上的布鞋也磨损严重。
脸上的胡子未刮干净,头发也毛毛躁躁的胡乱束起来。
眼里全然没有往日那般在战场上的肃穆,全是茫然和无措。
金嘉祁和金铭将他们扶了起来,主仆二人双眼都微微泛红。
曾经驰骋疆场的战士,如今却在这里苟活。
几人将他们领进了屋,赵龙在门口左右查看,随即将门紧锁。
这院不大,只有两间屋,一间烧水做饭用,一间六人挤着睡觉。
空间不大,一应物品却收拾得整整齐齐。
床榻上放了六个枕头,枕头前面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就如曾经在军营那般。
有一个枕头旁还放了一本书。
金嘉祁拿起来看了看,《仄乌兵记》。
仄乌是旧时战无不胜的将军,曾经大殿下心中的英雄。
赵龙说道:“这是阿毛的,那小子一有空就拿出来翻一翻。”
门口的黄毛小子摸着后脑勺,低头看着脚尖。
金嘉祁将书放了回去,说道:“大殿下曾说,他希望自己能成为像仄乌那样的战神,可惜啊......”
“将军请坐!”
赵龙将椅子擦干净,让金嘉祁上座。
金嘉祁:“你们也都快坐,给我说说这两年都是如何过活的!”
阿彪手拿锅瓢,在门口说道:“将军你们先坐,阿毛,去烧壶茶,我去做饭。
赵龙将衣柜打开,从最里处掏出一个小包裹,打开后闻了闻,说道:“味儿没变!我就说嘛,这样存着准没错!阿毛,去将壶洗干净。”
阿毛将壶洗净,擦干净水,赵龙将纸包上面的线扯开,抓了几戳茶叶放进壶里。
李贵打趣道:“今日是沾了将军的光,终于喝到了龙哥的茶!龙哥,你这茶叶放了好久了吧,别发霉了?哈哈哈哈!”
赵龙抡了李贵一拳:“你小子,净说些风凉话!老子刚刚才闻了,除了茶香,什么味儿都没有!”
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就像从前在军营里那般。
茶烧好了,阿毛将杯子洗净,给几人倒上。
李贵盯着眼前的茶水说道:“我以前老说龙哥的这套茶具没用,可他一直收着,说总会用到的,没想到,今日真的用上了。”
他抹了抹眼睛,将茶水一口喝下。
这两年的心酸和苦楚涌上心头,被他一字一句平淡的说了出来。
几人都沉默地低着头,有家不能回,有冤不能伸,也看不见今后的光景,难道要一直缩在这儿靠别人的接济过活?
金铭越想越气愤,他捏着拳头,鼻子酸酸的,两眼发红:“什么狗屁逃兵?都是骗人的!这就是有人故意的!”
赵龙:“现在看来,确实是有人从中捣乱!”
金嘉祁:“你们说到的禁军统领秦非,前些时日金铭还在福灵寺见过他,也不知他走了没有,若没走,我倒要前去问个究竟!”
李贵一听,忽地起身,说道:“什么?他在澎城?那我们......”
金嘉祁:“无碍,恐怕他早以为你们都死了,况且这两年你们的模样也有了变化,就是面对面碰着,也不一定认出你们。”
赵龙拉着李贵坐了下来:“将军说的没错,你别一惊一乍的!怎的?我们六个还打不过他一个?”
李贵:“对!如果碰见了,正好把他杀了,也算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了仇!”
金嘉祁:“这流言之事,待我回到上京,一定要查个明白!”
赵龙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将军!还有一事!”
他走到门口,向外瞧了瞧,然后关上门和窗。
屋里狭小,又聚了这么多人,顿时闷起来了。
李贵抱怨道:“你干啥!好好的关啥窗?闷的很!”
赵龙没空回应,他又打开衣柜,从最里处掏出一块布。
李贵:“你那又是包的啥嘛?”
赵龙小心翼翼地将布打开,拿出里面的半截被烧毁的图,递给了金嘉祁。
金嘉祁仔细一看,如当头一棒!
“这是当年,驻扎在京平的布防图!”
几人面面相觑,李贵突然说道:“赵龙,你咋会有这东西?”
赵龙:“这是我后来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的,就带在了身边,这些年一直藏着。”
金嘉祁:“布防图都是大殿下贴身带着,如何会落出来?”
李贵:“大殿下死的时候落出来的?”
赵龙:“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后来想了想又发觉不对!你们看这儿!”
 
                 
                 
             
    